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solation Cell
位於最底層的禁閉室不需要看守者,移送囚犯後便可離開。幾平方公尺大的房間無窗無光,連直立都有困難,更別說被關禁閉的囚犯還在兩日前被打斷雙腿、剖開胸腹。
Somebody took an axe,
幽暗的長廊盡頭有模糊的歌謠聲,禁閉室的門擋去一半的聲音,最終能聽清的只剩斷續的字節。廊上的感應燈會在歌聲後亮起,在寂靜時暗去。燈火反覆明滅,直到長廊的另一側迎來皮鞋踏地的聲響才從閃爍中恢復長明。
走廊上的光滲不進近乎密封的禁閉室,聲音倒是能清楚傳入。鞋跟拖地的聲響由遠而近,最終停在禁閉室門口。禁閉室裡不斷傳出低沉的哼唱聲,像斧頭落地,像一下一下被刮除的鱗片般細碎的哼唱聲。
Hit his friend forty whacks.
警棍砸響禁閉室的門板,碰碰兩聲。但裡頭的囚犯像毫不感到恐懼似的唱得更加愉悅。門外被囚犯無視的獄警壓低帽沿,又砸了兩下門板。
「你聽起來不像個斷了腿的囚犯。」門外的懲戒警說。
「您聽起來也不像來站崗的獄警。」西梅農說。
阿格里烏斯確實不是來站崗的,現在是晚餐時間,他吃了個飽,卻還是覺得無聊。他聽同事說幾天前有個有趣的死囚被打斷腿、開了膛扔在最底層的禁閉室,便想著來打發時間。而顯然他運氣不錯。
When he saw what he had done,
死囚隱沒在黑暗裡,方形的紅光由深處望來,殘缺的肢體散落在地,隨著逐漸大開的門縫暴露在光裡。西梅農靠在牆邊,唯一能動的右手在牆上畫著些什麼,細看像微笑,一個又一個的笑臉。
阿格里烏斯立在門邊,陰影投進禁閉室,裡頭的死囚囚服破破爛爛,焦黑的皮膚滿布刀傷,胸口被挖開,但地板乾淨如新。
西梅農也看清了陌生的獄警,他停下塗鴉的手,扭頭看向門口高大的狼人懲戒警。斷腿的他只能坐在地上,艱難仰頭從陰影裡看著阿格里烏斯。
然後燈滅。
His new friend hit him forty-one.
禁閉長廊的燈隨著走廊上生物的動態不斷明明滅滅,閃得人眼睛發疼。阿格里烏斯分神想著或許該建議上頭改裝普通燈管,什麼年代了還這麼節約能源?他邊想邊拎起地上的囚犯,詢問囚犯的意見。
「你說對吧?S192610。」
「我有會痛的眼睛嗎?我也不知道。」
「哎呀,你看看嘛,很好玩欸。」
腹部被徹底洞穿的死囚歪著腦袋,並不評價阿格里烏斯的想法。焦黑的肉塊落在地上,像煤炭。傷口的肉與肉間有黏稠的黑色沾連,卻不見臟器或骨頭。西梅農掛在阿格里烏斯手臂上,而阿格里烏斯的手穿過他的腹部,研究著那些黏糊的黑。
黑色的陰影攀附在阿格里烏斯的手上,由指尖向上,緩慢包覆整個貫穿腹部的手掌。西梅農搖搖晃晃,紅眼睛彎成笑意的形狀。
「在這裡──本來就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