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 Way To Leave_Ch.8
Kara．Luca X Shu
．R18
．私設 Luxiem 同住
一道微弱的聲響將他喚醒。
第三次了。Shu 默數著。知道直播就要開始，他皺了皺眉頭，又掙扎片刻後才終於捨得睜開眼睛。
入眼的是熟悉的天花板。轉過頭，一張深褐色的桌子座落窗下，幾面螢幕沉睡著，前方立起的平板一亮，發出第四聲清脆的提示音。
那是 Luca Kaneshiro 的開台通知。
看到訊息，Shu 下意識伸出右手拍了拍。那裡位置空蕩蕩的，只能摸到棉被的一角。他在一陣落寞的同時才真正清醒過來，察覺到這是自己的房間。
他竟然有那麼一瞬間以為 Luca 會躺在他身邊。
真是睡昏頭了。揉了揉額邊，感覺腦袋發脹，身體沉甸甸的。Shu 刻意忽略莫名的空虛感，摸起手機點開通知。
「哈哈哈哈哈——！」
浮誇的笑聲倏地闖進空氣。實況中的 Luca 因為惡作劇成功笑得猖狂，不知道為什麼，Shu 的腦海中突然就閃過對方指著他大笑的畫面，以及後來抱著他嚷嚷著自己就要餓死的場景。
那些片段太過鮮明，像是真的一樣。他楞了幾秒才判斷出那理應是夢裡的情節；卻又因為過度的真實感而不由得遲疑。
夢，肯定是夢吧。Luca 怎麼可能像那樣抱著他。
大概是睡得太多，一時混淆了夢跟現實。Shu 搖搖頭，為自己的動搖失笑。
他昨晚做了個很長很長的夢，內容沒什麼印象了；只記得 Luca 有出現在裡頭。
結局應該是很不錯的；他剛醒過來的時候就覺得心裡暖洋洋的，難以言喻的滿足感讓他甚至不想睜開眼，只想再睡回去多待一會兒。
那個時候他沒想太多，直到剛才回憶起其中幾個片段，他這才突然好奇起其他被淡忘的內容。
「天啊，我真的很想很想大家。」還沒來得及細想，Luca 的聲音再度吸引 Shu 的注意， 「不只是你們，我還好想 Ike、Mysta、Vox……。」
Shu 全神貫注，靜靜地等待下文；但在兩三個呼吸後都沒能聽到 Luca 接續點名——那道聲音就這麼止住，像是斷訊一般，唯獨落下他沒提起。
當在飛快滾動的聊天室裡看見有人打出他的名字時，Shu 才從凝結的情緒裡回過神，內心生出幾分抗拒，忽然希望 Luca 就此沉默，結束這個話題。
可是對方偏不順他的意。
「Shu……」似乎是終於留意到那些訊息，Luca 輕輕呼喚，讓 Shu 不由得抿住嘴唇。
他只喊這麼一聲，接著發出幾句意義不明的哼聲，沒有多說什麼；反倒話鋒突轉，聊起今早醒來的時候覺得自己的房間陌生又熟悉，就像曾離家了十多天一樣。
就在 Shu 放棄等待，打算放下手機去洗漱時，他才忽然吐了一句：「我夢到他了。」
Shu 頓時止住呼吸，感覺心臟像是被提起。
「我夢到……夢到我跟他被困住了。我們被困了好久。」Luca 的語調漸輕，語氣裡充滿著不確定，Shu 下意識地將音量調大。
「那裡沒有窗戶，沒有食物；但是並不危險。」
隨著 Luca 的陳述，有個畫面閃過 Shu 的腦海——那是相當寬敞的房間，陳設乾淨整潔，裝潢像是飯店。
「我們花了很多天在找出口，然後……沒有食物怎麼生存？我們，呃，找到了某個方法。」
又一個畫面閃過——那是 Luca 浮著淡淡紅暈的臉。他的目光明亮而灼熱，緊勾著他的視線，略顯期盼地問他想不想吃晚餐。
那是什麼？
過於鮮明的場景帶來強烈的震撼感，Shu 像是被施咒一般地定在原地，感覺就要喘不過氣；卻還是無法挪開視線阻止自己探究下去。
「方法是……」親吻。另一頭的 Luca 仍支支吾吾地尚未答覆，Shu 已經下意識脫口說出他仍在咀嚼的詞語。
彷彿觸動了某個開關，紛亂的畫面隨之傾瀉而出。他想起那處封閉的空間，想起當時的不安與絕望。數不清的親吻與觸碰晃過眼前，他憶起近十天以來與 Luca 的互動，從恐懼到崩潰，之後在那誠摯而和煦的目光下重新感到安定。
他因對方一次又一次的擁抱心跳不已，在一聲又一聲的呼喊中逐漸淪陷。
「我也是，」在夢的最後，當 Luca 牽著他的手夢囈般地表白時，他聽見自己如此答覆著。
Shu 的指尖一顫，手機滑落到棉被堆裡，堵住 Luca 的聲音。
怎麼回事？
他們做了一樣的夢？
心跳失速，思緒亂成一團。Shu 呆愣片刻後才回過神，連忙摸索手機，想要聽見更多後續來推翻自己的想法，倉皇之際好不容易撈回設備卻又不慎關掉視窗，硬生生中斷了播放。
Oh, come on!
他急切地想要重新點開螢幕，焦躁的舉止卻在瞥見某張碎紙後突地一滯——那是半張被撕成式神形狀的衛生紙，就夾在掌心與手機之間。
不。
Shu 瞪大了眼，幾乎是立刻從床上跳起，接著從小腿到後腰傳來一陣劇烈的痠痛讓他倒抽口氣，差點直接滾落在地。
「啊啊啊——太尷尬了！我不該說的，忘掉它！把它忘了，各位，就當我沒說過！」摔到床下的手機裡傳出 Luca 的哀號，迴盪在整個房間。
清晰感受到難以啟齒的部位受到牽扯而隱隱作痛，Shu 的臉先是刷白，接著染上一片火紅。
那不是夢。
他就像是睡了整整一天。
在好不容易消化完有如震撼彈的事實後，Shu 謹慎地核對行程， 並確認過與每個人的對話紀錄，種種證據都說明他僅僅消失近二十四小時；而非十天。
這是件值的慶幸的事；工作幾乎沒有因此受到影響，對他和 Luca 來說是再好不過的消息。
輕敲鍵盤送出貼文，他將游標移到另一個分頁，打開屬於 Luca 的切片頁面——其實他早就重播過 Luca 的記錄檔，聽完他對「夢境」的發言；只是害怕自己錯過什麼蛛絲馬跡誤判情況，保險起見決定多看幾次。
影片內容並不長，Luca 沒有把過去的一切全盤托出，他將他們之間的親密互動全都含糊帶過，還現場編出一個犧牲自己讓 Shu 逃離的結局，讓整個聊天室為之沸騰，成功轉移眾人的焦點。
他在這方面著實有著讓人感到驚艷的才華。短短的劇本很快地引起各地粉絲討論，絕大多數的目光都集中在苦情的分離，各類剪輯及創作在直播結束後陸續出現，幾個小時內便佔據 YouTube 及 Twitter 的版面。
而 Luca 本人到目前為止都沒有衝過來敲門。
依照這個情況看來，他肯定以為那只是個夢，甚至可能忘記大部分的細節了。Shu 平靜地下定論，拖動時間軸回到某處，聽著耳機再度傳來 Luca 嚷嚷著「太尷尬了」的聲音。
要在直播上說出這種事確實很尷尬。他想。
冰塊落入水瓶中碰撞發出脆響，Shu 在稍作猶豫後又多添了一顆才開始裝水，為十分鐘後的實況做準備。
他還沒把真相告訴 Luca——事實上，他並不打算告訴他。
深吸口氣，將整個上午都盤踞在腦海裡的畫面隨著吐息一同呼出。Shu 凝望著逐漸上升的水平面，感覺心緒隨之沉澱。
回歸一貫的生活並不是什麼難事。Luca 能在睡醒後的幾個小時內開工，多了半天收心的他理所當然得更從容些。
只要別一直去回想……
「Shu？」
熟悉的嗓音從身後傳來，Shu 嚇得手一抖，差點把水灑到桌上。
「噢，嗨，Luca。」他故作鎮定地回覆。
「你錯過了午餐。」來者把馬克杯放到桌上，沒發現他的異狀，「你剛睡醒嗎？」
Shu 模稜兩可地應了聲，拿起水瓶正想以開台為由抽身，沒想到 Luca 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似地轉過身來，逕自將手覆上他的額頭，問道：「Mysta 要我記得關心一下你的狀況。你哪裡不舒服嗎？」
突如其來的舉止讓 Shu 一時愣在原地，忘了閃躲，任由溫熱的掌心貼上皮膚。
和煦的香氣隨著對方的舉止撲上鼻尖。那是 Luca 原來的味道。Shu 下意識地推斷出對方醒來後曾沖過澡。
此刻的空氣就像是被 Luca 的氣息浸染而變得難以流動，令人有種一下子被團團包圍的感覺。
太近了。察覺心跳開始鼓譟，Shu 後知後覺地想著。
他不由自主地放緩呼吸，抬眼對上 Luca，那雙清澈的眼眸在視線相接那一刻閃過光芒，像是接收到某種訊號。Luca 微微俯首，原本貼在他額頭上的手改放到肩頭，斂下的目光逐漸轉為灼熱，緊勾著他緩緩靠近……。
喀啦。
Shu 手中的水瓶一晃。
「噢！」Luca 頓時驚醒，觸電似地跳開，滿臉尷尬地說：「你要準備開台了對吧？抱歉拖你這麼多時間。」
「快回去吧，晚點見！」
Shu 還來不及回覆，他便逃跑似地離開現場。
看著對方匆忙離去的背影，Shu 又過了一兩秒才回過神來鬆開緊握住水瓶的雙手，他聽見自己的心音在耳畔不住地敲打，內心浮現一絲微小的期待。
即使如此，一直到第三天，他還是沒把話說出來。
盤腿坐在床鋪上擺弄著手機，一下思考下週的行程，一下切到 Twitter 看看最新貼文，不到五分鐘後又拿起平板換成 Super Auto Pets。
盯著畫面上的你來我往，Shu 如同轉播員一般對著自己講述戰況。
「好吧，也許可以試試這個組合……。」選擇寵物，餵食，開始下一回合。他木然地盯著螢幕，盡全力放空腦袋；但 Luca 躲避他的畫面卻仍揮之不去，不斷浮現在眼前。
起因是 Ike 前天在晚餐時間的問話——在 Luca 自動把蔬菜夾到他碗裡換走肉片，並討好般地湊到他耳邊輕喊一聲 Pog you 之後，Ike 對他們明顯縮減許多的距離感隨口調侃一句，引起 Luca 的轉變。
他們確實在受困期間養成了一些習慣。要不是被提起，Shu 壓根兒沒察覺到這些；而 Luca 顯然也像他一樣。在被點破的那刻起，直到吃完飯各自回房前 Luca 都再也沒轉過來看他一眼，接下來的這兩天更是會明顯閃躲他的視線，連偶遇的時候都給他一種不太自在的感覺。
不過， Luca 倒是不會刻意避開他們可能碰面的場合，群聊或者聯動的時候也不曾排斥與他互動。雖然次數略有減少；但他們還是會像從前那樣私訊幾句，偶爾互傳點迷因。
幸好沒說。Shu 想著：現在最差也就是退回原本的關係而已，這是個好消息。
是啊，脫離那個房間後，Luca 現在肯定清醒了許多，會有這樣的反應完全在他預料之內。只要再過一陣子，等 Luca 把那些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之後，他們就能再像從前一樣玩在一起了。
這真的算是個好消息。
又一次戰敗，Shu 瞥了眼沉默的房門，低頭點按螢幕再次重來。
在最後一絲電量耗盡後，Shu 才終於放下手中的平板。
微光鑽過窗簾的縫隙灑進室內，鳥鳴聲遠遠地流淌而來，取代遊戲的背景音樂。他的雙眼乾澀，有些心悸。
他整晚沒睡；因為遊戲一直打輸，贏的時候又像是靠運氣。明明幾乎不曾糾結於遊戲的勝敗，昨晚卻不知怎麼地突然執著了起來，非要取得五連勝才覺得舒坦。
好累。Shu 起身活動筋骨，感覺身體沉甸甸的；思緒卻格外清晰。
他很久沒有熬夜了——這麼說大概很奇怪；他一向是作息混亂的人。比起「熬夜」，「還沒睡」才是他更常用的說法。
或許是過去幾天總和 Luca 待在一起，睡眠時間不知不覺就變得穩定；現在忽然打破規律反倒讓身體不太適應……。
停下，停下，別再想了。Shu拍了拍臉頰，甩開多餘的思緒，打算下樓晃晃。
清晨五點，他獨自踏進空蕩蕩的客廳，途中只拿了杯水。沒有談話對象，手機、平板都在充電，也不想出門。愣了片刻後，他還是坐到沙發的一端，拿起遙控器打算挑部片來看。
按了幾下，沒反應。Shu 這才發現手裡的東西像是被拆過一樣，邊緣的接縫沒有完全密合，按鈕的觸感也有些怪異。
「噗……。」他忽然失笑。心想 Vox 發現後肯定會抓狂。
放下遙控器，Shu 直接按了電源打開電視，懶得摸索操作便將就著看。他抱著靠枕，目光落在前方；心思卻不在節目上。
他們都不是擅長掩飾的人。他想。就像 Luca 還保留著受困時養出的習慣，他也經常在飯點時不由自主地找尋 Luca 的身影——他們獨處的時間太多，說過的話、做過的事情也多得數不清；Shu 不認為自己能隱瞞得比 Luca 還要好。
遲早會被發現的吧？畢竟他不可能躲在房間一輩子，也答應過不會擅自離開這裡。
大概是因為太過疲倦，又或者是終於意識到怎麼樣也無法逃避；他內心出奇地平靜。Shu 把發涼的雙腳縮上沙發，調整到舒適的姿勢，闔上雙眼，想著：說出來的話會比現在更被疏遠嗎？
睏意很快地席捲而來，讓他難以推測結果。Shu 放棄深究，任由思緒發散，在腦海中緩慢流轉。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半夢半醒之際，屬於房間裡的記憶一幕幕浮現。他看見 Luca 的睡臉，最開始是有點距離的，再來突然靠近許多，最後的畫面換成對方胸口的刺青，離得很近，佔據了整個視野……。朦朧間，有股熟悉的氣息靠近，熱度與汗味讓他鼻尖發癢。夢裡的 Luca 小心翼翼地親吻他的頭髮，他感覺到指尖被輕輕捏了一下，溫暖的觸感讓他不由自主地追上去，把即將抽離的手拉回掌心。
喜歡你。他聽見 Luca 反覆說著，急切的、苦澀的、不安的、真摯的、滿足的、忐忑的，聲音先是離得很遠，接著又忽然清晰得像是在耳邊。
我也是。
我也是。
我也是，Luca。
他一遍又一遍地回覆，卻始終無法發出聲音。他扯開嗓子大吼，卻在下個瞬間發現握在手裡的溫度被抽離，對方的距離倏地拉遠。
他往下墜入黑暗。
從睡夢中驚醒，Shu 一把拉起身上的毛皮大衣，在看清後又重新抱緊，感覺心臟鼓譟到了幾近疼痛的地步。
他來過了？什麼時候？
他聽見了嗎？
腦袋亂成一團，分不清剛才的哪裡是夢，哪裡又是現實。Shu 把臉埋進外套裡，感覺幾天以來的情緒正一股腦地傾瀉而出，再也無法忍耐。
想告訴他，現在就要告訴他。這樣的想法在腦中不斷盤旋。他踉踉蹌蹌地跑向 Luca 的房間，在劇烈的心跳下敲響那扇門扉。
叩、叩。
無人回應。
叩、叩、叩。
還是無人回應。
奔騰的情緒被掐在喉頭難以釋放。Shu 左右張望了一下，抱著大衣開始在一樓來回穿梭。洗手間、茶水間、廚房、客廳，全都沒有 Luca 的身影。繞了兩三圈，他最後又站到那人的房門前，心煩意亂地瞪著門板，不曉得該不該站在原地等待。
直到隔壁房的 Vox 一臉疲態地出來關切，他才知道 Luca 不久前正好外出，不在家裡。
「謝謝。抱歉吵醒你了。」Shu 覺得有點尷尬。
「不會。雖然被吵醒兩次讓人有點頭痛；但我還是很高興能幫上你們。」Vox 打了個呵欠，倚在門邊，彎起嘴角，「他的行動力總是那麼驚人。我已經能想像到他在海邊狂奔的模樣了。」
「你們要去海邊？」
「『我們 EN 』要去海邊才對，Luca 前幾天在問的那件事啊。」Vox 頓了頓，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你不知道？」
「……可能是我漏掉訊息了。」攥緊手裡的大衣，Shu 扯出一抹微笑，覺得心裡好像破了個洞，剛才的衝動在此刻被瞬間抽離。
他很確定他沒有漏掉任何東西
他捧著手機跟平板一整夜，不可能漏掉任何東西。
Shu 回到客廳，目光投向空蕩蕩的玄關。困惑，茫然，無法理解。
界線在哪？
為什麼要一下迴避他；一下又擅自對他好，再讓他知道這種消息？
他本來可以忍住的。
他本來已經不在意了。
看著手中的外衣，Shu 忽然感到生氣，劇烈的空虛感讓他的鼻腔不住發酸。
他強迫自己打住思考，想回房間收拾情緒。
大門傳來動靜，他抿起嘴，加快腳步踏上階梯。
「Shu？」
Luca 的呼喊從身後傳來，他皺起眉頭，幾乎要跑起來。
「Shu，等等！」那道聲音追了過來。
跑上樓梯，轉進長廊，開門，進門，Shu 頭也不回地將對方甩在後頭。
Luca 在他關上門前先一步伸出手。
「Ouch！！！！」
哀嚎聲與手中的阻力讓 Shu 心裡一緊，嚇得直接把手鬆開，連忙回頭察看。
「抱歉，你沒……」
「我的花！」
關切被打斷，Shu 愣了愣，這才發現到門夾住的不是 Luca 的手；而是一束花。
Luca 逮住空檔鑽進房裡。
「你在躲我？為什麼？」他向前一步逼近，神情帶著受傷與難以置信，「你說過不會躲我的……。」
「什麼？」那種委屈中帶著質問的語氣讓 Shu 的情緒瞬間被點燃，他甩開愧疚，一把拽住對方的領口，把憤怒與不甘全吼出來，「是你先的！」
瞪著那張日日夜夜出現在腦海中的臉，Shu 此刻真是恨極了這副面容，他咬牙切齒地說：「是你先躲我，我才會躲你的。況且我答應過的只有不會離開；沒有不躲你。」
Luca 一下瞪大了眼。
啊。
Shu 這才意識到自己暴露了「知情」的事實。
算了，反正本來也就到此為止了。他自暴自棄地想著。奮力宣洩過後，取而代之的是濃厚的無力感蔓延。他鬆開手，垂下頭讓頭髮遮擋住發熱的眼眶，低聲吐出一句「抱歉」。
他以為這會讓 Luca 反感；然而 Luca 在回過神來後，只是圈住他的手腕，說：「Shu，我喜歡你。」
Shu 的呼吸凝滯。他杵在原地，沒有接受，也沒有拒絕。
Luca 輕輕一拉便將人拉進懷裡。他開始不斷地表白，一句接著一句，語氣比以往都來得更加堅定。
Shu 捏住他的衣角，記憶裡的嗓音與現實重疊，在不大的空間裡迴盪。他閉起眼，感覺埋藏在內心深處十多天以來的某種恐懼逐漸瓦解。幾次之後，他終於顫抖地回擁住對方，接著緊緊攀住 Luca 不放。
「為什麼沒有邀請我？」不知道過了多久，Shu 才平靜下來悶聲問道。
「我就是要來邀請你的。」
「什麼？」Shu 抬起頭。
「我想要正式一點，」想到這件事，Luca 頓時又委屈了起來，他把腦袋埋到 Shu 的頸項磨蹭幾下，「但現在花被弄壞了。」
Shu 的表情一僵，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我本來想要晚一點再邀請你；可是慢跑回來的時候……。」Luca 頓了頓，忽然想起自己滿身汗味，「抱歉，我應該沖個澡再來的。」
「不。」Shu 施了點力，沒讓對方拉開距離。他覆上 Luca 握著花束的手輕聲說道：「我接受你的邀請。」
「但它壞了！你等一下，我再去買一束來……。」
「Luca，」Shu 拉住他的手阻止他離開，「我也是，Luca。」
金髮的青年突然停下腳步，驚訝地回過頭，眼神整個亮了起來。Shu 的心臟重重一跳，他用盡全身的勇氣直視著那道目光，開口說出懷揣許久的話：「我喜歡你。」
「POG！」Luca 丟下手裡的東西一把將 Shu 抱個滿懷，話語中竟帶上一絲哭腔，「我也是，喜歡你喜歡你喜歡你！」
Shu 用了幾秒忍住眼淚才拍拍他，笑著說：「Luca，我不能呼吸了。」
「噢，抱歉。」Luca 輕呼一聲；卻抱得更緊，「再憋三十秒就好。」
「是嗎？那我們一起窒息吧。」Shu 用力回抱住他。
兩人一同笑了起來。
終於停止玩鬧，Shu 懶洋洋地靠在 Luca 的懷裡感受底下有力的心律，熬夜帶來的疲倦感在激動過後逐漸湧了上來。
但他還捨不得睡。抬頭仰望那雙清澈的淡紫色眼眸，Shu 覺得此時此刻比過去那些日子還更像是一場夢。
他還想要再多看一眼……。
注意到他的目光，Luca 俯首與他鼻尖廝磨，偷笑著說：「你知道嗎？你真像是個接吻狂。」
「什麼？」Shu 的臉迅速漲紅，「明明就是你……」
不等他把話說完，Luca 貼上那張急欲辯解的唇，舌尖輕而易舉地探入他的口中。
Shu 只能匆忙閉起眼，與他交換細膩綿長的吻。
熟悉的動作，熟悉的氣息；不同的關係。
隨著一次又一次的唇齒交纏，心跳加速，空氣逐漸沸騰了起來。
親吻之際，Luca 的右手滑進 Shu 的上衣，左手搭上背後的門把摸索旋鈕；而 Shu 自然沒有漏掉他的小動作，環在他頸項的指尖先一步勾了勾。
「喀」的一聲，門被鎖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