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02 水源勘查——解決篇
CS企劃｜任務｜M02-2
2019，某日。Norbu與Sneg。
潛入帳篷的人放慢自己的呼吸，靠著勉強還行的夜視能力判別躺在那兒的兩人各自是誰。
他的目標也只有一個。
握緊短刀，他看清作為目標的人是躺在哪一側，緩緩邁步。
不能怪作為哨兵的Norbu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入侵者，畢竟兩人也沒預料過這麼個任務會給他們惹上殺身之禍。
向來依賴嚮導溫柔的保護，Norbu在不必要時期並不會特別喜歡接受外界的雜音，游牧部落裡牲口眾多，Sneg也是習慣性的給他敏感的聽覺設了淺薄的屏障。
不過一定音量以上還是可以瞬間讓他清醒。
在潛入者眼裡所沒有的世界中，機警的鳥兒睜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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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藍山鵲的高聲鳴叫對聽力優異的Norbu而言無疑是刺耳的噪音。
作為軍人的哨兵瞬間醒了過來。
立在他們地舖旁的黑影見他醒過來似乎也嚇到了，手腕一晃，利器的銀光閃耀也沒有逃過Norbu的眼。
「Sneg！」他大喊一聲，伸手將Sneg拉到自己身邊，並快速抓過枕邊的杜贊姆短刀，這也喚醒本在睡眠中的嚮導。
黑暗中的刺殺者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敗，卻破罐子破摔的再次抓緊刀子，目標直指Sneg的向前揮去。
下意識的伸手格擋，Sneg畢竟也是個軍人，在刀尖擦過皮膚後便使力扭住對方的手腕，快速的使其脫臼，他吃痛的哀嚎一聲，手中的小刀落到地上，Sneg低下身快速撿過刀子並向後退開。
藉著微弱的夜光他才看清行刺的人竟是那個調查隊隊長。
「怎麼會……」Sneg話還沒說完，Norbu就將他護到身後，他轉過頭來擔心的朝嚮導看去。
「別看！」Sneg趕緊喊道。
然而都來不及了。
當黑色的眸子看見他手臂上的傷留下鮮血的那一瞬間，小小的帳棚內，氣氛陡然一變。
灰藍山鵲不安的鳴叫著飛離牠最愛的氂牛身邊，回到斯涅肩頭瑟瑟發抖，Sneg自知不妙，正要開口讓他的哨兵冷靜下來，對上那雙眼的瞬間他以為自己見到的是另一個人，Sneg不由得愣了下。
憤怒的情緒湧上並佔滿哨兵的感官，那瞬間Norbu什麼都無法思考，只剩下純粹的狂暴。
似乎是這幾天因炙熱的太陽與一路上Sneg所接收的敵意而在心底堆積的不快，全部混雜著看到嚮導的傷口那股所有物受到侵害的刺激而爆發了。
他怒吼著抽出手上握著的短刀，高大的身形一個箭步就到了青年身前，打磨鋒利的劍刃一絲猶豫也沒有，狠狠地直朝對方頸子抹去。
「給我坐下！」
冰冷的暴風雪襲上，須臾之間，刺骨的寒意覆蓋住Norbu的視界。
全身緊繃著的肌肉瞬間鬆弛下來，他脫力似的跪坐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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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其他人將調查隊青年綁住帶離帳篷的背影，Sneg長吁口氣，這才回到裡邊。
要說沒嚇到是騙人的。
哨兵速度之迅捷可不一般，Sneg覺得自己差那一秒沒回過神，可能現在他們帳篷裡就已經多一具屍體了。
他從沒有見過那溫暖的青年如此狂暴的精神域，山間吹起來的狂風狹帶碎冰與雪花，刮在他的精神觸手上都疼的不像話，整個山谷裡滿是震耳欲聾的颯颯風響與憤怒的鼓鳴。
Sneg仔細回想自己是否見過Norbu如此生氣。
不愉快或是悶悶不樂是有那麼幾次，可與真正震怒的他還是相差甚遠。可能天氣是個誘因，不過，手上的這個滲著血的淺淺傷口可能才是影響著哨兵情緒的最大因素。
看著背對自己，抱著短刀坐在地上的哨兵，Sneg有些手足無措，這種時候可能安撫才是上策。
「冷靜下來了嗎？」
「……」
「不要生悶氣了。」
「……」
Sneg嘆著氣，他不知道應該怎麼處理哨兵這樣鬧脾氣的行為，可他也同樣無法苛責對方的失態。他轉頭望向旄牛，眼裡帶著點請求意味，然而那精神動物這次是和他主人一個陣線的，畢竟Sneg他那不甚舒適的梳理也同樣影響到了旄牛，牠撇開了頭，坐臥在一旁不願意替Sneg一起勸導Norbu。
灰藍山鵲窩在牠的頭上，同樣一臉的無可奈何。
就只有倔脾氣特別相像。
Sneg發現這次讓Norbu一起來撒哈拉可能真的是個錯誤的決定。
不，如果真的受傷了再回去見他，可能Norbu的反應會更激動。
真難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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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透過帳篷灑在毯上，Sneg抬起手臂讓Norbu替他重新換藥包紮，雖然不是什麼很嚴重的傷口，哨兵昨晚卻堅持著要好好處理。
兩人不發一語的面對面坐著，空氣裡瀰漫著的尷尬讓Sneg有些不自在，Norbu的眼裡卻只有他手上的傷，完全不肯直視他。
「咳。」Sneg清清嗓，「Norbu，我——」
「我知道我不該這樣。」話還沒說完，Norbu就開口了，「在部隊裡也學過這種時候應該要冷靜下來，繼續以任務為重。」黑曜般的眼眸終於望向他，「可是看到自己結合的嚮導被攻擊，那種感覺真的糟透了。」說著說著，他語氣裡居然滿是委屈。
「Sneg你阻止我是很正確的作法，我就是自己跟情緒過不去，抱歉。」面對Norbu主動的道歉，Sneg有些驚訝的眨眨眼。
最後他緩和臉上的表情，漾起一抹微笑，「用不著道歉，這不是我們之間任何人的錯，你是個出色的軍人。」語畢，他給對方滿是溫柔的額吻。「也是個出色的情人。」
他的情緒問題可以就這樣解決是不能再好的結果。
「唔……不要煽動我。」面對Sneg的稱讚，Norbu有別於以往的熱情，只是咕噥著將對方抱到懷裡，「下次再小心一點，如果我在你身邊卻還是讓你留下傷，我會很難過的。」他蔫蔫的低聲道，也想不出其他能和Sneg說的。
Norbu並不喜歡看到自己的嚮導身上留下任何傷痕，即使對方身上早有不少。
「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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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夠請你解釋一下這麼做的動機嗎？」Sneg問，他這段時間並沒有在調查隊隊長身上感受到惡意，雖然在Farida的提醒下他是知道可能有什麼會發生，但Sneg從沒想過出現問題的會是這和善的青年。
「你們是軍隊派來的外來者，根本不懂這裡的文化和對宗教祭祀的崇敬態度。」青年搖頭苦笑著說道，「我根本沒有打算幫助政府尋找水源，會找到這個地方不過是意外。」
「這裡的地方政府並不在乎這些部落，在生存面前，他們選擇踐踏信仰，而我選擇古老的傳統。」他說著。
Sneg理解他所說的話，更能感受到青年表面上沒有展示出來的，內心的悲憤。
他動搖了。
攥緊手，Sneg發現自己似乎心底某一塊也在叫囂著，應當支持青年隊長守護部落傳統的那份決心，他半晌說不出話來。
最後隊長打破了沉默。
「你們比我想像中的軍人還要厲害，尤其是你。」他望向Sneg的眼神裡依舊毫無意思惡意，嚮導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對方的誠懇。
「Farida太信任你了，Sneg。」他繼續說道，「信任到連水源地的線索都給了你。」
Sneg聽完青年隊長的陳詞，沒有辦法對他說什麼，最後脫口而出的也只是對方的後續裁定處理。「很遺憾我們必須將你交給政府。」雖不會是大罪，可影響軍方進行指派任務的還是得移交政府機構。
青年隊長笑著，像是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一般。
「沒關係的，Sneg，我們只是站在不同的分岔路上。」他說，不過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抬起頭望向那澄澈的祖母綠眼裡。
「謝謝你救了我。」青年真摯的說，雖然是怎麼做到的他並不清楚，不過他可以肯定，昨晚如果不是Sneg，他今天可能也沒辦法在這兒說話了。
「你的同伴，還有你制止他的方式，讓我想到一些部落裡比較特別的人。」調查隊隊長靠到椅背上，像是多年重擔從肩上卸下，終於可以歇口氣一般的長吁一口氣。
「能夠認識你們，我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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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帳篷，Sneg瞇起眼來，嘗試著適應太陽的光。
「他猜出你和我是哨兵嚮導了嗎？」一直守在帳棚外的哨兵聽了所有的對話，走到Sneg身邊，與他一起結伴回去他們的搭營處。
「沒有明確的說清楚，不過長年和各個部落打交道的人，會稍微了解一些也並不讓人意外。」Sneg說，「巫醫、薩滿、神婆、戰士、獵者，我們這樣的人在接近自然的部落裡本來就不少見。」這些都是他們在塔內就知道的事，身旁的不丹哨兵也是這樣類型的人。
「也是。」如同小女孩Farida一樣。
拋開這個話題，Norbu還有另一個在意的事情。
「Sneg你有打算怎麼交報告書嗎？」他能感覺的到，調查隊隊長的話確實影響到Sneg的情緒。
「說實話，我還沒想好該怎麼做。」嘆口氣，嚮導老實的回答。
「不想說實話？」Norbu一邊問，一邊替情人將帳篷的簾幕撩起，讓對方進去。
也許這段時間與部落培養出來的感情讓對方很難做出近似背叛的行為。
Sneg沉默半晌，和Norbu相偕坐到枕堆上。
他先是頷首，最後卻又搖了搖頭。
「我是軍人，Norbu，在個人思想之前應該要把軍隊命令放第一位。」他側過身，將頭靠到Norbu肩膀上。
「可是你還沒打算交報告書。」哨兵輕聲地說。
「再給我幾天。」Sneg同樣壓低了聲音，滿溢無奈。
「不論你做什麼樣的決定，我都和你一起。」他覆住嚮導冰涼的手，語氣柔和的說。
「謝謝你，моё солнце（我的太陽）。」Sneg垂睫，反握住Norbu溫暖的掌，後者聽到這稱呼，嘴角漾起滿足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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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要走了嗎？」Farida看著背上自己行李袋的兩位軍人。
Sneg低下身，伸手揉著女孩的頭「嗯，這段時間謝謝你。」他誠懇的說。
「我會想你的，Sneg。」Farida語氣裡有的不捨的說，可馬上又轉回平時那有些調皮的模樣，「還有你，大笨牛。」她笑著看向高她不知道多少的哨兵。
「我也會想妳的。」Sneg說，同樣抬頭望向被叫了綽號後皺著眉頭佯裝慍怒的同伴，出聲讓他也表示點什麼，「Norbu。」
「……好好長大，不要總是做個搗蛋鬼。」Norbu嘆口氣，蹲下來同樣到了與女孩平視的高度，從軍式上衣內側的口袋拿出一個色彩鮮豔的小巧編織袋子，塞到女孩同樣不大的手中。
「你才是搗蛋鬼，大笨牛，謝謝。」Farida接過Norbu遞來的小袋子，柔軟的織品下是觸感鮮明的數個堅硬圓形薄片，Sneg挑眉望向身旁的哨兵，Norbu只是聳了下肩，轉身離開。
「他是個好人。」Farida握緊手裡的袋子，看著Norbu的背影笑著說。
「嗯，所以我才愛他。」Sneg同樣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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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軍事運輸車，Sneg將自己的背包放到腿前。
「我以為你平時都很寶貝自己織的東西。」他說，調侃似的看著面上表情不太自然的Norbu，他知道Norbu對親手織的布匹格外珍惜，平時就連邊角料做的小配件也很少贈與外人，更別提Norbu放在裡面的那小小幾片金屬多值錢了。
「還不是你很重視那個小鬼我才這麼做的嗎？」對方明知道結合的嚮導肯定也明白他不捨的心情，卻依舊故作不在乎的模樣。
「口是心非的傢伙。」Sneg今天似乎特別多話的多說了他兩句。
最後哨兵還是堅持不下，敗給情人滿是無奈卻又覺得好笑的眼神，「……小丫頭是有她可愛的地方啦，更何況她還是個小嚮導。」Norbu別開眼，小聲的說。
「你這樣鬧彆扭也挺可愛的。」Sneg瞇起眼，笑著伸手將Norbu頰邊沒有綁上的髮絲勾到他耳後。
「你笑起來也很可愛。」Norbu眨眨眼，乖巧的任由Sneg動作。
運輸車上其餘人別開眼，想著今天撒哈拉的太陽可真夠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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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任務報告書你怎麼處理？」
「基本上是據實以告。」
「嗯？」
「軍人是不能說謊的。」
「這樣嗎？」
「不過我另外送了一些資料過去，希望指揮官可以和當地政府討論出一個適當的水源使用與開發方法，也請他們盡量尊重水源地周邊部落的想法與信仰，剩下的就只能靠指揮官們了。」
「所以你這幾天在圖書館待著都是為了這個嗎？」
「嗯，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些。」
「我的小雪人真是個認真的好軍人。」
「希望一切都好。」
「嗯。」
〈M02 水源勘查——解決篇〉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