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ightmare
forty chen他能輕易嗅聞出血的味道。
尉玄睜開眼睛,眼目所及的周遭是一片漆黑。
不,倒也不能說是完全漆黑,背景的顏色是鮮活的,有生命似的融進其他顏色,又吐出。
大部分是紅色。
鐵鏽味鋪天蓋地而來。
如果是于虹星的血,那就不只是粗糙的金屬味了。
于虹星的血比常人甜膩,無法用世上現存食物比擬的異香。
尉玄是如此無法自拔地著迷,那是他變得癲狂的唯一理由。
如果餘生能夠只飲他的血維生,放棄蕃茄梅也無妨。
放棄一切也無妨。
而現下異香將尉玄周身浸透,不祥的預感讓他全身泛著冷。
「尉······玄······」沙啞而艱難的聲音,似是用盡力氣才擠出喉頭。
尉玄轉身面向聲源,鐵鏽味與異香的來源。
于虹星如同破布娃娃一樣癱坐在地,脖頸上是一道觸目驚心的裂口。
鮮血從裂口翻湧而出,浸濕了他總是穿著的黑色背心。
血泊肆無忌憚地在地上蔓延,蛇一般向尉玄爬來,在地上曳出一條長痕。
不,于虹星從來不會這樣喚自己的。
這樣連名帶姓的,難道因為是生死關頭嗎?
尉玄跌跌撞撞地跑向于虹星,白皙的手掌按上那道殘忍的裂口。
鮮血卻像在嘲笑他的徒勞,從指縫間溢出,襯得尉玄的手更無血色。
他的血好燙,他的血好香。
尉玄覺得頭暈目眩。
不,現在怎麼還在想這個。
看著失血過多而眼神失焦的于虹星,尉玄掀動雙唇。
虹星!
尉玄雙唇開開合合,卻怎麼也發不出一些聲音。
虹星!
「虹星!」
終於喊出聲音的那刻,尉玄從床上驚坐而起。
冷汗浸濕了尉玄的睡衣,心臟炸鍋一般狂跳。
是夢啊······尉玄把臉埋進掌心,淚水在掌心的紋理上縱橫。
是夢,還好是夢。
可他的眼淚還是止不住地潰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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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半夜接到電話實在很擾人清夢,于虹星本來想罵人的。
可電話那頭那人帶著哭腔的聲音,轉瞬間澆熄于虹星的怒火。
匆匆忙忙趕路過去,打開門看見的是抱著腿坐在沙發上的尉玄。
一看見倉皇開門的于虹星,尉玄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失控了。
于虹星已經數不清自己見過幾次尉玄的眼淚。
從第一次,他把尉玄胖揍一頓,而打不過自己的對方用眼淚攻勢讓自己投降。
于虹星想著,自己此生只能栽在這個古怪的吸血鬼身上了。
他的眼淚能澆熄于虹星的怒火,撫平他的煩躁,一次次的讓底線向後退。
這次也是。
于虹星也坐上沙發,將尉玄環進自己的臂彎。
「怎麼啦?」
尉玄眨眨眼,一顆晶瑩的淚珠滑落,于虹星很自然地抬手拭去。
「我夢到你受傷了。」
尉玄伸手在于虹星脖頸處輕輕劃了一道。
「很嚴重很嚴重的傷。」
「流了好多血。」
「我知道那是夢,可是真的好真。」
「血的溫度、氣味,還有無能為力。」
「我真的好怕······」
尉玄的眼睛是總是氾濫成災的海洋。
溫柔對于虹星而言並不容易,而他僅剩的溫柔都已留給尉玄。
「沒事的。」他輕柔地抹去尉玄頰上的淚水。
「不是這樣說嗎?夢都是相反的。」
「而且我這麼強,誰敢這樣對我我都把他打趴下去。」
「還記得嗎?連你也打不贏我呢。」于虹星打趣的捏了捏尉玄的鼻頭,而後者這才破涕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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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了好一陣子,于虹星終於把尉玄哄上床,本來打算回家的他被尉玄拉住了。
「來了就留下來啊。」
「你陪我我就不會做惡夢了。」
禁不住尉玄的撒嬌,或者本就沒有要反抗的意思,于虹星聽話的鑽入被窩。
抱著尉玄微涼的身體,于虹星閉上雙眼。
「晚安。」
「祝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