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ttle Summer-CH3

Little Summer-CH3

夜羽



習慣的養成總是不知不覺,時間一久,偶爾借宿的日子已經讓流川跟三井習以為常,除了打球以外也會去別的地方走走,或是在體大的圖書館裡面一起念書,灰色的天空或晴艷的海都有見過,三井還會開玩笑說他要不要下去游個泳。

流川對於變身能力的掌控有了飛躍性的進步,三井雖然很好奇,但也不知該怎麼開口詢問,只得暫時放在心底。即使如此,流川再也沒有把廁所的門上鎖過,顯然有很重的心理陰影,他不由得暗暗發笑。

他已經完全適應了跟這個能力共存的日子,若要說有什麼問題的話,就是游泳成績變得太好了,好在流川現在學會打馬虎眼,起先可以當作碼錶出問題,之後再放慢速度就好,三井聽聞此事後笑得很大聲,還說游泳社說不定會來挖角你。

流川好像不認為這是個笑話,「我要打籃球。」

「知道啦!」


「小楓今天要住外面嗎?」當母親不經意的問起時,流川挺直了背脊,「沒有,學長這幾天有事。」

「下次你要去的時候先說一聲,讓你帶個禮物過去。」不然一直麻煩人家。

「好。」

流川看著母親在廚房裡忙碌,咀嚼早餐的速度慢了下來,他從未對父母說過,除了他們以外還有人知道自己會變成人魚,例如三井學長,宮城學長雖然沒有當面確認過,但絕對是心理有數,某次他的臉上長出鱗片,對方卻裝作沒看到,那可不是能用幻覺解釋的畫面。

「什麼?你說宮城看到了?」三井趕緊壓低音量,「你確定?」

「確定,但隊長沒有說什麼。」還把毛巾甩到他的頭上。

三井不由得感到好奇,宮城未免太冷靜了,雖說那傢伙一向如此,但流川臉上的是魚鱗耶,就連他第一次看到都嚇一跳,對方竟然能無動於衷?

兩人又閒聊了幾句,今年是流川最後一次參加IH了,他跟櫻木照樣吵吵鬧鬧,兩人一心撲在籃球上,隊長跟副隊長的工作最後落在石井與桑田身上,雖說對流川和櫻木有些抱歉,不過很難想像他們擔任隊長的模樣,論起沉穩跟協調能力,這兩個傢伙還有所不足呢,三井思及至此又覺得赤木跟宮城實在很不容易,我深感抱歉,他在心裡默念。

「我們會贏。」流川的口氣仍是篤定,「現在的我們一定沒問題。」

這傢伙大概沒意識到他說了宮城講過的的台詞,三井心底暗笑,不過他從不懷疑湘北的實力,「我很期待你們的表現。」

「嗯。」

「是說要不要一起去游泳?」

流川的表情寫滿問號,三井繼續說道:「之前參加健行的時候找到的,我去看過幾次了,沒有暗流之類的,只是比較遠。」

他當然有私心,只是不打算現在說出來,只見學弟思考半晌,最後點點頭,「學長什麼時候有空?」

正如三井所說的,這個地方有點遠,三井坐在樹下擦汗,兩年空白而造成的體力不濟如今稍有改善,但還有進步空間,流川看起來像沒事人似的,有夠誇張。

「學長可以嗎?」

「不是說過我來好幾次了?」三井抹掉運動飲料的水漬,撈過放在旁邊的背包,「走吧,再一下下就到了。」

這裡的景色確實很美,溪水是藍綠色的,宛如寶石般通透清澈,清涼的氣息令人為之一振,三井迫不及待的把身體浸到水裡,溪水表面被太陽曬得暖烘烘,底下則是沁涼舒爽的溫度,三井鑽出水面,他看向還在岸邊的流川,「怎麼了嗎?」

流川頓時忘記要講什麼,他以前就看過三井上半身赤裸的樣子,不如說沒看過才奇怪,整體來說還是偏瘦,但好像不太一樣,是因為增重的關係嗎?腰還是很細,腹肌的線條有明顯一點,手臂的線條同樣流暢漂亮,深藍的泳褲很短,大腿以下的部位都隱沒在水中,流川一點一點的把視線移開,「我想再做一下暖身。」

「對了。」

「嗯?」

三井看起來有點不好意思,「你可以變成人魚的樣子嗎?」

「為什麼?」

「就想看啊,不行嗎?」

也沒有不,流川四下張望,「所以學長才找了這裡,因為沒有別人。」

「對啦!」被窺破意圖後感覺更羞恥了,三井只覺臉頰快燒起來,「不變也無所謂反正你高興就好。」

結果流川一言不發的開始脫衣服,三井連忙別過頭,直到聽見水花飛濺的聲音才敢往學弟的方向看去。

太漂亮了吧,聲音像是被奪走,他愣愣的看著在水裡泅泳的人魚,入水之後那身鱗片看起來更加鮮艷,在陽光與水波的照映下閃爍不定 ,水藍耳鰭輕輕掀動,他在水中轉了個身,半透明尾鰭破開水面,寶藍色眼睛直直盯著三井。

他試著在水裡邁開步伐,來到流川旁邊,學弟伸手捏住他的鼻子,三井甩甩頭,「要憋氣?」

興許是置身水中的關係,這裡不是自家客廳,眼前的人魚就是流川楓,但好像不完全是他認識的學弟,三井鼓起腮幫子並暫停呼吸,下一秒就被流川拉進水裡。

三井試著在水中睜眼,意外的發現這不難做到,他被流川領著來到比較深的水域,起先還有些緊張,不過流川一直很仔細的照看,而且沒有鬆開他的手,三井後來漸漸放鬆下來,他抬頭換氣,再度潛入水底,一串小小的氣泡滑過嘴角,流川靠了過來,人魚的眼睛在水底看來又是另一種藍,像是將大海最美的顏色濃縮其中,那片藍色逐漸放大,唇瓣被輕輕碰觸,先是淺嘗即止,三井像是被蠱惑似的追上去,河水絕對稱不上溫暖,親吻卻是益發激烈,三井畢竟無法在水裡呼吸,口鼻溢出一大串氣泡,手指掐入流川結實的臂膀,流川摟著他的身體將人帶出水面,三井的雙手撐在岸邊,腰被流川環抱住,擁吻得難分難捨,腦子一片渾沌,像是沒有比這個更重要的事,冰涼的溪水似乎無助於降溫,三井發現自己硬了,人魚的生殖器會是什麼樣子?他被自己的想像嚇到,下一秒就發現流川變回原本的樣子。

「學長。」

「什、什麼?」喉頭乾渴,三井差點沒踩穩,流川的唇瓣色澤紅潤,被吻得有點腫,看起來超級色情……不對,不是這個,他的腦海一片混亂,回話都變得結巴,甚至沒聽清楚流川在說什麼。

至於從流川的角度來看,學長慌張的樣子很可愛,臉頰到脖出都透出淺淺的粉,好想咬一口,只有接吻根本不夠,但還有一件事要確認。

「學長比較喜歡人魚嗎?」

眼見對方沒有反應,流川又說了一次,這次三井總算取回反應能力,「不都是你嗎?」

「不一樣。」流川步步進逼,近到三井都能感受到吐息,他垂下眼簾的舉動被解讀成不願正面回應。學長說的沒錯,就像宮司說的,人魚是自己的一部份,但剛才跟三井學長接吻的時候,他總有種旁觀者的感覺,流川別開頭,滾燙的情欲一點一滴冷卻下來,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

「……」

三井終於抬起頭,眼底有明晃的光,看起來竟有幾分破釜沉舟的氣勢,他傾身向前,主動跟學弟接吻,在分開時還能看到流川一臉錯愕,莫名的很有成就感,三井的臉孔又開始發燙,「這樣就扯平了吧,不管是你還是人魚都親過了。」

「不夠。」

「不然你想怎樣……唔!」

急躁、焦灼跟甜蜜的喜悅混在一起,流川按住三井的後腦勺,帶著不容拒絕的氣勢,津液從嘴角流下,沿著頸項的線條向下流淌,明明是在陸地上仍舊吸不到空氣,三井伸手輕捶流川的胸膛,這才讓學弟稍稍鬆懈,得到短暫的換氣時間,但親密的耳鬢廝磨難免擦槍走火,他們的身體緊貼,都能明顯感受到哪裡不對勁,這下子三井真的無法再直視流川,「……要幫你弄出來嗎?」

「先上岸。」一直浸在冰涼的溪水裡也不太好。


殺了他吧,三井壽只覺自己的臉紅褪不下來,他在回程路上好幾次都差點跌倒,不知是心虛還是真的腿軟,明明只是互相打手槍而已,有什麼好腿軟的。

「學長要休息一下嗎?」

「不用。」他加快步伐,「你也要早點回去,明天不是還有晨練?」

「嗯。」

流川不是完全無動於衷,三井即使在心慌意亂之下也沒有錯過他的表情,耳殼透著酡紅,這傢伙肯定也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他有種帶壞學弟的罪惡感,回到住處後仍是覺得害羞。

三井把臉埋在枕頭裡,自己跟那條人魚究竟是什麼關係,夢裡的他笑得很開心,人魚的眼神也很溫柔,果然是兩情相悅嗎?那現在的他跟流川呢?

「不夠。」

流川帶著侵略跟情欲的吻讓人臉紅心跳,這下子他連耳朵都要冒煙了,不過說到人魚,流川是不是有提到一件事?

「喂?是我。」

「三井學長?」宮城瞄了眼時鐘,「怎麼突然打來?」

三井當然不會說自己是打來轉移注意力的,他清了清喉嚨,「就流川那傢伙,嗯,他好像有點怪怪的?」

「哪裡怪怪的?」

「就是……」糟糕了,他有點掰不下去,三井搜索枯腸,硬著頭皮說道:「外觀看起來跟平常不太一樣?」

還以為學長要說什麼,原來是這件事,「喔,三井學長你也知道他是人魚?」

還好三井現在沒有喝飲料,不然肯定把自己嗆死,他一骨碌從床上跳起來,「你怎麼知道!」

「但你又是怎麼知道的?」宮城反問道,「以前在沖繩滿常看到的,只是流川有點不一樣。」

「……什麼叫做以前在沖繩很常看到?」

一小時後再準備出發就差不多了,宮城將視線從時鐘移開,「流川跟你講的?我確實有看到他臉上的鱗片,不過我很早就在猜了。」

小孩子很容易看到不屬於人間的事物,玩在一起的同學也未必真的都是同類,他曾在廁所裡撞見隔壁班的男孩子,他叼著池塘養的魚,雙眼閃閃發光,魚尾還在半空中徒勞拍打,手臂有不屬於人類的閃亮鱗片。

咔嗤,半截魚尾血淋淋的掉在地上,宮城連尖叫都發不出來,他拔腿狂奔,一向熱鬧的校舍此時卻安靜得可怕,後面有腳步聲傳來,還混雜著水龍頭沒被關上、大量清水沖刷在洗臉盆裡的聲音。

宮城說的繪聲繪影,三井簡直要嚇破膽,湘北前隊長的話鋒一轉,「從那次以後我就看得到了,其實不是那麼可怕,那個同學也只是不懂控制而已。」

至於他是被宗太喚回現實一事,思及至此有種溫暖的緬懷之意,宮城沒有講下去,而是沉默數秒後才開口:「我猜流川不是真正的人魚,而是『可以變成人魚』的人類,因為他的特徵不明顯,而且不管是純血還是混血人魚,在小時候就要學習怎麼控制變身了,流川看起來還不太行。」

三井這下真的啞口無言,「我都不知道你還有當民俗學家的潛力。」

「我也只看得到這個,現在美國就很少了……不對,也不是沒有,但是跟日本的品種應該不一樣。」自家學弟是有人魚血緣的人類,不過神奈川還有另一個……那傢伙應該是純血,宮城幾經思考,還是決定不要把他校隊長的身份洩露出來。

打這通電話是對的,至少在轉移注意力這方面很成功,三井在結束通話後只覺資訊量過大,怎麼連宮城都比他還了解流川的狀況,那些不明所以的夢境到底想表達什麼,今天甚至跟流川做了……不對,沒有做,只是互相慰藉而已。

但是你不會跟別人做這種事吧,又繞回最初的煩惱,這傢伙到底有沒有喜歡我啊?但距離他赴美只剩不到一年的時間,要遠距離戀愛嗎?不行吧?

三井從床上翻身坐起,決定去便利商店買個點心,然後把這件他無法獨力解決的事拋諸腦後。



仙道悠悠醒轉,俯身在牧的臉頰上親吻,還在睡夢中的牧微微皺眉,但是沒有醒來,仙道看著他的睡顏,表情是難得一見的柔軟,他不記得以前是否做過相同的事,應該有吧?不過即使歷經轉世,有些事情還是印象深刻,例如瀑布水聲與清涼的森林氣息,還有朱紅色的鳥居,想想也很久沒回去了,之後有空的話,應該可以找牧學長一起去。

仙道最終沒有跟牧選同一間大學,他在電話裡告知這個決定,對方好像不太意外,只是淡淡的應答「你覺得適合就好」,仙道頓了頓,他其實知道牧想要什麼,但結果不如他的預期。

讓牧紳一感到失望不是他的本意,雖然對方隱藏得很好,但仙道對他有足夠的了解,「抱歉,我不是不想跟牧學長一起打球,但如果作為對手的話,你會一直看著我吧?」

被看穿了,牧說道:「我已經認可你的實力。」

「我想要的不只是這樣,對不起,是我任性了。」

「難得你也會有老實道歉的時候。」他突然放下心來,但也說不清為什麼。

學長的聲音隱隱帶著笑意,仙道暗自鬆口氣,「以後還請學長多多指教了。」

「放心,我還是那句話。」別想在我面前灌籃,他們心知肚明。

只是仙道沒有料到,在他畢業的那天,輪到牧紳一來到陵南,自己的表情肯定很蠢,但無所謂,反正大家都差不多。

「牧學長?」

「不歡迎我嗎?」仙道呆滯的表情讓牧心情大好,雖然他今天有要事在身。

「不是……要來合照嗎?」

某些人曾聽說他跟牧紳一有交流,而這當中還有一部份人知道兩人的來往很頻繁,不過知道他們有曖昧關係的人就更少了,整個陵南籃球社不過寥寥數人,仙道直接裝作沒看見越野跟福田的表情,大大方方的跟牧合照,「抱歉,今天沒辦法招待學長。」

「沒關係,我也不是為了蹭飯才來的。」一個海南人混在陵南當中也很奇怪,「手伸出來。」

仙道乖乖伸手,有個小小的東西跌落在手掌上,金光燦然,那是制服外套上的鈕扣,他當機了三秒,睜大眼睛看向牧,只見對方一派輕鬆,「任務達成,我要先走了。」

幸好他還有說話的力氣,「這是什麼意思?」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牧這下子真的是笑了出來,「快點過去,你們籃球社不是還有聚餐?」

「不是,牧學長……學長!」

牧置若罔聞,反倒加快了腳步,他對陵南的隊員有信心,論起捕捉試圖逃跑的仙道這一點,他們肯定是表現出色。

仙道整頓晚餐都吃得心不在焉,牧學長到底還是替他保留了一點面子,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遞出扣子,但知情人士才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像是要把這三年的帳一口氣算清楚似的,他被轟炸得頭昏腦脹,最後甚至有些詞不達意,扣子被捂得滾燙,仙道用指尖撥弄那枚金屬,在散會後彷彿如蒙大赦,頭也不回的就直接往車站跑。

一點都不像自己會做的事,先前還在仔細試探,如今卻因為對方先跨出一步而失態,如今的局面難道不是他所期待的?如果是牧學長先越過界線,自己或許還能占到上風,只是沒想到常勝的帝王完全不給他這個機會。

牧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老實說他不是不緊張,但就跟籃球一樣,出手就沒有後悔的餘地,仙道當下的反應有點出乎意料,不過效果非常好,他吐出一口氣,翻個身決定閉上眼好好睡覺,但門鈴卻被按響了,牧不解的睜眼,沒有馬上起身,只聽電鈴的頻率益發急促,逼得他不得不前去確認。

是仙道,他的心跳彷彿漏了一拍。

「都這麼晚了……」牧的話沒能繼續下去,後輩的吻已經落下,兇猛且激烈的,他被按在牆上,雙腿險些支撐不住,他們在忙亂中按到電燈開關,仙道眼底滾著沸騰的藍,心跳再度被牽引,直到兩人滾上沙發才有了喘息空間,牧瞥了他一眼,「沒想到你今天會來。」

「收到那種東西,不問清楚根本睡不著覺吧。」

牧挪動身子,兩個超過一百八十公分的籃球員擠在沙發上其實很不舒服,但他暫時沒有起身的打算,「你有事情沒告訴我,仙道。」

這次心跳漏一拍的人變成仙道,他咕噥著將頭埋進牧的頸窩,「很明顯嗎?」

「你也沒在藏吧,我是連這個都考慮進去後,才決定告白的。」

這下真的輸得一敗塗地,即使你知道我有所隱瞞仍然先跨出那一步,而且不在我的預料範圍內,對手實在太強了,仙道盯著那顆淚痣,喃喃說道:「牧學長好過份,就不能讓我贏一次嗎?」

牧挑起眉,「有,我先告白了,你一直很想要我先講吧?」

「那個哪算啦……」

最後順利交往了,仙道進入大學就讀,不知不覺也即將迎來夏季,牧醒了過來,對上仙道帶笑的眼睛。

「學長早安。」

「早安。」牧的聲音有些沙啞,他用一隻手環住仙道的腰,「現在幾點?」

「七點半。」

「你今天是不是跟人有約?」

因為剛清醒而模糊的聲音很可愛,仙道吻了吻他的髮旋,「對,要跟流川打球。」

「好。」

仙道在畢業前就跟流川坦承自己的身份,也是在某個一對一的賽場上,流川看著從耳邊彈出的深藍魚鰭,嘴巴張得很大,如果情況允許,他絕對會笑到在地上打滾。

「你怎麼知道我也是?」

「因為我們以前認識啊。」仙道把笑出來的眼淚擦掉,「雖然你不記得了,不過我沒有撒謊喔。」

流川起先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不過仙道把他的特徵說得一清二楚,某些事件也跟模糊的夢境不謀而合,也許是因為他對奇怪事物的接受度變高了,流川最後逐漸採信,不過仍然有件事挺讓他感到困擾。

仙道實在對三井學長太感興趣了,動不動就想把話題往對方身上帶,這人究竟想幹嘛,流川對他怒目而視。

「別誤會喔,我沒有要追他。」仙道高舉雙手做投降狀,「只是好奇嘛,看在我幫過你一點忙的份上?」

「你以前不認識三井學長?」

「不認識,連見都沒有見過。」

我跟三井學長以前是什麼關係?仙道應該知道,但是流川始終沒有問出口,比起那個,現在的我們又是什麼關係?

時間拉回現在,仙道撥掉流川手上的球,「你今天狀況不好。」

流川沒有回答,他昨天沒有睡好,不知是因為親密接觸帶來的衝擊還是別的原因,這種感覺應該是喜歡,接下來應該要告白,而不是纏夾不清的曖昧,道理他不是不明白,但卻說不出來。

「休息一下?真的不行的話下次再比。」

流川重新擺好架勢,仙道見狀不由得露出微笑,就知道他不會輕易認輸。

「結束之後要去找三井學長?」

「要你管。」

「別那麼兇嘛。」仙道賠笑道:「我或許可以提供一些經驗?」

「不用。」


三井在打開家門的時候,就是收穫一枚看起來氣鼓鼓的流川,他不解的揚眉,「怎麼了?」

「想見學長。」

「這不是見到了嗎?」他啼笑皆非,「快進來吧。」

他們聊起籃球、學校、未來的生涯規劃,流川已經在為前往美國做準備,英文成績都大幅提升許多,老師一定很高興吧,三井打趣道。

用過晚餐後,兩人一起收拾碗盤,三井嘴角還有沒有抹掉的肉醬,流川怔怔的看著,幾乎是不經思考的舔了上去。

三井差點把盤子弄掉,學弟溫熱的舌頭滑過皮膚,殘留的唾液帶來濕涼觸感,他的臉頓時跟番茄沒兩樣,惱羞成怒的在流川的胳膊上重重一拍,「幹嘛用舔的……那裡不是有衛生紙嗎?」

「可以親學長嗎?」流川像是沒聽到似的。

「臭小子,我問什麼你答什麼!」

流川乖乖退開來,因為學長沒有答應。三井看到他服軟的樣子又覺得不該太計較,自己又不是不想要。

等到碗盤都洗乾淨後三井對流川勾勾手指,「過來。」

好像在使喚寵物,他後知後覺的想著,投出漂亮三分球的手,輕輕揉捏學弟白皙的臉頰,流川瞇起眼,但是沒有反抗,跟球場上令人畏懼的進攻之鬼完全是兩回事,三井傾身過去,帥哥就是這麼令人生氣,長相好看,連嘴唇的形狀都是漂亮的。

「再一次?」

「嗯,可以。」

這次流川反客為主,他的唇舌在三井的脖頸流連不去,還有繼續往下的趨勢,三井趕緊按住他,這次再繼續下去,可能就不是互相撫慰那麼簡單,他隱隱有這樣的預感。

「流川、等一下……」他的上衣已經被脫掉,學弟同樣衣著凌亂,但聽到自己的話就停下來,臉頰泛粉的樣子看起來超級可愛,三井的理智跟情欲在拉扯,話語在喉間滾動,現在該做什麼,應該要用保險套?可是家裡沒有,而且那個地方是可以直接插進去的嗎?

「……輕一點。」他在流川的耳朵上吻了一下,帶點討好的味道。

「學長家有保險套嗎?」

長進了呢,他以為流川不會知道這種東西,三井努力控制呼吸的節奏,「沒有,直接進來吧。」

不過兩人沒能做到最後,在缺乏潤滑跟保護措施的情況下實在太艱難了,三井倒是不怎麼氣餒,流川還在試圖消化資訊,學長對自己張開雙腿的畫面太過色情,他畢竟還沒滿十八歲,一心撲在籃球上連AV都不怎麼看,還以為上次的互相慰藉已是極限,看來他還是想得太淺了。

「幹嘛那張臉?」

「沒有……」學長太色情了,流川沒把話講完,只是把頭埋進他的頸窩裡,兩人光裸的雙腿交纏,被褥裡隱約還有情欲的氣味,如果能一直跟學長在一起就好了。

「看你好像都不會緊張。」

「嗯?」他不確定學長指的是哪件事。

「美國啊。」三井背對著他,聲音在夜晚的房間裡格外清晰,「要適應新的環境,語言、人種、日常生活都跟日本不一樣,球場上的挑戰肯定也是另一回事,但你好像從來沒在擔心。」

如果我當時有你的十分之一,說不定就不會逃跑了。

「因為這是我一直想做的事。」應該要說些安慰的話,學長的口吻聽來有種莫名的寂寥,讓他心口堵得發慌,但這向來不是他的專長,「學長也會一直打籃球的,對吧?」

「當然,我都進體大了,不過之後還是要先找工作,再加入企業底下的球團。」

「那就好。」

「什麼意思啊?」

我不是什麼都不會擔心的,學長願意等我嗎?等我站上最高的殿堂之後?

腦海間一瞬有血紅的畫面閃過,流川猛然睜眼,抱著三井的力道不自覺加重許多,學長發出小小的痛呼聲,這才讓他鬆了手,「對不起。」

「沒事。」對方的情緒似乎不對勁,早知就別提起這個話題了,他跟流川選擇的道路早已不一樣,都能還在球場上就實屬萬幸,流川什麼都沒有說,自己不也是一樣?

「晚安,快睡吧。」

「嗯,學長晚安。」



夏天結束後,冬天的腳步很快就追上來,流川跟宮城的聯絡也日益頻繁,前往美國要做的工作可不少,他自然樂於給學弟建議。

「時間過得真快。」宮城不由得感嘆,「你也要畢業了呢。」

「嗯。」

「跟三井學長處得還行吧?」

流川發誓對方的口吻帶有調侃意味,他摸了摸瀏海,很快速的應了句,「嗯。」

不打算告白嗎?三井學長什麼都瞞不住,若是已經告白或正式交往,沒道理他會不知道,但直接置喙又太過雞婆了,宮城立刻換了個話題。

湘北在今年IH取得了有史以來最好的成績,流川在日本的目標已經達成了,宮城這段時間輪流跟他和櫻木聯絡,給了很多建議,準備永遠不嫌多,但若是這兩個學弟,應該不會有問題,宮城對自家人還是挺有信心的。

至於人魚身份一事,流川應該是從三井學長那裡聽說了什麼,也很乾脆的跟他坦承了,還被宮城打趣說如果缺機票錢可以考慮游回日本,雖然只是擁有人魚血統的人類,但這點距離應該綽綽有餘。

「……這點距離?」

「真正的純血人魚可以在海裡活一輩子喔,美國到日本當然是『這點距離』。」宮城不覺得他有講錯。

好有道理,流川不得不同意。

「所以宮城學長也知道……」

「喔,我知道啊。」那傢伙就是純血,宮城知道他在說誰,「但仙道知不知道,我就不曉得了。」

流川的好奇心被挑起來,「人魚是很常見的生物嗎?」

「在沖繩很常見,神奈川的話我只看過你們兩個。」但也可能是我活動範圍不大的關係,宮城補充道。

「冬季選拔賽要到了,好好加油。」

「是。」

「澤北那傢伙還嗆說他們不會輸,絕對要給他們好看。」想到那傢伙得意洋洋的嘴臉就拳頭很硬。

雖然不知在比賽會不會對上,但流川仍是點點頭,「我們會贏。」

「很好。」


三井正在跟報告奮戰,最近流川也很忙,人魚出現在夢裡的日子也變少了,兩人好一陣子沒見面,今年再不到一個月就結束了,距離流川出國的日子剩下一季春天,傾訴心意的必要性逐漸下降,雖然不是不喜歡,不如說正因為喜歡才瞻前顧後,三井在心裡暗斥自己毫無長進,都成年了仍然跟十幾歲的時候一樣。

流川楓的眼睛與人魚的眼睛,總是充滿信賴且溫馴的樣子,他不曉得自己看著流川的時候是什麼樣子,那之中飽含的能否有資格被稱作愛意,他在這段時間也受邀去流川家吃過晚餐,流川母親的手藝很好,這小子真有口福,三井裝作不動聲色的把炸雞夾走,流川的筷子落了空,他直接視而不見,桌子底下則是偷偷踢了學弟一腳。

流川被攻擊得莫名其妙,心知學長又在耍幼稚,一進到房間就把人壓在床上親吻,三井踢他的時候真的有些動氣,「這裡是你家!」

「我知道。」他把學長圈在懷裡,從十五歲到十七歲,他的身高又抽長一些,肌肉也結實多了,這根本不是高中生該有的身材吧,不管是哪方面都是。

流川的呼吸噴在耳邊,比起臉紅心跳,現在又多出一分安定的感覺,三井把重量交給身後的人,兩人一起翻看籃球雜誌。

在流川家裡很規矩,但在三井的租屋處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做足功課的兩人再度初嘗禁果,赤裸的身軀交纏,三井彷彿被釘在流川的陰莖上,邊喘邊扭,性器在兩人的腹肌上摩擦,大張的雙腿發顫,流川的臉頰泛粉,眼神卻是兇猛的,跟平常完全不一樣,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剝。跟學長做愛的感覺很好,對方也同樣渴求他,即使套子用完了也大膽的撅著屁股叫他射進來,過多的潤滑液從被操開的肉穴流出,向下流淌到大腿內側,那裡同樣滿是污痕,有紫紅色的啃咬痕跡,也有流川射出的精液,三井早就無法忍受,全身上下都因欲望而叫囂著,快點滿足我,你也想要對吧?

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一滴晶瑩的眼淚從眼角滑落,不知是因為情欲還是心裡這句殘忍的提醒,三井抱著枕頭,整個人快被操進床墊裡,別再想了,至少我們現在是在一起的。

他把注意力拉回眼前的報告上,剛才有一瞬的分神,現在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寫了一堆不知所云的內容,報告真的好難寫,三井把那幾行字劃掉,決定再重頭整理一次。


「到時候三井學長會去送機吧?」宮城輕飄飄的問題紮在心上,走出圖書館的三井看著天空被橘紅色渲染,總算生出幾分欣賞的心情,到時候流川的飛機會在這樣的顏色下起飛,帶著他踏上夢想之地,而自己會在這裡繼續努力,我沒有想要放棄他,真的沒有,三井在心裡反覆告訴自己。

「還以為你們正式交往了,結果還沒有?」雖然他好像沒有資格說這樣的話,牧將身體往後靠。

「反正該做的都做過了。」三井搖晃著水杯,彷彿手裡拿的是威士忌杯,「但現在的確不是好的時機點……他要去美國,日常生活就夠他煩的了,還有時差,可不是神奈川到東京這麼簡單。」

應該要再等一下,再穩定一點,就算他要回日本我也可以養他,三井逐漸說服自己,牧的表情則是不甚讚同,三井反問道:「那你說說,你怎麼有把握跟仙道告白?」

「因為他確實在乎。」也許仙道已經明白,牧從未正面解釋過,這還是第一次,「其實沒有必要說那麼多,仙道想進哪間大學是他的自由,不過他跟我道歉了。」很難想像那傢伙會跟別人低頭吧?

「你這是在炫耀。」三井撇撇嘴。

「對。」牧很乾脆的承認。

三井沒好氣的轉過頭,卻突然想到,牧知道仙道的另一個身份嗎?流川曾草草帶過這件事,正常來說牧應該是知情的,但這不是跟飲食喜好一樣單純的問題,還是閉嘴比較好,否則讓情侶失和就罪過了。

「你會去送機吧?」

「啊?你們怎麼都問一樣的問題?」三井的不滿其實是虛張聲勢,「這不是一定的嗎!」

不確定所謂的「你們」是指誰,但那不是牧最關心的重點,「那就好,因為你看起來挺猶豫的。」

「……才沒有。」帝王實在敏銳得可怕,三井將視線投向窗外。

之後要再跟流川看一次櫻花,在最後一季春天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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