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 back on?

Go back on?


  混亂的中間隱約是秩序。毫無理智的生物隨著氣體一併在監獄裡蔓延,滿監獄都是忙碌且崩潰的獄警、為了點數而努力的囚犯、雜亂無章但試圖夾雜在煙霧裡朝樓上奔逃的其他囚犯,以及小狗。

 

  哦,小狗?

 

  綿軟的碰撞感引得正在觀賞監獄馬戲的西梅農分神低頭,只見一團黑黑小小的毛絨蹲在那甩甩腦袋,蓬鬆的黑毛被牠甩得抖動,連耳朵都顫了幾下,看上去像顆烤焦的棉花糖。西梅農彎腰抬手,兩指捏起小狗後頸便將整隻狗拎起。

  「小狗?」焦黑的脖頸歪歪,幾乎是橫著看向手裡的小狗。這裡有這麼多犬類?他試圖回憶在監獄裡見過的犬科犯人,但數量少得可憐。

 

  「狗原來是這麼珍稀的動物嗎?」

 

  向旁邊兩步,西梅農背靠牆面閃過在走廊上暴走的章魚,另手將裸著身子朝他撲抱而來的陌生囚犯腦袋按進牆裡,也不顧裂開的牆面,只自顧自地繼續和手裡的小狗溝通──單方面的──他將小狗左搖右晃,像在打量新鮮食材的廚師。

  「你聞起來不是很好吃。」廚師下了結論,「小狗,你有點獸人的酸味……哦也是,畢竟這裡怎麼會有真的狗。」

  或許是因為肉質被評價,又或者只是單純對面前這個無禮的囚犯感到不滿,小狗的汪汪聲更大了點,充滿恐嚇──也是單方面的──並試圖張嘴撕咬這個焦黑的傢伙。

  西梅農聽著小狗越發低沉憤怒的聲音,在小狗轉頭咬上自己的手指時將小狗提到面前,毫不意外的看見吃下焦肉的小狗因為難吃的苦味而轉頭將肉吐掉。狗臉理論上看不出表情,但西梅農總有種這條狗在嫌棄自己的感覺。

 

  不過他確實不好吃,或許小型動物不知道該如何從味道分辨食物?也不對,曾經見過的那些狗倒是很清楚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

 

  小狗伸長了脖子,在西梅農思考小型動物的進食模式時張大嘴,一口咬上白色面具邊緣。半張小狗臉淹沒在黑暗裡,黑與黑交界重疊延伸。西梅農歪了歪腦袋,確信了這隻小狗不知道該如何分辨食物。

  「愚蠢的小狗是會被吃掉的。」他說。面具鬆動,隨著小狗用力甩頭而拔起。黑色黏液由交界處流下,攀附在柔軟的皮毛上,慢慢捆縛住小狗的身體。

  小狗腦袋被吐出來,面具還被叼在牠嘴裡。西梅農與被黏液包裹成繭的小狗平靜對望,沒有臉也沒有嘴,但有嘆息聲不知從哪傳出。

 

  「還是這樣,我們一人一口?我想要你的耳朵……雖然你聞起來不好吃,但反正我也不好吃。」

 

  像在談交換,西梅農鬆開手,只以黏稠的黑將小狗吊在自己面前。他伸手,輕輕去扯小狗嘴裡的面具,好像只要小狗放開這個就能和自己溝通。擴散的混亂沒有蔓延到他附近,靠近的都被他埋進建物裡,此刻最重要的好像只有等待混亂結束、以及和小狗談條件。

  小狗愣住了,不知是因為現在的狀況還是因為西梅農說出口的話。牠也歪著腦袋,看起來像在思考。幾秒後大概是想通了,小狗開始掙扎,短小的四肢在黏液裡不斷擺動,但包裹著牠的東西一動也不動。

  「你不想?好吧。」西梅農能感覺到自己身體裡的所有動靜,包括被吞進一半以上的小狗。他也不打算勉強,畢竟小狗終究是獄友(或是獄警?),為了減少麻煩,拒絕就拒絕吧。

  黏液慢慢收回原位,小狗由高處落地。西梅農重新戴回面具,附近的騷動還在持續,但紫紅色的霧氣已經散去不少。或許該換個地方看表演了。他想。

  「下次見,小狗?」他正想邁步,卻見黑色小狗塌著耳朵坐在原地一動不動,毛茸茸的臉上寫滿委屈,黑豆眼盯著他的手和他的臉。西梅農疑惑,這條狗有什麼好委屈?

 

  「你──」他試圖理解小型動物的腦袋,「反悔了?還是想吃我嗎?」

 

  「隨時歡迎喔,一人一口。」他覺得自己理解得挺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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