One Less Sparrow

One Less Sparrow


事件C / 普拉西昂索爾的知識


  達夫迪爾離開已有幾日時間。


  倫巴迪家像是無事發生般繼續運轉著:傭僕們早於日出便已開始走動,浴澡仍有舶來的花卉,女人們能沐上清香、男人們能享上清閒。沒有人問起達夫迪爾。


  除了達芙妮。那日她修上了畫作的最後一筆,起身時迎來了來自最小的弟弟的視線——那孩子從小便遠離了大宅成長,如今回歸也仍是不甚熟悉。「謝謝你接受了達夫迪爾的請求。」達芙妮首先開口,卻見到少年面色窘迫、視線猶疑,支支吾吾地回答嗯、好、沒關係、可以。


  怎麼了嗎?她問得輕聲細語,少年則搖了搖頭,衝了出去。


  不安注下種子,深植土壤並加重茁壯,衝破了地基纏上她的腳尖,扯下一道天旋地轉,然後畫板隨搖晃下墜,碎裂兩半。板上那雙墨色的眼裡鑄出了閃電,裂痕砍下了畫中人的頸脖;鏡裡那雙翠色的眸裡是一陣惶恐,震動掃碎了她箱裡的那些七彩斑斕。


  那一日的地震恰好只震壞了達夫迪爾送給她的淺色灰粉,那些她最為鍾愛也最不常使用的色彩,而用上了那些灰粉的畫板則碎裂兩半,任是怎樣都無法成畫。


  畫板收在了畫室的最角落。沒有人再來看她。


  心底的浮躁促使她要不是整日蝸居在畫室中,便是整天都待在音樂廳,達芙妮在那些高亢的歌聲中落淚,與他者共言情緒,然終始沒有理出一個頭緒。


  「父親。」


  她不能問,她必須問。


  「您知道達夫迪爾去了哪裡了嗎?他這天該到家的。」


  倫巴迪的主人的神色與達夫迪爾幾乎毫無二致,好幾日之前,手足便是皺著如此的眉眼,與自己提出出走的意願⋯⋯達芙妮眼前的男人將神色斂回紙本,父親總說這整房的書籍都是普拉西昂索爾的恩惠,而從未將其分享與唯一的女兒。


  「我親愛的小麻雀。」倫巴迪開口了,他自達芙妮小的時候就常這樣叫她,說她是樹梢最動聽的麻雀;當達芙妮還一口稚嫩的發音問起那她會飛上藍天嗎?父親卻搖了搖頭,說麻雀該乖乖待在樹梢,才不會受傷——


  人們說:倫巴迪家族是鬆散、善良、和煦。


  兒時的懷抱依舊溫暖,那雙和手足相仿的眼眸卻無庸置疑地、是片無盡的深淵。「妳在說誰?」我們家可沒有叫這個名字的人。


  達芙妮還待在樹梢,往下望,是另一隻麻雀的屍體。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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