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oking for paradise 01－02
知舟01
随着一声尖啸，所有人都被某股强大的力量击倒在地，劲风夹杂沙砾卷席而来，以雷霆万钧之势瞬间遮蔽了整个蓝天。
Dean滚出好几尺之外，直至撞到了什么才停住，几分钟内仍然为刚才的高分贝啸声而晕眩耳呜着，他用力甩了几下脑袋，然后眯起眼视察发生什么事，而他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几个人影，他用外套捂住口鼻撑起身，“咳、咳……Cas？Sam？”
“我们没事。”在不远处有两个若隐若现的人影，较高的那个高举一只手用力地挥动，正试着拨开烟尘。
听到Castiel的声音，Dean马上就安心下来，他紧握着手里的天使之刃，小心地一步步往前走，他觉得自己像行走在沙尘暴的中央，看不清前路，只能盲目地摸索，他听见风夹杂沙砾在流动，以及奇怪的击打声。
“Jack还好吗？”
“他不在我们这边！”
见鬼，那小子又不见了。Dean头疼地想，Jack的能力太过强大，尤其是面对危险的时候很容易就会失控，Dean不知道现在这个情况是不是应该计入“失控”的范畴中，一个失控的Nephilim，听起来比失控的超人还要恐怖。
Dean走了几步便停住了脚步，太奇怪了，他警惕地转过身，没发现有恶魔或者是天使从后扑出来袭击他，他又喊了声：“Cas！你那边有状况吗？”
“如果你的指的状况是太过安静的话，是的，有状况。”Castiel的声音近了些。
然后是Sam的声音传来：“Dean，快去找Jack，有些不对劲。”
Dean沿着声音的来源小心走去，等到那些尘沙缓缓褪去，他才无比艰难地从模糊中分辩出两个身影——Lucifer和Michael。
Dean一愣，再往前走近了些，看到Michael双手被铐在背后，那手铐刻有禁锢荣光咒文，现在他跟人类无疑，他双膝跪地，半张脸都肿了起来，眼角和嘴角都正汨汨地流出鲜血，Dean站得跟他有一段距离都能闻到那股腥气。
Lucifer见有人来了，往Dean的方向瞟了一眼，微笑着用那只指骨沾血的手挥了下，“嘿，我的儿子干得还不错吧？”
“发生什么事了？Jack做了什么？”
Lucifer笑了下，一脚把Michael踹倒，后者双手被反着铐在身后，无法捂住腹部，只能痛苦地蜷曲起身子，脸上的伤口因为呻吟时扯动到肌肉而流出更多鲜血。
“我的孩子，动动手指让这个废物的大军全都——”Lucifer夸张地比划了一下，然后大笑起来，“BOOM！”
躺在地上的Michael不甘地抬眼瞪视着Lucifer，嘴里用以诺语骂了几句。
“嘿，”Lucifer蹲下来，歪着头看Michael的伤口，伸出手指碰了下，Michael咬牙忍住不痛呼出声，他眨了眨眼后用力地用指甲抠开已经翻开的皮肉，完了还舔了舔手指，“恶心的味道。”
“然后他现在不见了，”Dean用了几秒消化讯息，烦躁地揉了下脸，把脸上蒙上的所有灰尘都抹下来，左右张望了一下，“所以现在那些见鬼的异世界天使都死光了？”
Lucifer一愣，“我猜是的？”然后一脚踩在Michael的头上，“Jack没事，我能感觉到他。”
Michael的脸被闷在沙里，发出一声呻吟。
Dean听后吁了口气，他不想掺合Michael和Lucifer之间的恩怨，而且这个Michael的确是个混蛋，比原本的Micael混蛋太多。
既然Jack平安，那他们现在得着手解决一个更严峻的问题，他问：“那个裂缝呢？”
“有点不稳定，”Lucifer指了指那条裂缝原本所在的位置，“每出现十几秒就会消失。”
“我们先去找Jack，把这个见鬼的大门关上。”他可不敢想像门后还有多少怪物会从那个末日世界涌过来。
Lucifer只是耸了耸肩，显然对他而言，折磨Michael才是他的首要任务。
“Dean！”
Dean听到Castiel的声音，便抬头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是Castiel一脸关切地急步走来，不等Dean开口说话，就捧起他的脸仔细地检查起来，见到他没有受伤才放松下来。
他笑了一下，轻轻捏了捏Castiel的手心。
“Sam找到了Jack，”Castiel看了眼Lucifer和地上的Michael，“他，看起来不太好。”
Lucifer闻言才有了反应，敛去笑容，“他怎么了？”
“一口气歼灭那些天使似乎对他来说太吃力，他现在看起来像虚脱了，我也不是很确定，”Castiel皱眉道，Dean看出他正陷入焦虑，“我们不敢移动他，Sam现在正在照看。”
Lucifer站了起身，提住Michael的手铐把他拽起来，要不是关节的限制，几乎要把他的双手提得高过于顶，Lucifer无视他的痛呼，迳自拖着他往Castiel走去，“带我去找我的儿子。”
Castiel看了一眼Dean，在后者点头之后才带路。
Michael的关节被拧得咯咯作响，Lucifer无视了那些声音，继续提着手铐拖行，走了一段路之后才突然开口，“你知道吗，我现在非常、非常、非常生气。”
Michael不屑地哼了声。
然后Lucifer开始低低地笑了起来，像想到了一件什么特别有趣的事，Dean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过他没有理会，嘴角仍然挂着不合时宜的笑，甚至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看起来心情很好，一点都不像他所说的那样生气。
撒旦是个神经病。Dean暗忖。
沙尘散去之后，他们的视野清晰起来，跟着Castiel走了一段路之后就看到了Sam的背影，他的外套被沙石刮得有些破烂，而Jack正躺在他怀里，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金发无力地垂了下来。
Castiel见状顿了顿脚步，然后大步往他们跑过去，长风衣随着动作摆动，扬起沙尘，而Lucifer像扔掉什么垃圾一样，把Michael随手就摔到地上，不管他的额头又被磕出一道口子，也小跑着跟过去。
“Cas，”Sam往Castiel身后看了眼，见到Dean安然无恙便放下心来，“Jack好些了。”
Jack听到Castiel回来，缓缓张开双眼，露出小小的笑容，“太好了，你们都没事。”
“我们都很好，”Castiel蹲下来，轻抚Jack的额头，“你觉得怎么样？”
“很奇怪，”Jack面色潮红，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我觉得这里很热。”
Lucifer上前，皱着眉打掉Castiel的手，把自己的手放在Jack的左胸上，“我看看。”
对上Castiel警戒的视线，Lucifer不满地叫了声，“嘿，我是他的父亲！”
Lucifer撇撇嘴，没再管Castiel的瞪视，他阖上眼，手下微微发着光，几秒之后眉头越拧越紧，然后一脸狐疑地偏过头，似乎很不解为什么Jack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他怎样了？”Sam紧张问道。
“不是虚脱，”Lucifer缓缓地睁开眼，舔了舔下唇，像在思考这个情况应该怎么解释，他斟酌了一下才道，“相反，他的力量……像受到什么刺激一样，成倍的增长，我能感觉到那种能量。”
他看了下自己刚刚放在Jack胸口上的手，发现上面刻上了一些纹路，他半眯着眼仔细看了起来。
“什么？”Sam和Dean同时惊呼起来。
Sam说话时甚至有点结巴，先是看了眼怀里的孩子，然后忧心地看向Castiel，“Jack现在还变得更强大了？”
Lucifer还在研究手心上的纹路，他用力地搓了下，发现并没有搓掉，反而从手心里蔓延开来，像一条蛇，缠住了他的整条手臂，他眨了眨眼，感觉到一丝丝能量正在缓缓地流入这副身体里。
“哇哦，awesome。”Lucifer惊叹。
Dean见他盯着自己的手，以为他是在赞叹那些纹路，“你他妈别在这里欣赏新纹身了！”
Lucifer不理他，迳自往Michael走过去，Dean朝他的背影白了一眼。
Jack看起来很不舒服，胸口的起伏幅度越来越大，额上冒出冷汗，湿透的金发软软地贴在头皮上，他喘息着，突然痛苦地胡乱抓了一把，指甲在地上划出几道痕迹。
不远处突然发出微弱的光，Dean看到那里凭空地出现了一条小小的裂缝，正一点点地被撕开来，迸发出点点星火，不明不灭地闪烁着，然后过了大概半分钟，就倏地消失，好像从来都没出现过。
Castiel试着安抚Jack，把手放在他的胸口上，轻轻拍打着，皱着眉先是看了眼Sam，然后看向Dean，似乎在寻求他的意见，“Dean，他太烫了。”
Dean吸了口气，蹲下来看着Jack，拨开他的额发，然后道：“Kid，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是那道门不关上，我们会面对更多的敌人，”他指了指刚刚裂缝出现的位置，用尽可能轻柔的语气对Jack解释，“现在那道门很不稳定，会不断出现和消失，你要令它稳定下来，然后关上，可以吗？”
Dean垂下眼，如果可以，他绝不会让一个难受成这样的孩子去做这事。
Jack盯着他一会儿，然后用力撑起身子，凝视着裂缝的位置，集中注意力，“我试试。”
“Michael，你知道当我取回我的力量，会发生什么事吗？”Lucifer凑近Michael，用近乎耳语的音量道，“用你那自大、愚蠢的脑袋，想像一下。”
随着手上的纹路越来越深刻，他能感觉到那些失去了的力量正加快速度注入身体，虽然他还是不太满意恢复速度，但是至少能摆脱现在的无力，已经让他非常满意了。
尤其是看着Michael恐惧地对他摇尾乞怜，更是让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愉快，他松了松筋骨，然后把手放到Michael的后脑勺上，像摸小狗那样揉了几下。
“不……”Michael看到他手上的纹路，心下一凉，旋即猜到Lucifer的打算，看着他那来自不同世界的兄弟越来越灿烂的笑容，忍不住颤悚起来，“兄弟……求你……”
Lucifer不会杀他，但是会让他比死还难受，痛苦得足以让他放弃所谓的自尊去乞求。
“不不不，你不是我的兄弟，你不是Michael，那个Michael。”Lucifer摇头道，他还没傻到把眼前的Michael和他所认识数十亿年的Michael相提并论。
那个Michael可不会把他杀死。
“求你……我回去那边的世界，放过我。”
“当然，你不属于这里……我想你已经忘记我有多记仇，”Lucifer低笑起来，凑到Michael的耳边，他的手指以极缓慢的速度划过Michael的喉结，轻声道，“我会夺去你的荣光，然后一脚把你踢回去那个见鬼的地方。”
Lucifer觉得好笑，他怎么可能会让这个混蛋完好无缺地回去那个末日世界里当老大，他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反思起来，难道他看起来像个傻瓜吗？
这时Jack成功让裂缝稳定下来，Dean马上跑去叫Lucifer过来，“不要废话了，把他带过来，然后我们让Jack关上门！”
Lucifer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从口袋里拿出刀，另一只手抓住Michael后脑勺的头发，逼他仰起头露出喉部，然后不慢不紧地划了一刀，让泛着蓝色的荣光流出来。
来自另一个大天使的荣光，来自Michael的力量。光是这两点就已经让Lucifer兴奋得像个孩子，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小心地盛住，在荣光完全流光之前，手掌捂住了被划开的皮肤治好那道伤口。
Lucifer微笑着，拿着发光的小瓶子在失去荣光的天使面前晃了晃，以怜悯的口吻道：“Michael，感激我吧，我没有全部拿走。”
Michael绝望地闭上了眼，这让Lucifer快感翻倍，然后他再次提起手铐，把已经失去力量的大天使拖到裂缝前。
Jack的紧盯着那条裂缝，集中注意力对此刻的他来说似乎很吃力，额上汗涔涔，正抱住他的Sam被高热的体温烫得也一同流着汗。
Castiel正紧握住Jack的手，眉心打结，焦虑地看向Dean，而Dean也没什么好计策。
Dean抿了抿唇，“很快就好了。”
只要把Michael扔回去，这事就能告一段落，他们再来想怎么解决Jack的问题。Dean目前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Jack没有回应，然后那条裂缝闪了闪。
“Jack？”Lucifer察觉到不对劲，他把Michael扔到一边，凑过去捧起Jack的脸，发现他双目失去焦点，眼神涣散，金色瞳孔里散发的光芒却越来越烈，“有点不对……”
顷刻之间一阵地动山摇，Lucifer一把拽过Jack，把他拉到怀里，而Dean反射性地握紧手里的武器，警惕地紧盯着那条裂缝，戒备着从裂缝后面可能会出现的任何生物。
Jack突然清醒过来，捂住自己的头，在地上蜷曲起来，“我的头……好痛……”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不能控制这个！”
Jack惊慌地叫喊着，随之而来又是一阵震动，地上的沙石被震得在地面上跳动。
“他失控了，”Castiel看了眼Sam，然深深吸了口气对Jack道，“冷静下来，你可以控制它的。”
Jack尖叫起来，“不！我不能！”
“Jack！”
一阵更强烈的震动伴随着强风出现，霎时间飞沙走石，天昏地暗，头顶好像有些什么正在扑闪着，几秒之后就传来几声轰呜。
“Oh my dad……”
Lucifer惊得张大了嘴，他一仰头，上方全是一道道被撕开的口子，每一道裂缝都通往不同的时空，而且那些裂缝有变得越来越多的趋势，正不停地闪动着。
他活了那么久都没见过那么壮观的情景。
Sam揉着Jack那已经暴起青筋的太阳穴，轻声道：“没事的，Jack，冷静——”
Lucifer回神过来，连忙打住了Sam，“不不不，你别让他压抑住，他的身体承受不住那么庞大的能量，不让他渲泄出来的话，他会爆炸的！”
然后他生怕他们听不懂，夸张地比划了一下，示意什么叫“爆炸”。
“难道就让他不断打开那些时空之门？”Dean大吼起来，指住那些像雨后春笋似不断冒出来的裂缝，然后反手一指Michael，“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我们刚才阻止了世界被这个神经病毁灭！现在你告诉我要面对更多个Michael？或者是什么鬼东西？”
Lucifer无奈地耸了耸肩，“或者其他世界的Michael比较友好？”
“认真的吗？你相信？”
“不太信？”
Dean被他气得语窒，翻着白眼就转过身去。
他不能让Jack爆炸，也不能让他没完没了地打开其他世界的大门，之后的后果不是他们所能承受的。
Castiel一言不发，他突然想起什么，“我有个办法。”
“说。”Lucifer马上把目光投过来。
“把他的能量转移一部分，然后剩下的让他慢慢消耗。”
Sam看了一眼Castiel，他记得以前Castiel也这么做过。
Lucifer眯起眼，食指放在唇上点了点，认真地思考起来，片刻后摇了摇头，“不行，只有大天使能承载这么庞大的能量，我一个不够，加上你也不够。”他嗤笑一声，嘲讽道，“你忘记你吞噬炼狱那些灵魂之后发生什么事了吗？Castiel，星期四的天使？”
Castiel避开这个话题，然后把视线挪到不远处躺着的Michael身上，缓缓地开口，“不，我们有两个大天使。”
“什么？”Lucifer惊叫一声，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在开玩笑吗？不好笑啊？还是我的脑子有问题了？”
“我没有开玩笑，”Castiel面露愠色，“这是唯一的办法，我们三个天使能把Jack的能量转移到一个他可以独自承受的量。”
“我可不在乎世界毁灭。”Lucifer耸耸肩，又抬头看了一眼天。
“Jack在乎。”
Lucifer低下头看着Jack痛苦的表情，然后摸了摸自己口袋里那装着Michael荣光的小瓶子，半晌后肩膀耸拉下来，叹了口气，走到Michael面前解开手铐。
“我只是刚好想到个能更好地折磨你的方法，”Lucifer眨了眨眼，用可以称得上是危险的语气轻声说，“比如说，一边让你吸收我儿子的能量，一边割开你的喉咙释出，我觉得挺好玩的，你觉得呢？”
Michael轻哼了声，Lucifer当他同意了——也不能不同意。
Lucifer满意地点了点头，成功说服了自己采纳Castiel的建议，他拽住Michael的衣领，拖到Jack面前。
Sam把Jack小心地放好，拿起手枪走到Dean身边。
Castiel，Lucifer和Michael同时把手放在Jack的胸口上，他们的手心下开始泛起淡金色的光，“Dean，Sam，我们现在要转移Jack的能量，这段期间如果有任何生物从裂缝里出来的话——”
Dean让Castiel打住，然后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我会保护你们的。”
那些裂缝慢慢地一个一个消失，谢天谢地，这段期间没有什么见鬼的东西从缝里冒出来，这短短的十多分钟漫长得像过了整整一个世纪。
Dean和Sam紧绷的神经没有放松下来，他们要等到只剩下一个裂缝的时候把Michael送回去，才叫完成任务——Lucifer可能会不太高兴，让满血的Michael回去当老大实在有点便宜他。
Dean不安地转过去看了一眼Castiel，他看起来还好，正紧闭着眼把Jack的能量转移到自己身上，看到他没什么异样，才稍稍安心了些。
“我已经到极限了。”Castiel收回手，担心地摸了摸Jack的头，然后站起身走到Dean的身边，低下头没说话。
“怎么了？”
“我比以前更强大了。”Castiel看了下自己的手，但是神情看起来不是那么开心，反而是充满忧虑的。
Dean笑了下，对Castiel挤眉弄眼，“那是好事。”
“不……”Casteil低声道，“我觉得……不太好。”
他仍然记得上次获得那么庞大的能量时发生什么事，尽管现在他所得的能量来自Jack，是纯粹的，而不是某种掺杂着邪恶的力量，但是他还是会为此感到不安，他用力地握了握拳，五指收拢后放开，像是确认些什么。
Dean只是搂过他的肩，手下施力捏了捏，然后道：“我会看着你的。”
Castiel听后笑了起来，眼梢的沟壑深刻了些，如大海般湛蓝的眼睛亮了亮，像水面上的粼粼波光，Dean不禁看得失神，想凑过去亲吻他的眼角，尝一下是不是有海水的咸味。
“或者你应该先担心他们两个，”Castiel瞟了一眼Lucifer和Michael，眉间透露出忧虑，“那些能量太庞大了，强大得能打开那么多道时空裂缝……当时我吸收了整个炼狱的灵魂后，强大得敢妄称上帝……而Lucifer和Michael本来就是大天使。”
他开始觉得“转移能量”是个糟糕的主意了。
而Dean的重点却不在于后半句，小心地比划了一下，挑眉道：“什么，你的意思是，现在你又……”
“如果你是指力量水平的话，是的，”Castiel点头，认真地看向Dean，语气中带有些急切，“但是，我不会这样做，等Jack好起来了，我会把能量还给他。”
Castiel记得被黑色液体覆盖在荣光上的感觉，滑腻、黏稠、腥臭——无孔不入，是所有痛苦的根源，所有错误之始。
Dean只是笑了下，“暂时保管危险玩具的爸爸。”
Castiel觉得身体流过一股暖意，目光柔和下来，Dean相信他，他也应该相信自己能不再重蹈覆辙，他捏了捏自己的手心，似乎在确定些什么。
“而他们两个可不会还。”
本来站开了一小段距离，强逼自己不要去偷听Dean和Castiel对话的Sam走过来，指了指两个正在不停从Jack身上汲取能量的大天使，Lucifer像蛇注视猎物一样紧盯着Michael，而后者看起来从容自若，与Lucifer的戒备状态形成强烈对比。
裂缝又消失了三道，Jack也舒开了眉头，Lucifer蓦地伸出手拽开Michael，打断他继续汲取能量，“够了。”
Michael嗤笑，反手就扭过Lucifer的手臂到背后，“你真是跟我那个兄弟不一样。”
Lucifer也不甘示弱，一咬牙就压下身子挣开束缚，他猛地出拳往Michael那张可笑的脸上呼去，直直地击中了正中央，他从触感上猜到自己肯定打断了鼻梁，得意地挑衅道：“就这样吗？”
“别忘了，现在我们实力相当，而你，”Michael不以为然，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很快就恢复过来，“你不是那个对我置诸死地的Lucifer。”
“哦，是吗？”Lucifer怪里怪气，不可以置否地耸耸肩，“那你对我的认知可能有那么一点不全面。”话音未落就是抽出一把他们从来没见过的骨刀，大步上前照脸就劈。
Michael侧身堪堪闪过，没被砍中要害，本来他以为只会割破外套，或者只是受点轻伤，但是那骨刀上似乎有种特殊的力量，他无法无疫，鲜血汨汨地流出来，他惊诧问：“这是什么？”
“一把刀？”Lucifer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
Lucifer抛了抛刀，然后稳稳地接住握在手里，“知道吗，老人家常有好东西，尤其像Death那样的老人。”
他都差点忘了很久以前从Death手上顺来的这把骨刀了，毕竟他从来都没想过杀死上帝，他可能想把自己的父亲气死，但是用刀子捅他？不，这不可能。
还好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有这玩具可以带来对付Michael。
Lucifer的瞳孔亮了起来，发出红光，“跟这个世界说再见吧。”
Michael捂住伤口后退两步，神色复杂，喃喃道：“你永远给我惊喜。”
“那可不是嘛。”Lucifer摊手，“我猜另一个我比较死板？”
“Maybe。”
“真可惜，你没时间体会这个我有多风趣了——”
Lucifer上前一步，只见Michael狭促一笑，闪身抓住了躺在地上还没清醒的Jack，“我觉得我们能耗上一段时间，希望你能够娱乐我。”
Lucifer愣住，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气极了，胸口大幅地起伏着，头顶上那一片天马上聚集起乌云，隐约能看到电光在云间闪烁，“看看你的主意！烂透了！”Lucifer对着Castiel大叫，抓狂地抓了几把自己的头发，“为什么你的主意每次都那么垃圾？”
“我认为这应该归咎于你没有马上动手杀了他。”Castiel恼怒道。
“哇哦，Castiel，”Lucifer夸张地惊呼，好像他真的为此事感到震惊一样，“你学会推卸责任了？从Winchesters身上学来的？”
Castiel别过头不去理会Lucifer的吼叫，屏住呼吸，凶狠地瞪视Michael，沉声道：“放开他，然后回去那个世界。”
“或者我们联手，摧毁你。”Lucifer站到了Castiel旁边，并肩站着，而目光落在Jack身上，暗暗试着唤醒他。
“你杀不死Jack的，但是这两个‘新晋的上帝’能杀死你。”
Dean把手搭在Castiel肩上，他能紧受到风衣下的身体正处于警戒状态，肌肉极度紧绷着。
“是的，”Michael点头，拽住Jack就跳入裂缝里，“所以，我要把他带到另一个世界——”
话音未落，二人的身影就凭空消失了，Castiel也跟着纵身跳进去，Dean猛地抓紧他的风衣，一同跟着跌进另一个世界里。
然后裂缝消失了。
02
“嗷！”
Dean没想到那条裂缝连接的通道居然是在半空中的，当他抓住Castiel一起穿过裂缝时，他双脚踏空，猛地往下坠落，把他吓得只能胡乱地抓住任何能让他稳住身子的东西，以致落地时直接整个人扑在Castiel身上。
幸得有Castiel在身下垫着，Dean没有被摔得骨折。
“Dean！”Castiel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语气里有恼怒，有无奈，“你不应该跟过来！”
“不，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对付Michael，”Dean撑起身子，从Castiel身上爬起来，抬头看了一眼刚刚掉下来的地方，“Lucifer好像没来得及跟过来。”
Castiel只是点头，任Dean把他拉起来，Lucifer不跟过来是好事，不然这里又要经历第二次天启——
不，Castiel拍掉风衣上的灰尘，环视四周，发现这里不像之前他们去过的那个末日世界，这里有人声，有生气，“有些不对……”
“见鬼……这里不是末日世界。”
所以Michael还是找了个更好的地方去当老大了。Dean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很好，现在他们要去拯救“另一个将要被神经病天使支配”的世界。
他们到底摔到哪里去了？
“Cas，你可以打开那条裂缝吗？”
“不行，我的力量只局限于一个维度，我和‘上帝’有本质上的差别，”Castiel摇头，叹了口气，“或者Lucifer可以，但是他不知道我们掉进了哪个世界。”
Dean无奈地耸了耸肩，其实他也没抱有太大的希望，他们的人生什么时候顺利过了？
他们身处在一片森林中，四周都是参天的大树，层层叠叠的树叶遮住大部分的阳光，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那些斑驳映在Castiel的脸上闪闪发光，看起来特别圣洁。
Castiel，主的天使。Dean不禁屏息。
Castiel注意到Dean的视线，他有点不好意思地别开了目光，但是嘴角微微地翘起，
他们打量着这片森林，欣慰地想Michael还没来得及BOOM的把这里移为平地，要知道不管是哪个世界的Michael都不那么喜欢人类，他们得尽快把Jack找回来，然后把Michael踹回去末日世界，反正那里已经没多少生灵给他折腾了。
他们一路漫无目的地往前走，本来Castiel想用飞的，但是Dean认为这里的世界很陌生，乱飞的话很可能会碰到什么鬼东西，应该先走一段路，看能不能碰上什么人，问一下这个世界的状况，Castiel采纳了他的意见，跟着他一起徒步走在森林里直至天色渐暗。
Castiel开始觉得Dean的提议也不怎么好了，“Dean，我觉得应该直接飞出去，你要进食和休息了。”
“不，”Dean坚持道，“再走一段。”
其实Dean有他的私心，自从Castiel复活以来，他们就马不停蹄地面对各种的麻烦，独处的时间很少，他需要一个不会被烂事、被Sam、被Jack打断的绝对安静的时间，去跟Castiel好好地说出以前从来都没机会——或者说是他故意错过机会，那些没说出口的话。
Dean偷瞟了一眼Castiel，昏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
脚底踩到一根树枝，发出清脆的啪嗒一声，Dean往Castiel身上靠近了些，在清凉的森林里，他几乎能感受到Castiel隔着薄薄衣料传来的温热，不禁放缓了脚步，想要再挨紧一些，或者是用手背蹭过他的手。
能这样安静地并肩走着的时光不多，Dean格外珍惜，他忍不住小声地吹起了口哨，断断续续的也不成调子，如果Castie已经听过了那个录音带的话，就会知道他哼的是其中一首歌。
“嘘，”Castiel突然伸出手捂住了Dean的嘴，另一只手比了个保持安静的手势，压低声音道，“好像有人，你待在这里，我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Castiel斩钉截铁，想想自己的语气好像太强硬了，他又放缓了语调，拍了拍Dean的手背，“我现在足够强大，不要担心。”
下一秒，Castiel就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了。
再一下秒，Dean还没来得及咒骂，就听见一声枪响，他没作出任何的思考，直接站起身拔足狂奔，以人类所能达到最快的速度往声音来源的方向奔跑，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甚至顾不上不小心划破的牛仔裤，小腿上被树枝划出一道道不深不浅的血痕，被石头绊得一个踉跄，整个人扑在地上，也不管他的手掌磕得鲜血淋漓，马上就撑起身来继续跑过去，急促的呼吸使整个肺部都快要炸开。
Dean用尽肺部的最后一点氧气大声吼叫：“Cas！”
森林里的禽鸟被惊得成群飞走，而Dean只听到了翅膀扑打的声音，巨大的恐惧笼罩住他，就像那黑夜降临，他无处可逃。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上帝是谁，知不知道他是谁，他只是希望有谁听到他的祷告——
“Dean！”
Dean转过身，只见Castiel急步往他走来，带着整个世界的光芒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张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像刚被捞上岸的溺水者，大口大口地吸着氧气，或者现在他应该上前抱住Castiel，把那些堵在心里很久的话一口气说出来，无所谓什么好时机好气氛。
“你受伤了。”Castiel注意到他的伤口，皱着眉上前伸出两指放在Dean的额头上轻轻一点，他全身的疼痛都消失了，他们四目交投，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微微张开嘴，发出了一个含糊的音节。
“Cas……”
没等Dean鼓足勇气把话说出口，Castiel便抓住他的手，截住了他的话头，“过来，我要带你们去见他们。”
Dean所有的情绪都哽在喉间，他有些生气，不知道是对自己生气还是对Castiel，他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然后一头雾水问，“谁？”
“这个世界的我们，”Castiel笑了起来，“你一定会觉得很有趣。”
Castiel把Dean带到森林的深处，在距离篝火不远的地方降落，而不是直接出现在那两个人面前，估计是怕再次吓着他们，Dean往光亮处看过去，只看到了两个背影，和一个小小的帐篷。
“Dean，刚刚我直接出现的时候，把他们吓了很大一跳。”
“我猜是的。”Dean想起那声枪响，仿佛是直接在他心上开了一枪，轰得他振聋发聩。
Castiel见Dean紧绷起来，便拍了拍他的背，轻声安抚道：“我没事的。”
Dean垂下眼睑，抿了下唇之后道：“我们现在过去吗？”
Castiel点头，然后领着Dean往篝火走去。
那两个人听到脚步声便警惕地转过头，Dean见到了另一个自己和另一个Castiel，尽管他不是第一次面对与自己相同的面孔，但是他还是相当惊讶。
Dean把目光落在另一个Castiel身上，他穿了普通的衬衫和外套，神情有点警戒和冷硬，然后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那个穿着老旧风衣的Castiel，试图找出两者之间除了服饰和气质上的区别，但他们就像一对双胞胎。
“你好，另一个世界的Dean。”那个Castiel淡淡道，显然在社交能力上比较出色，他站起身，然后像个人类一样自然地伸出手握了握Dean的手，尽管他另一只手还握住了枪，但是相对那个正在盯紧自己的DEAN，实在友善许多。
他了解自己生气时的表情，那个DEAN看起来在爆发的边缘。
Dean忍不住笑起来，偷瞄了一眼Castiel，然后感叹道：“哇哦，你学得真像。”
“学……什么？”那个Castiel微微偏过头，不解地问。
这个表情还真是跟Castiel一模一样。
Castiel白了Dean一眼，开口道：“不，他不是学的，他是人类。”
“什么？”Dean惊得差点掉下了下巴，震惊地瞪着眼前这个人类版本的Castiel。
“容我正式自我介绍，”他微微抬起下巴，“Castiel Winchester，你可以叫我CAS。”
这下Dean已经吓到张嘴说不出话了，他一听到CAS的姓氏就脚下一滑，要不是Castiel从后面拽住了他的衣领，他肯定会直接摔在所有人面前。
见鬼了。
Dean Winchester发誓，这是他这光怪陆离的一辈子中见过最令他受到惊吓的事，WHAT THE FUCK？在另一个世界的Castiel，居然用上了自己的姓氏？他把目光投到那个正咬紧牙关，像只忍住不要扑上来的恶狗似的DEAN，一边期待又一边否定心里的猜测。
他想自己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奇怪，如果Sam也在这里，一定会摆出最贱的表情对自己窃笑。
CAS眯了眯眼，小声道：“我没想到另一个世界的Dean是个人类。”
这句话简直像投下另一个炸弹，Dean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得上气不接下气，在脑子当机之前不禁想，人类可以把肺咳出来吗？他结巴着问：“你、你再说一次？”
他差点就咬到自己的舌头。
CAS疑惑地歪头，用小心的语气把刚刚那句话慢慢地重覆一遍，“我没想到另一个世界的Dean是个人类？”
Dean的表情已经可以用“扭曲”来形容了，在这之前他还不知道人类的脸部肌肉能作出那么复杂的表情。
“Cas……”Dean僵硬地转过身面对Castiel，艰难地组织起语言，“我……不是，他不是人类？”
“是的，”Castiel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地向Dean保证，“DEAN是个天使。”
DEAN终于坐不住了，恶狠狠地说：“我他妈是个天使，你到底有什么不满吗？”
Dean觉得现存的英语词汇量不足以形容现在的情景有多诡异，他几乎要翻着白眼晕过去。
Dean一边喝着CAS递过来的啤酒，一边偷偷打量CAS和DEAN，目光不断在他们之间打转。
火光映在四人的脸上，CAS的神情冷淡，看不出有多少情绪，他也不知道他是否被吓到了，而DEAN则毫不掩饰他的敌意，一直处于戒备的状态里，紧紧地挨着CAS坐。
Dean的脑子还在消化刚刚发生的事，而且他发现这个世界里的自己比较单纯和坦率——如果他没瞎，他完全可以从DEAN的眼里看到他对CAS的强烈保护欲。
这个世界跟他们原本的那个世界有点相似，有天堂、有地狱，Lucifer和Michael同样想开启天启时代，只是CAS在地狱里忍住了酷刑，撑到了DEAN来把他救出去，所以在这个世界里的Lucifer还乖乖在笼子里待着，而Michael则早早离开了地球。
他们四个人经历过的事迹大部分都能重叠起来，只是有些细节和时间点不一样，不过有些事从来都没发生过——Dean不由得感到庆幸。
“CAS，你是为了谁下地狱？”Dean问道。
CAS的语气平淡，声线没有一点起伏，“没有为了谁。”
干柴被烧得发出啪的一声，火苗窜高了些。
“我是为了Sam——”Dean想了想，CAS可能不知道Sam是谁，于是解释道，“我弟弟，你有兄弟吗？”
“没有，我没有家人，”火光映在CAS的脸上，他用毫无感情的平淡语气陈述着，“我的母亲，在我出生之前为了救我的父亲，跟Azazel交易，她甚至不知道代价是什么就答应了。”
Dean回想起Mary，“她被钉在天花板上被烧死了？”
“是他们，跟我的父亲一起，”CAS吃完了最后一块面包，拍掉手上的面包屑，“然后我被送去孤儿院，院长是个猎人，我从小跟他学习怎么狩猎那些东西。”
CAS的语气太平淡，好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Dean不知道现在他应该说什么，这个CAS经历的童年是跟他相似的，他了解那有多糟糕——CAS甚至没有家人，但是他明白CAS根本不需要任何的安慰与同情，正如他自己一样，他这一生中可能做过很多令人后悔的决定，然而选择当一个猎人并不在其中。
“Azazel喂你喝恶魔血了？”
“没有，”CAS摇头，“我不是Lucifer的容器，他们只是想让我在地狱里堕落。”
“谁是Lucifer的容器？”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
Castiel皱起眉，这样是不对的，他很清楚记得天堂当初派给他的任务是什么，如果在成功在义人堕落之前救出义人，他应该直接回去天堂的，“他没有回天堂？”
DEAN不应该还在人间。
“因为我不想回去了。”DEAN突然插嘴，一口就把剩下的啤酒喝完，然后伸了个懒腰，双手扣在背后拉直了身子。
Castiel错愕地问：“为什么？”
“我觉得人间比较有意思，人性，我发现我迷恋这玩意，”DEAN眨了下眼，然后用一种意义不明的眼神看向Castiel，“你不觉得吗？”
Castiel飞快地瞟了Dean一眼，然后转移话题，“你的力量很虚弱，而且我在这个世界也听不到其他天使的声音。”
这是Castiel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一直在困惑的事，本来他以为这里没有天使的存在，直至他见到了DEAN，不过他更接近是一个人类，除了身上仍然残留着微弱的荣光，让他相比起一般的人类而言还是强壮一点。
还有他的翅膀，Castiel瞥了一眼，本来羽翼丰满的翅膀只剩下焦黑的骨架无力地垂在背后。
“大部分都死了，”DEAN垂下眼，短促地笑了一声，“因为那个该死的石碑，我以为可以——”
Castiel低声地接过话：“你以为可以封闭天堂。”
DEAN撇过头，不想再提这件事，他故作轻松地耸了耸肩，假装并不在乎自己失去力量，“不过足够让我保护CAS了。”然后他问Castiel，“为什么你们会来到这里？你看起来……非常强大。”
Castiel避重就轻地回答，“有个Nephilim失控了，撕开了时空与时空之间的通道，我们因为某些原因，不小心来到你们的世界。”
Dean瞄了Castiel一眼，发现他变得不那么诚实了，然后转念一想，是的，很早之前就不诚实了，这可能要归咎于自己那时候对Castiel的不正确教育——当人类想要一样东西的时候，他们说谎。
而Castiel这方面的“人类技巧”进步得很快。
“Nephilim？”DEAN挑起一边眉毛，“我没见过那么强大的Nephilim，谁的孩子？Michael？”
说完他自己先忍不住笑起来。
“Lucifer。”
“哇哦。”DEAN眨了眨眼睛，Lucifer的孩子，这可不好笑。
CAS突然开口问：“你们那边，还有天堂吗？”
“虽然封闭，但是，是的，天堂仍然在运作。”Castiel愣了半秒之后快速回答了这个问题，然后反问，“为什么这样问？”
CAS叹了口气，“这个世界里的天堂和地狱已经完全崩坏了，人间的所有灵魂都无处可去，凝聚成非常强大的能量，这会影响到能量的守衡，很快，即使我们没有把Lucifer放出来，这里都会迎来末日。”然后他补充道：“世上最后一个先知在死前预言，会有人可以打开乐园之门。”
DEAN不可置否地耸肩，“CAS用了一大堆我看不懂的手段查出这里有巨大的能量集结，推测这里就是门打开的地点，然后我们就碰见你们了。”
Castiel思考了一下，“如果你们指的‘乐园之门’是那条可以穿越时空的裂缝，是的。”
“我们也发愁要怎么重新打开那道门回去我们原来的世界，”Dean灌了一口啤酒，“因为那是由一个非常不稳定的Nephilim孩子撕开的裂口。”
既然那道裂缝已经关闭了，DEAN和CAS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这片森林里，他们决定在这里先过一晚，然后明天一大早就回去镇上，可能找个案子，或者是先休息几天，CAS提议Dean和Castiel跟他们一起走，Dean想了一下这个主意还不赖就同意了。
CAS的帐篷最多只能睡两个人，作为不用睡觉的天使，Castiel和DEAN负责在外面守夜，而Dean和CAS就去帐篷里休息，两个人类都很累了，他们完全没纠结要跟一个看起来很熟悉，但是事实上完全陌生的人睡在一起有多尴尬，几乎是在躺下的瞬间就进入了昏睡。
Castiel在帐篷外和DEAN对面对地坐着，中间隔住了篝火，Castiel是个可以跟另一个人大眼瞪小眼一整晚而不会感到任何不自在的天使，然而DEAN不是，在第三次偷瞄Castiel之后，他忍不住先打开话匣子。
“嘿。”
Castiel抬起头看他，然后安静地等待下文。
DEAN舔了舔唇，往前倾身凑近了些，“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
“Yes？”
DEAN转过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帐篷，确定了里面的两个人类都还在睡觉，然后以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到的音量小声问道：“你们那边的世界比这里好吗？”
“你指什么？”Castiel扔了一根树枝进火里，瞬间就被火舌卷住。
DEAN想了下，也学着Castiel那样开始掰树枝扔到火里，“我也不知道……比如说天堂？”
“我……已经很久没回去天堂了，”Castiel静静地看着火堆，本来已经沉淀的回忆再次骚动起来，澄静的湛蓝眼眸映着火光，忽明忽灭，“我是个叛徒。”
他背叛过很多，从一开始的背叛天堂，之后背叛朋友，再后来，背叛Dean。
Castiel曾经恳求过他的父给自己一个启示，指引他不要再往错误的路上摸索未知的答案，而他只是一次又一次堕落，一次又一次摧毁，每一次的复生都是惩罚，他像站在绞刑台上的犯人，绝望地蒙住头，等待脚下的活门被拉开。
这一切，又是在追寻什么呢？
“你可以跟我说，”DEAN轻声说，然后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尖，“呃，我是说，我也是。”
Castiel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又掰了一根树枝，啪啦啪啦地响，在寂静的夜里能听清折断每个分子时的细节。
“我们活得太久了，久得我都快要忘记为什么我们要活着，”DEAN的声音像回忆，也像在叹息，“但现在我想我知道了。”
Castiel看向他，却没有接过话，他迳自说下去：“我这个容器以前是个FBI，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重伤，他祈祷，当时我正好在找容器就回应了他的祷告，他问我：‘你会令这个世界变得更好吗？’，我说：‘会的。’，然后他就同意了。”
“我至今仍然记得附身到他身上的感觉，作为人类的所有情感排山倒海向我涌来，说实话，我有点被吓懵了，太……复杂，”Castiel露出一个理解的笑容，DEAN与他相视一笑，“我只能抓住他的一个想法，他想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去令所有人都过得更好，这个想法太过强烈，根本无法忽视，然后我想，嘿，既然我都来了，为什么不去做点好事？”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CAS……”DEAN的声音含糊了些，他手里的树枝已经扔完了，只能搓了搓手指，笑着对Castiel眨了眨眼，“我发现或者留在人间这个主意还不错。”
篝火把Castiel的目光烘得温柔，他回想起最初的那些感觉，像夜里的萤火虫一样闪烁着微光，“我想我明白你的感受。”
DEAN突然短促地笑了一声，Castiel听出了其中的悲伤：“‘令这个世界变得更好’……我给了他承诺，但是你看我干了什么？偷走两个石碑，哦操，他妈还是假的，天堂和地狱都被摧毁了……”
Castiel想对他说点安慰的话，但他发现所有的话都被哽在喉间，他意识到眼前的DEAN是另一个世界里的自己，那些经历过的，未经历的，所有事，都会在他们的荣光上刻下不可磨灭的印记，整个宇宙里没有任何的话语和咒文能够抚平那些创伤，所有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
Castiel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或者是可以怎样说。
“抱歉，我平日不喜欢跟别人说这些的，”DEAN干咳了声，然后把目光挪到别处，脸上露出一种大概可以称之为“怀念”的表情，“但是，我……太久没见过别的天使了。”
“不要感到抱歉，我很乐意听你说这些话。”
DEAN笑了起来，然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站起身走到帐篷后方，几分钟之后拿着四瓶啤酒走回来，这次他坐到了Castiel的旁边，而不是疏远地面地面坐着，他熟练地撬开了瓶盖，然后递给了Castiel。
“变成人类之后我发现喝酒很有趣，”DEAN晃了下酒瓶，“微醺的感觉比想像中好，就好像，我在飞。”
Castiel忧虑地瞄了一眼DEAN的翅膀——或者现在不应该称之为“翅膀”了，它们只剩下了骨架，人类看不见这些，他不知道CAS是否了解DEAN现在的状况有多糟糕，而这个世界里已经没有天堂了，而天堂是所有天使的力量之源。
DEAN的荣光正在枯萎，将要完全变成人类了。
“我也曾经成为人类。”
DEAN抬眼看他，等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得到Castiel的下文，便问：“嗯……你觉得怎样？”
“我切身地体验了那些滋味，或者人类很脆弱，但是他们有很多珍贵的情感，在成为人类之后，我第一次明白到那些一直以来不知道该如何命名的感受为何物，”Castiel看向帐篷，然后半阖眼睑，“原来它已经存在那么久了。”
久到像一滩水被蒸发，然后化作空气消融于每个角落，一呼一吸之间辗转在身体的每个细胞里，变成了他赖以为生的存在。
篝火仍然燃烧着，空气的流动缓慢迟滞，Castiel喝着啤酒，任那些微甜的液体滚烫过他的食道，所有难以名状、不可言说的情感，消弭在欲言又止的唇齿间，他想他们这个夜晚就这样度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