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in01.初識

彷彿像是受到什麼牽引似地，讓我不自覺地看著那個在藍光照耀下宛如發著光的男人——

「今天的游泳的感覺如何？水溫會太熱嗎？」

那個看似對著水缸自言自語的男孩子……以人類的感覺來說總覺得很奇怪呢。

卻不讓我討厭，十分奇妙的是當我回過神時已經站在他的身旁了。

「您好。」他抬頭時琥珀色的眼睛讓我想起沙場上緩緩升起的黎明，但一旁的藍光讓這抹光沾染了寒意。

「你好…」當他向我輕點頭的同時我趕緊露出了微笑掩飾著自己欣賞對方眼睛的神情。

「這兩條魚是大青鯊。」明明剛面對我時他的表情十分地鎮定，但當他開始談論起水缸裡的魚時，聲音漸漸變得像跳躍在樂器間的音符。「他們是生活在比較冷的水域裡的鯊魚，造型很優美，也有人說是世界最美的鯊魚。」

明明我不是很理解海洋生物的，但他的語氣跟染上生機的表情吸引著我繼續聽下去。

「他們很難養育嗎？」我瞥了一眼水缸，裡頭的鯊魚似乎只在我們旁邊不斷游著，沒打算去其他區域的樣子。

「嗯，其實他們很難被展示出來，因為照料上需要很多特殊條件。」

「這兩個孩子剛來的時候還很小，所以還能慢慢讓他們習慣，不過他們都努力健康長大了。」他輕輕地朝裡面揮揮手。

或許是我看錯了，但那兩隻正在游泳的鯊魚是在點頭嗎？

「牠們是聽得懂人話嗎…」不自覺地說出了心聲時，只聽見這位員工發出了呵呵笑的聲音。

「用心跟牠們說話的話，會聽得懂的。」他的眼皮微微地垂下，眼中黃色的餘暉變得十分柔軟。

或許是他自然地談話，又或許是他的眼神讓人看了入迷，我在下一秒才因為他的話語回過神來：

「……要是在戰場上也有溝通的餘地就好了呢，天使先生。」

——原來他早已察覺了我的身分。

隱約傳來的異族氣息這時才緩緩傳入我的鼻腔……不，應該說只是我一直沒有特別意識到這件事情；我沒辦法否認這個惡魔身上的味道隱隱約約地吸引著我，那是有些清爽的甜味……宛如昨天剛吃過的檸檬塔。

「明明天使跟惡魔的語言是共通的，卻一直到最近才能達成協議。」

他抬頭看向我的眼神沒有憤怒，卻有幾分寂靜的憂傷。

雖然在戰鬥時是以不致死為原則，但還是同樣地傷害了許多人——這是即使我離開了戰場依然會感到懊悔的部份。

「至少我們是見證戰爭結束的那一代呢，不覺得是很幸運的事情嗎？」我用手肘輕敲了他的手臂，他只是點了頭後淡淡地笑了。

「是呀，能像現在這樣悠哉真是太好了呢。」雖然只是我的直覺，但他嘴唇勾起的弧度像是發自內心般地不造作。

「像這樣悠閒地逛水族館大概也是好幾年前想不到的吧……」

他附和地點頭後看了看水池裡的鯊魚彷彿意識到了什麼，只見他瞄了一眼手錶後又重新把視線投向了我。

「天使先生，您還會在這待上一陣子嗎？要不要我為您導覽一下呢？」

本來還想著是不是耽誤他太久，能被這麼一問我反而有些開心。

畢竟一個大男人自己逛起水族館是有些寂寞，能有夥伴為我解說的話那我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優人，鞍馬優人。如果一直叫我天使大概會一直引來側目吧？嗯？」儘管我很自然地朝他伸出右手，心臟卻有些過度期待著他的回應。

…或許是第一次跟惡魔這麼平靜地對談的反作用力嗎？

「涅爾夏•瑟雷。」他回握的手有些冰涼，但我並不介意，應該說在夏天的話這個溫度確實恰到好處。

——然而他似乎沒有要放開手的打算，而是在眼神流露出了烈陽般的熱情後向我說著：

「走吧，鞍馬先生。魟魚的餵食秀快要開始了，走這邊的捷徑吧。」

「欸、啊等一下…！」

該不會惡魔沒有握手的習慣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