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 is too weak a word

Love is too weak a word


婚禮進行曲迴盪在小小的禮堂裡,不大的空間裡來了許多人,有的人是熟面孔,像是虎杖悠仁和釘崎野薔薇,有些人則是伏黑會沒見過的陌生人,他坐在禮堂中的第一排座位,他看著台上穿著白袍的牧師掀開聖經後,抬起頭望著紅毯的另一端。

「喀啦──」禮堂後方的大門在悠揚的樂聲中敞開來,刺眼的陽光隨著門縫鑽入了禮堂裡,像是為室內鍍上了一層金,紅毯兩邊的賓客們一一回過頭,身穿白紗的新娘在炫目的日光下彷彿閃爍著光芒,伏黑惠目不轉睛盯著,不願錯過任何一刻,然後另一道身影也出現在門前。

高個子的白髮男人一身米白色的三件式西裝,有別於以往散漫的形象,領口束著深藍領帶,單手挽著新娘慢慢走進禮堂,兩人的腳步配合著音樂緩緩前進,前方的小花童用小手抓著提籃內粉色的花瓣,每走一步就撒一把在寬敞的紅毯上,認真的可愛模樣讓許多人發出嘆息。

今天是津美紀的婚禮,結婚的對象則是從高中就交往至今的學長,雖然是個懂棒球比懂自家姐姐還多的男人,不過伏黑惠還是相信津美紀的眼光,況且自己也曾經受到對方幾次幫助,至少在這一點上,他能肯定站在台前的男人是個憨厚的好人,婚後對津美紀也必定不錯。

伏黑惠的目光追著津美紀的步伐,他不禁想起自己小時候也是這樣,在缺乏大人的家裡,自己只能跟在津美紀後頭,望著姐姐為他擔下的沉重負擔,年幼的伏黑惠總是想,有一天他要變得強大,變得有擔當,這樣才能站在姐姐面前,保護自己最重要的家人,而如今他的這個期望還在,不過也有另一個人來為他分擔了。

他們走到紅毯的底端,帶著津美紀走完全程的五條悟在最後一刻給了嬌小的女性一個大大的擁抱,畫面像極了捨不得女兒出嫁的父親,望著眼前的溫馨畫面,伏黑惠確定五條悟在那個瞬間主動解開了無下限咒術,毫無保留地把自己給了從小照顧到大、即將邁入人生下一個階段的孩子。

五條悟牽著津美紀的手,把過去無數次摸著伏黑惠的頭、告訴他「會沒事的」的津美紀交給一直站在台前的新郎後,隨後對方不知道又偷偷在津美紀耳邊說了什麼,在薄透的頭紗下,津美紀笑得開懷,而中途五條悟似乎也發現了伏黑惠的視線,還對著他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彷彿打著只有他們懂的暗號似的,一點也沒有作為家長的樣子──但即便如此,伏黑惠不得不承認,他和伏黑津美紀還是在這個人的羽翼下平安成長至今。

結婚典禮就此正式開始後,五條悟走下紅毯後,逕自跑到有伏黑惠在的第一排位置,明明其他排還有更多空位,但對方偏偏刻意選了伏黑惠的旁邊,在坐下之後還悄悄地用手背碰了一下他的,伏黑惠瞥了一眼,而那對隱藏在墨鏡後的天藍色眼睛又對他眨了一下。

「請不要這樣。」伏黑惠很是無奈,但也只能小聲地說道,而台上的牧師這時也拿起聖經,開始朗讀起誓言,沉穩的聲音在禮堂內響起。

伏黑惠專注地看著前方,但五條悟安靜沒過多久,就趁著他不注意,若無其事地往伏黑惠的方向靠近,先是手背貼著手背,再來是清勾他的手指,見他沒有再抗拒,便趁機反手扣住伏黑惠的手,然而他僅僅是無聲地嘆了一口氣,就放任實際年齡已經三十歲、但心智比五歲大不了多少的男人就這樣牽著自己的手。

溫熱的掌心貼著掌心,五條悟甚至調皮地用手指勾了一下他的手掌,癢癢的,像是羽毛搔在他的心上,但讓伏黑惠分神的罪魁禍首卻一副什麼也沒有發生的樣子,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前方的新人,不論是什麼時候,伏黑惠都對五條悟沒有辦法,他只好收緊自己的手,用十指交錯的方式將對方抓著,緊密地宛如能夠傳遞彼此的心跳一般。


『這位先生,你願意接納這位女士成為你的妻子嗎?

並且要以你的溫柔對待她,愛護她,尊重她,用盡一生來守護著她嗎?』


牧師對著新郎頷首後這麼問道,伏黑惠感覺到身旁的人突然微微歪下腰,高大的身體朝他靠近,他本想移動腳步,可是交握的手讓伏黑惠沒有機會躲太遠,五條悟就已經湊近他的耳邊,熟悉的低沉嗓音就這樣傳進他的耳中。


「我願意。」


五條悟的聲音和新郎宣示的誓言相互重疊,伏黑惠的眼睛依然盯著前方,可是加速的心跳已經出賣了他,牧師後來的話都帶著嗡嗡聲響,伏黑惠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紅了臉頰,但肯定的是,在對方利用交握的手,輕輕地把他拉往自己的方向,當他倚靠著五條悟時,耳朵和臉上的確燙得驚人。

但這樣親密的姿勢,卻又像是他們本來就該如此靠近。


『這位女士,你願意接納這位先生成為你的丈夫嗎?

並且要以你的溫柔敬愛他,相信他,幫助他,風雨與共,相扶到老嗎?』


牧師對津美紀點了點頭,伏黑惠聽見五條悟又小聲地喊了他的名字,可是他並沒有打算沒有回答,直到津美紀大聲地喊出我願意,禮堂內的賓客紛紛拉響了禮炮,七彩的碎片飄散在空中,有如從天而降的繽紛雪花,伴隨著眾人的掌聲與歡呼,伏黑惠終於露出笑容。

他喜歡這一刻,所有他在意的人都幸福快樂的這一刻,而被五條悟摟在懷裡的他,也是如此。

在轉身沿著紅毯步出禮堂前,津美紀從手中的捧花抽出其中一朵白玫瑰,把帶梗的鮮花插在伏黑惠米白色西裝胸前的口袋,賓客和音樂聲過於吵雜,他只能從津美紀的口型猜出她說了些什麼,隨後給了他一個溫暖的擁抱後,便在其他賓客的祝福聲中與丈夫走出禮堂。

「至少說點什麼吧,惠。」五條悟和他跟在其他人的後頭,隨著新人一起往大門走去,忙著慶祝這歡喜的時刻,沒有人注意落在後方的他們,五條悟比剛才還要更加肆無忌憚地對著他咬耳朵,「說個愛字也好啊!」

「我不會說的。」伏黑惠和五條悟一同踏出禮堂,絢爛的陽光照得他睜不開眼,熾熱的溫度緩和地將他壟罩,他感覺身體暖暖的,跳動的心臟也是,伏黑惠瞇著眼睛轉過頭,看向五條悟,又重申了一次:「我不會說那種話。」

此刻津美紀已經坐上綁著鐵罐的禮車,朝著依然站在大門口的伏黑惠招手,他也舉手揮了揮,道別還沒結束,五條悟便耍賴似的倒向伏黑惠,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他的身上,「我都已經說了『我願意』啦!」

他不會說的。伏黑惠望著起步後的禮車越開越遠,空鐵罐敲在地面的響聲越來越小,對他來說,僅僅是一個愛字顯得太過單薄了,在他們相處的時間超過二位數後,伏黑惠早已清楚自己有時候比對方想像的還要貪心許多,所以趁著五條悟還攤在他的身上,他把握最佳的時機,拉著與對方交扣的手,飛快地在五條悟的手背上落下一吻,作為回答。

與手背皮膚相碰的觸感還殘留在伏黑惠的唇上,五條悟則是因為他突如其來的舉動愣在原地,不自覺地,伏黑惠嘴角揚起的弧度又增加了一些。

只有一個愛字,是遠遠不夠表達出他的感受的,伏黑惠心想,因為他愛他,很愛他,永遠愛他。



只有一個愛字遠遠不夠表達出我的感受。我愛你,我很愛你,我永遠愛你。

Love is too weak a word for what I feel - I lurve you, I loave you, I luff you, two F's.

──摘自Woody Allen的《Annie Hal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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