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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scale & Eustorgio艾吾斯托吉歐起床刷牙。
來自義大利的Omega機械般的執行早晨起時的盥洗活動,頭髮不用怎麼整理,臉跟牙齒弄乾淨即可,制服也早就燙過晾起來了,故他只需拿下衣架上的保全制服,穿上身就能直接出門。
早餐隨便抓個麵包,配上一瓶工作路上的咖啡店拿鐵,早餐就是得喝拿鐵,這大概是義大利人的堅持,但好在托吉歐是個好脾氣,即便有人一大清早便來杯美式,他也只會覺得那是個人選擇。
他與夜班的同事換班,進到保全櫃台中找張椅子坐下,整理了一下放在桌面上的物品,然後——
無聲的趴在桌上哀號。
啊、啊啊啊!他多麼想殺了前天晚上的自己啊!
前情提要,托吉歐沒有喝到醉,但被帕斯卡標記那一下便彷彿醉了,他被載回家裡,帕斯卡早已知曉他住哪了,所以他幾乎是安然無恙的回到熟悉的床舖上,而他睡死,隔天起來打開手機時就看見帕斯卡傳了一則問他身體還好嗎的訊息。
當時是下午,托吉歐昨天休假,向來不會忘記醉酒期間發生過什麼的義大利人回完一句謝謝關心、我很好後,就開始陷入難以自拔的羞恥中。
他強迫自己昨天做了不少事情,例如家事或是運動,最好別讓心思繼續沉在帕斯卡與自身的互動中,但事與願違,他失眠了,然後在隔天上早班時繼續被此種情緒困擾。
托吉歐看著大廳來往的上班族們,無可避免且荒謬的讓眼前景象與前天的舞廳重疊,他想,帕斯卡最後說的想念、依戀以及——用他不懂的法文罵他的情景,那些都是什麼意思?
他與帕斯卡通過電話,大概是昨晚即將入睡前帕斯卡打來的,同樣是問他身體是否安好,哦、沒事嗎,那我掛斷了。
但那通電話愣是又多停了十秒才傳來嘟嘟聲,讓人不禁想那陣沉默是否是對方正在等他說些什麼的信號,於是托吉歐開始後悔。
後悔昨天沒把握時間想清楚,後悔沒留住看不見表情的帕斯卡多說一些,但他還能說什麼?問那句依戀是什麼意思嗎?
啊啊、真是讓他的心跳無處安放,可恨的膽小啊。
「嘿、布澤利,跟你Alpha吵架了?」準備下班的同事回更衣室整裝完畢,經過他時這麼問起,托吉歐終於抬起頭,然後茫然地搖頭。
「沒有……?」哦、不對,那壓根不是他的Alpha,托吉歐開始想掌自己的嘴了。
「是嗎?我還以為他發了瘋的咬你,身上味道很重。」他的同事指了指他的後頸,托吉歐肉眼可見的乾笑,配上個耳根泛紅,像是某種默認,所以他的同事哼哼笑了幾聲,聳了聳肩:「看來是其他的東西了?」
「算是吧……」義大利人還是那副乾笑,在揮揮手目送人離開大廳後,單手撐著面頰繼續看人來人往。
他糾結的想下次看見帕斯卡究竟要說什麼,保持平常心?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那也太孬了,但想想,是啊,是紅髮的刺青師先對自己說出那些話的,膽小Omega可是完全沒有說出告白等等詞彙,先按捺不住的是——
等等,他用按捺來形容帕斯卡.拉維尼?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預設對方就是喜歡自己並且伺機行動,儘管那一切都與此相當接近!
好吧,他的思考又陷入死胡同了,托吉歐抓了抓自己那頭已經沒有變亂空間的短髮,無可救藥的不斷推翻自己的思考,自顧自的煩惱,再無助的軟爛在桌上。
糟糕,再這麼下去他可能這輩子都再也沒辦法心平氣和的跟帕斯卡說話(太浮誇了),再多想想,艾吾斯托吉歐,再多想想吧,究竟還有什麼話題或是蛛絲馬跡……
他翻過無數與帕斯卡相處的記憶,他還記得最剛開始帕斯卡對自己也幾乎一言不發,只在他確認好刺青圖案後多問一句「確定嗎?」他就又重新回歸猶豫。
哦、是了,猶豫的刺青。
就像是突然驚醒般,托吉歐馬上挺直身子。
對啊,他都快忘了這回事了,打從一開始他就是想要刺青的,也許是想要找回自己的勇氣,又或是各種新鮮、想嘗試、打破框架的理由,那麼……在他許下哪天總有勇氣親吻帕斯卡的願望之前,托吉歐得先搞定這個吧?
不能再拖了,那會使他的腳步遲滯。
不能再猶豫了,那會使他連更重大的決定都無法駐足,而那肯定會糟到使他錯過自此之後千千萬萬的美好事物。
托吉歐久違的打開刺青參考照片的相簿,並在一眼看過所有圖案後赫然發現自己其實比先前還要進步不少。
因為在屏除大部分不感興趣的圖案後,他最終心儀的圖樣早已成形。
於是他呼出一口氣,收起手機。
今天下班之後就去找帕斯卡吧。
※
散漫的煙霧幾乎要飄滿室內,眼前幾乎全是足以擾亂視線的微光粒子,空間小小的,周圍堆滿了書以及各種刺青工具,地面上鋪了紅色地毯,牆面上的圖樣華麗正象徵這間刺青店的風格。
中央的書桌正開著一盞小檯燈,她手上的書翻到一半,嘴邊的菸捲因為燃燒而偶爾掉落一點灰,放心,她的技術很好,所以那些變成灰燼的小火苗不會燒到她的雜誌,又或者是將桌面變得凹凸不平。
帕斯卡看上去漫不經心的翻著書頁,然後——在刺青店門被推開時才發現原來她的書拿反了。
「——帕斯卡!」她猛的抬起眼,彷若沒有預料到托吉歐會這麼快拜訪自己,原先撐著面頰的單手滑掉,托吉歐朝她面前的桌子直直走來,身上還揹著工作用的側背包,而當她仰起頭時,她終於不小心讓菸灰落在自己的手背上。
托吉歐靦腆的笑著,皺起眉,捧起她被燙到但她沒做出任何躲避反應的手,將肌膚上的灰抹去,雖然白皙的肌膚上仍然殘留些許髒污,但托吉歐接著沒再對那隻手做更多的處理,反而讓指尖蜿蜒著沿屋內的煙霧而上,直到碰到她雙唇邊的菸捲,將其拔起來。
應該是看她太呆滯到好像會繼續被灰燙到受傷的應急處理,托吉歐說不準,但他在看見帕斯卡難得、難得如此,正如前天在車內難得的那樣,突然覺得自己的勇氣得到了無限增長。
所以他更加俯身,靠近那雙冰霜色的眼睛,同樣難得的在近到能看見對方眼中倒影中的自己的距離下開口。
「嘿、帕斯卡!妳這次問我『確定嗎?』的話,我已經不會再猶豫了。」
「哦……」帕斯卡眨眨眼。
「所以、幫我在背後刺一幅世界地圖吧!」
如果環遊世界跟標記兩者都能算是夢想的話。
那麼——就讓兩者合一吧。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