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扰素与新冠

上周，《科学》杂志上发表了一篇重要的文章，解释了为什么一些新冠的病人病情非常严重，尤其是一些年轻人。这篇文章由来自全球70多个研究机构的学者共同撰写。

自从疫情爆发以来，有大量的研究都在着重强调，个人的基础身体健康程度会影响新冠病情的严重程度，尤其是糖尿病、肥胖、高血压等慢性病患者更是高危人群。但是，一线医护人员不断地接收到一些年轻、原本健康的新冠病人，这些人本应属于低风险的病人，但是也会呈现非常严重的症状，甚至需要重症监护。

最近发表的这篇新的文章，发现重症病人中有不少具有先天的免疫系统缺陷：自身抗体会攻击内源性干扰素。

"人体的免疫系统是及其复杂的”--Ed Young from The Atlantic。

首先杏子先简单解释一下干扰素是什么。人体免疫系统有一系列的细胞和分子结构来保护机体不受外界危险病菌的侵害。人体发现有病毒入侵时，大概会有3个反应阶段。

在第一个反应阶段，当细胞发现有病毒时，它们会释放细胞因子（一种蛋白质），一部分细胞因子会召唤白细胞。白细胞会发现并吞噬病毒，消灭病毒的同时会释放更多的细胞因子。另一部分细胞因子没有召唤白细胞，但是这些细胞因子本身就可以抵制病毒的复制---这些阻止病毒复制的细胞因子蛋白质，被称为“干扰素。”人体一共有3大种干扰素（I、II、III类）。在这一阶段中，人体会发生炎症反应，例如红肿、发热、酸痛等症状，这些都是免疫力在运作的表现。这一个阶段也被称为“先天免疫系统”运作阶段。

（第一个反应阶段来得会非常快，细胞因子会试图攻击任何入侵的病菌，它在为机体的第二个反应阶段争取时间。第二个反应阶段才是抗体、T 细胞等我们现在耳熟能详的系统做出反应的时刻。中和抗体、T 、B 细胞等更具有针对性，他们会花点时间研究病菌，分辨是否似曾相识，进而决定如何处置入侵者。在最后一个阶段，一部分T、B细胞等会转化出记忆性像老兵一样默默留在体内，用以抵御将来的进攻。但是今天我们只谈第一阶段。）

先天免疫系统是一个很古老的系统，它是人体抵抗侵袭的第一道防线。很遗憾，现代医学发现，有些人生来具有某种程度的干扰素变异，这使得这部分人群在面对病毒、细菌等病原的时候，机体会有些不正常的反应。首先我们都知道，抗体的存在是为了中和病毒使其无法感染人体。但是对于这些免疫系统缺陷的病人，他们自身的抗体会把干扰素中和掉，使其无法抗病毒。现在已知类似的症状会发生在某些自体免疫紊乱的疾病病人身上，比如红斑狼疮、ASP-1 疾病等。

那么现在把视角回到《科学》这篇文章上。研究表明，干扰素 IFN-alpha2 可以阻挡新冠病毒在人体内感染细胞。首先，学者找了1227名健康人士做“对照组”，并发现其中4人的体内有这种中和干扰素的自身抗体。在663名新冠轻症患者中，没有任何人体内有这种中和干扰素的自身抗体。但是在987名危重症患者中，高达101人的体内自身抗体会中和干扰素。研究同时发现，这种自身抗体更容易发现在年长的病人体内。

在101名有攻击干扰素的自身抗体的危重症患者中，95人为男性（这可能可以解释为什么这次疫情中，男性比女性风险更高），37%最终死亡。而且这些病人的血浆研究表明，由于他们的抗体把干扰素中和掉了，导致病毒更容易感染人体细胞。

这篇研究在学术界引起了巨大的反响，不仅解释了相当一部分危重症病人的病情来源，也为医学界进一步理解人体的免疫系统做出了贡献。让我们期待更多的发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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