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我和鬼遇上月老的那件事 ~ 02
6號玩家¯\_(ツ)_/¯《02. 記憶》
「姐,等我一下啦!」
6 歲的 Pinky 抱著一個巨大的玻璃罐跟在她姐姐後面,林子晴則是拖著一車的東西在前面左晃晃、右看看,似乎是想要找尋一個合適的地點,最終,她們在一個廢棄倉庫門口旁邊的其中一棵大樹下停了下來。
不久後,她們在樹下挖好了一個大洞,在把玻璃罐放進洞之後,她們便開始把自己喜歡的玩具、零食、過去的日記依序擺進玻璃罐裡。
看著一個個被裝進罐中的回憶, Pinky 把手上的小狗布娃娃抱得更緊了,直到最後即將把罐子蓋上前,她終於忍不住,語帶委屈地說:「我不想跟妳分開......」
林子晴頓時停下了手邊的工作,她抬頭看了看 Pinky ,經過短暫的思考,便拿起屬於自己的北極熊布娃娃,笑著放到 Pinky 的手上:「只要妳一直帶著它們,我們就不會分開了。」
看著手上小狗跟北極熊緊緊地依靠在一起,彷彿就像她們姐妹倆一樣, Pinky 終於露出笑容。
「還記得我跟妳說的嗎?」林子晴一邊繼續把罐子埋進土裡一邊問 Pinky :「如果以後又有臭男生欺負妳要怎麼辦?」
「要用力捏他耳朵!」
「嗯!這樣他就不敢欺負你了!」林子晴滿意地點點頭:「以後我不能再幫妳打架了,所以妳要好好保護自己,知道嗎?」
不久後,罐子終於埋好了,於是林子晴對 Pinky 伸出小拇指:「來!我們打勾勾!以後每年生日我們都要回來這裡一起慶祝喔!」
「嗯!約好了哦!」
............
.........
......
...
樹上的蟲鳴鳥叫聲喚醒了熟睡中的林子晴,不知道為什麼,她又再一次夢到了童年時的這段往事。
她皺著眉頭緩緩地從床上坐了起來,望向一旁的牆壁,牆上貼著一大張地圖,上面充斥著一堆紅紅綠綠藍藍的標記,有些地點被圈了起來;有些則是被打叉劃掉;有的貼著照片;有的甚至用大頭針刺了上去,然後用幾條線交錯相連著。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是哪個警察為了破大案子所做的調查,但實際上,這只不過是林子晴為了找到某個地點所做的標記罷了。
經過簡單的盥洗之後,林子晴走下樓推開了倉庫的後門,刺眼的陽光瞬間打在她臉上,讓她一時之間難以睜開眼睛。
她所在的位置曾經是一座廢棄倉庫,同時也是兩姐妹曾經的秘密基地,當年林子晴流落街頭、無處可歸的時候,就是待在這裡遮風避雨的,而隨著歲月的流逝,倉庫外表雖然還是一樣破舊,但內部早已被她逐漸改造成了一個像樣的家了,即便到後來有能力在外面租房子,她也仍然時不時會回到這裡看看。
而這裡,如今也成了林子晴被通緝後的藏身地。
當她終於適應倉庫外刺眼的光線之後,她慢慢地走了出去,來到樹林中,凝望著那棵埋有時光膠囊的大樹,不發一語......
「你說...他們是林子晴的弟弟跟妹妹?」
此時此刻,張永康正站在正港分局的外頭,一臉狐疑地看著站在他面前的毛邦羽跟 Pinky ,絲毫沒有察覺自己背後不知何時被貼上了一張符咒。
「喔...對啊,老大,怎...怎麼了嗎?」吳明翰在一旁緊張地回答,擔心是不是被他發現了什麼。
毛邦羽跟 Pinky 並不是以他們平常的樣貌出現在張永康的面前,兩鬼除了將原本的月老制服換成便服外,還做了一定程度的變裝。
Pinky 戴著一頂由吳明翰臨時燒給她的棕色假髮,而毛邦羽則是戴著吳明翰的鴨舌帽,好遮住他那一頭顯眼的捲髮。
張永康仔細地端詳了一下 Pinky 的樣貌,的確除了髮型之外,其他五官長得幾乎都跟林子晴一摸一樣。
「我是知道子晴有一個妹妹啦...」張永康一邊回想,一邊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但我沒記錯的話,她不是早就已經死了嗎?就是上個月新聞才報出來,粉紅色頭髮的那個......」
「那...那不是她啦!她...呃......」吳明翰聽到這邊急忙打岔,面對張永康凝視著自己的眼神,他驚慌地開始思考該怎麼圓這個謊:「她...她們是...ㄙ......ㄙ......ㄙ...三胞胎!對!死掉那個是她姐啦!」
不得不說,這個謊言吳明翰講得超級心虛,但沒想到張永康竟然點頭接受了,不過他隨即又把注意力轉移到了毛邦羽身上:「所以.....子晴除了有兩個妹妹,還有你一個弟弟?」
「嗯!叫我毛毛就好。」毛邦羽雖然以一個燦笑回答,但他內心其實也超緊張。
「毛毛......」張永康一邊重複,一邊思考:「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啊?總覺得你好像有點眼熟......」
「喔...他.........他以前有來分局找過林子晴啦!老大你應該就是那時候見到他的...」吳明翰再度插話,而張永康雖然完全不記得有這件事,但他還是點了點頭,默認應該就是這樣。
吳明翰此刻感到十分慶幸,還好毛邦羽當初屍體的模樣十分淒慘,跟現在差很多,不然要是張永康想起自己其實是在三個月前的某個屍檢報告上看過他,那還得了。
張永康回想了一下電話中的內容:「所以...明翰,你說線人提供情報給你,告訴你『子晴現在正在被黑道追殺』這件事......那線人就是他們兩個囉?」
吳明翰先是愣了一下,隨即順水推舟附和:「......喔對!他們就是我的線人!」
這時 Pinky 突然跳了進來,以一個受盡委屈的哽咽口吻對張永康說道:「那天我跟我弟在家吃飯吃到一半,結果那群流氓突然就闖進來,威脅我們要我們把子晴交出來,要不是吳警官即時找到我們,把我們救出去,我們......我們恐怕...早就......」
隨後她緊緊握住了張永康的雙手,以一種楚楚可憐的姿態撒嬌:「所以說張隊長,可以拜託你儘快幫我們找到子晴嗎?我們真的很擔心她的安危......拜託你嘛...」
張永康一個年近半百的蠢直男哪 hold 得住這樣的攻勢?他根本想都沒想,直接就癡笑著拼命點頭:「當...當然沒問題啊!交給我們!這兩天我會跟明翰分頭調查,你們就放心跟著我們,齁?」
「幹...不愧是姐妹......」一旁的吳明翰傻眼地小聲吐槽 Pinky 的演技,毛邦羽則是全程躲在他身後搭著他的肩膀,以一副吃瓜群眾的興奮表情看戲。
當張永康背對著他們跑去開車的同時, Pinky 馬上又從原本的可憐形象換回了一臉得意的表情看向吳明翰跟毛邦羽,彷彿在告訴他們:『老娘超強的啦!』
就這樣,兩人兩鬼各別搭著兩部車,趁著週休二日,分頭將所有地點大致調查了一遍,由張永康跟 Pinky 調查林子晴未來可能的出沒地,而吳明翰跟毛邦羽則是負責調查林子晴曾經出現過的地方。
然而,到了週日晚上,他們就連一點有用的情報都沒蒐集到。
除此之外,吳明翰跟毛邦羽這組負責的地點根本就千奇百怪,他們這兩天去了沙發工廠、健身房、運動公園、高中、網咖、 MUGI 連鎖店、室外籃球場......等,雖說有些地點毛邦羽其實逛得蠻開心的,但這還是讓他不禁好奇,一個通緝犯去這些地方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更扯的是,他們的最後一個調查地點竟然是間 gay bar ,這害得吳明翰又必須重新穿上那件皮衣,而他不管怎麼想,都覺得林子晴根本不可能來過這種地方才對。
看著在舞池裡開心跳舞的毛邦羽,吳明翰強烈懷疑這是他為了要打混摸魚,才自己偷偷加這個地點進來的。
「喂?老大,你們那邊有什麼收穫嗎?」從酒吧裡出來之後,一無所獲的吳明翰向張永康播了通電話。
「...嗯......嗯...是嗎......」吳明翰靠在車子旁講著電話,而毛邦羽也將自己的耳朵貼到了吳明翰耳朵旁邊,想聽聽看張永康說了什麼。
「......好吧,那就照你說的,明天上班再出動警隊去找好了,今天就先這樣。」
聽到這樣的結果,等他掛斷電話之後毛邦羽馬上迫不及待地說:「欸吳明翰!既然你今天都已經換裝了,那我們回去之前再繞去另一間新開的酒吧看看嘛!」
「你他媽剛剛玩那麼久還玩不夠啊?」吳明翰不耐煩地白眼。
毛邦羽隨即嘟著嘴,掃興地將臉沉了下來。
然而在開車之前,吳明翰嘆了口氣:「在哪快說啦!」
毛邦羽馬上又變回了他那招牌的燦爛笑容。
另一邊,此時的張永康正開著車準備先回分局,而 Pinky 則是坐在副駕,靜靜地望著窗外的景色。
趁著停紅燈的時候,張永康瞄了一眼 Pinky 倒映在窗戶上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 Pinky 似乎有點失落的樣子,於是他想了一下,問道:「妳姐遇害的事......有需要幫忙些什麼嗎?」
「......蛤?遇害?」 Pinky 疑惑地回頭看著他,不懂他在說什麼。
而張永康也不懂她在疑惑什麼:「就...妳姐她不是被前男友...用瓦斯......」
聽到這裡, Pinky 才終於想起她跟子晴是三胞胎的設定,而張永康口中那個遇害的姐姐其實就是她自己:「......哦...喔!還好啦,都處理好了。」
「喔...」看著號誌變成綠燈,張永康繼續向分局開去,同時說道:「其實我在想,子晴之所以會回國,有可能跟妳姐有關...」
Pinky 愣了一下,再次看向張永康:「...為什麼?」
「因為她之前曾經半夜潛入我們分局,偷偷拷貝了一堆案件資料走。」張永康回憶道:「後來我們也是調了監視器畫面,才知道這件事,雖然她偷的資料很多,但我覺得大部分應該都只是為了掩人耳目......」
「我想那些資料裡面,她真正要拿的,應該只有妳姐姐的案件資料。」
Pinky 聽完沈默不語,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色,她也不禁在內心感到納悶:『姐,妳到底在想什麼......』
~~(林子晴的回憶)~~
澳門一間地下賭場的 VIP 室裡,原本負責接應林孝遠偷渡的黑幫份子老大此刻正被兩把小刀釘在牆上,而在他面前的,是身穿風衣、戴著墨鏡、愜意地數著保險箱裡面的錢的林子晴。
將所有錢都裝進行李箱後,林子晴拿起黑幫老大的手機,給澳門警方播了通電話,在電話接通的瞬間,她用力地彈了一下刺在黑幫老大手上的小刀,讓黑幫老大自己去向警方哀嚎求救。
隨後,她瀟灑地丟下手機,拖著行李箱離開了這裡。
這已經是林孝遠最後一個海外據點了。
看著行李箱裡那些本屬於林孝遠的錢,林子晴不禁有些感慨,過了這麼多年,她的復仇行動終於結束了,而距離她最後想完成的事,現在就只差最後一步了。
幾天後,她替自己換了個身分重新回到台灣,在藏身地安頓好所有家當之後,她身穿帽 t 戴上帽子,來到了 Pinky 的租屋處門口。
經過幾次敲門都無人應答後,她便在門口等了一個下午,卻仍然不見任何人進出。
到了傍晚,她來到附近一間不顯眼又沒有監視器的小吃店,打算先買點東西來吃,晚上再繼續等待。
然而就在這時,她瞥見了小吃店牆上的電視新聞畫面:
『接下來帶您關注一起震驚社會的謀殺案件,現年35歲的湯姓嫌犯透過黃姓女友跟高利貸借錢,但最後疑似是因為無力償還,就涉嫌殺害了幫忙借錢的黃姓女友,並將其偽造成自殺現場......』
一看到這裡,林子晴瞬間呆愣在原地,手上提著剛買好的東西也跟著滑落地板。
雖然她跟妹妹早已多年未見,但她其實一直都有在偷偷關注妹妹的生活,因此當她看到新聞中打著馬賽克的死者照片時,一眼就認出那是 Pinky 了。
事後,六神無主的她早已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藏身處的了,她只記得自己當晚溜進了正港分局,拷貝了警局內部系統紀錄的案件資料,終於瞭解到了事情的全貌。
原來,她的妹妹早在兩個多月前就死了,當時的林子晴人還在正港分局,而且那段時間她正在幫林孝遠處理撞死人的監視器畫面......
Pinky 的前男友阿湯是其中一個林孝遠的下線,但是因為賭博積欠林孝遠太多錢,因此被林孝遠下達了最後的還錢期限,否則就要斷了他的手腳。
於是走投無路的阿湯只好唆使 Pinky 去幫自己向地下錢莊借錢,而他則是將借到的這筆巨款一部分用於還錢、一部分用於玩樂。
為了不讓地下錢莊透過 Pinky 找到自己,要求自己還錢,於是他便來到了 Pinky 的租屋處,偷偷將她迷暈後,給她注射了林孝遠的毒品,隨後再弄破瓦斯管線,試圖偽造成「因為吸毒神智不清而沒注意到瓦斯外洩意外身亡」的假象。
然而,這件事被林孝遠發現了。
阿湯最終還是被斷了手腳,而由於過程中牽涉到自己工廠毒品的使用,林孝遠擔心警方會以此為線索,順藤摸瓜找到自己的製毒工廠,於是便讓其中一名安插在警察內部的臥底修改了屍檢報告,將整件事引導成單純的「因為向錢莊借太多錢所以想不開弄破自家瓦斯管線輕生」的自殺案件。
由於被判定是自殺,因此新聞從來都沒有報導過這起事件,再加上事件發生的轄區並不在正港分局的負責範圍內,因此林子晴從來都不知道有這件事。
直到林孝遠死後,警方得到了所有下游毒販的名單,順著名單找到阿湯之後,這起謀殺案的內幕才終於在兩個月後跟著曝光。
一想到自己現在手上這些原本屬於林孝遠的錢,就是害死自己妹妹的原因,林子晴瞬間就崩潰了。
那天晚上,她發瘋似地摔著倉庫角落那些裝滿錢的行李箱,歇斯底里地大哭大吼。
如果當初不要那麼執著於復仇...
如果當初讓林孝遠早點被逮捕...
如果當初能好好陪在妹妹身邊...
這一切,根本就不會發生了......
她原本,是想在復仇完之後,用這筆錢讓妹妹跟自己過上好日子的......
『我有我想做的事,我相信總有一天,我一定可以證明這件事......』
當初她對吳明翰講的這段話,如今聽來卻顯得格外諷刺…
她的確成功復仇了,也成功證明了自己不單單只是個花瓶,然而付出的代價,卻是永遠失去了自己的妹妹......
~~(林子晴回憶結束)~~
深夜時分,林子晴回到了廢棄倉庫裡,將今天去過的地點在地圖上打叉劃掉。
今天,她仍然沒找到 Pinky 的墳墓......
「幹!也太他媽會躲了吧!」
此時此刻的正港分局裡,獨自留下來加班的吳明翰站在白板前,望著白板上的地圖有些苦惱。
距離他們開始找林子晴已經過了將近三個星期,這些日子他們跟警隊把所有林子晴可能的出沒地全都又重新翻了個底朝天,並且還擴大了搜索範圍,利用一堆監視器畫面以及行車記錄器進行排查, Pinky 甚至找了幾位土地公幫忙留意,但就是沒找到她。
能夠做到動用陰陽兩界的資源都還找不到人,看來林子晴真的很不簡單。
毛邦羽盤腿倒吊著,坐在空中思考:「該不會林孝遠已經先找到她了吧?」
「應該不會。」 Pinky 坐在林子晴曾經的座位上用著電腦:「如果林孝遠找到她,那她一定早就被殺了,我剛剛連上陰間的網路確認過,最新的死亡名單裡還沒有子晴的名字。」
說完她便從主機上取下了用來當作網路路由器的八卦羅盤,開始收拾了起來。
「那現在呢?」毛邦羽轉回正立盤腿的姿勢:「吳大警官你有什麼想法啊?」
「......林子晴在分局待的時間比我還久,我們會用什麼方式去找她,她應該早就都料到了,這些地點很可能根本是她故意放出來的假情報......」吳明翰思考了一下,接著問道:「陰間的警察呢?抓到內鬼了嗎?」
Pinky 搖了搖頭:「黑白無常他們現在好像也很頭痛,接觸過林孝遠的神職人員太多了,應該很難過濾出內鬼是誰。」
「呿!你們陰間的警察也太爛了吧?放跑人就算了,連個內鬼都抓不到。」吳明翰一臉不屑地吐槽。
「你們還不是半斤八兩,整個分局被一個花瓶騙得團團轉,好意思講別人咧!不敢相信...」毛邦羽右手托著下巴,慵懶地吐槽回去。
「花了整整三週找不到一個花瓶,實在是可憐哪!」Pinky 也補了一刀。
吳明翰的臉直接垮掉,尷尬到無法回嘴。
這時 Pinky 收拾好東西,站起身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回去陰間看能不能找到什麼新線索好了,順便問一下附近的土地公有沒有什麼新發現。」
Pinky 離開分局後,吳明翰跟毛邦羽也準備先回家休息了,於是吳明翰拿著剛喝完的環保杯走進了茶水間,清洗著裡面殘留的梅子綠。
看著正在專心洗杯子的吳明翰,跟在一旁的毛邦羽突然想起:「欸吳明翰,你到底想好要跟誰牽紅線了沒?」
吳明翰瞄了毛邦羽一眼:「還沒啊...」
「想太久了吧?」毛邦羽嘟囔。
吳明翰挑眉反問:「哼~就還沒考慮好啊!是在急屁哦?幹嘛不先去幫別人牽?」
「還不是為了你......」毛邦羽小聲地抱怨著:「我念珠只差一顆就可以去投胎了,萬一不小心幫別人牽的姻緣太好,陰德直接爆表,到時候去投胎我就不能幫你牽了欸!要不是為了幫你牽紅線,不然你以為我真的很想當月老喔?」
「不當月老...那不然你想當什麼?」吳明翰轉過頭看了毛邦羽一眼,而毛邦羽剛想回應,沒想到就在這時,有個人走進了茶水間...
「局...局長!」一看到突然從自己身後冒出來的正港分局局長,吳明翰嚇到直接轉過身立正站好:「你...你還沒下班喔?」
也許是因為害怕又被調去派出所,最近他只要遇到局長,態度都會特別畢恭畢敬。
而佇在一旁的毛邦羽難得見到吳明翰神情如此緊繃,立刻就起了玩心,於是他調皮地笑了笑,決定要來鬧一下,隨後便飄到吳明翰背後,仗著沒有人能看到自己,將掌心覆蓋在吳明翰的上半身到處遊走,一下子搔他癢,一下子戳戳他的臉頰挑逗他。
「剛要走。」局長一邊裝水一邊回應:「你也留下來加班?」
「呃......對!」吳明翰雖然很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臉部表情,但他的腰部卻還是被搔到不受控地左右微幅扭動,於是他開始用腳稍微向後輕踹那位欠打的鬼,叫他住手。
局長挑了挑眉:「回分局之後變那麼認真啊?」
「還...還好啦!.........!」吳明翰突然瞪大雙眼,因為毛邦羽的手開始準備伸進上衣裡面了!
再這樣下去,難保他不會再做出更過分的事,於是吳明翰當機立斷,決定立刻逃離現場:「欸...那個...局長,我...我還有事,先走囉!」
沒等局長回應,下一秒吳明翰直接光速逃離了茶水間,而緊隨其後的,是從辦公室傳來的一陣國罵聲,還有惡作劇成功後笑到不行的高分貝笑聲。
聽到動靜的局長從茶水間裡探出上半身,皺著眉頭往辦公室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後無奈地搖搖頭,將上半身再度縮了回去。
之後,一人一鬼回到了家,而剛洗好澡的吳明翰一走回房間就愣住了,只見毛邦羽平躺在自己床上、雙眼緊閉,額頭上還擺著原本戴在手上的念珠,同時念珠還在微微地發著光。
『什麼情況???他在睡覺?』
毛邦羽以往都是睡在半空中,一邊睡一邊到處隨風飄來飄去,吳明翰早就習慣了,現在難得正經八百躺平在床上,這讓他實在是很難不去注意到。
這時,他突然產生了一個幼稚的想法。
一直以來他都只有被毛邦羽嚇的份,這次可總算被他逮到機會,可以趁其不備,報剛剛在局長面前鬧自己的仇了。
於是他蹲低姿勢,躡手躡腳地爬到床邊,然後突然跳出來在毛邦羽耳邊大吼一聲!
然而毛邦羽毫無反應,連眉毛都沒皺一下。
這讓吳明翰感到更奇怪了,於是他又再多試了幾次,甚至拍了拍毛邦羽的臉頰,但對方仍舊毫無反應。
『這傢伙不會是死了吧?不是啊,他不是早就死過了嗎?他是不是沒在呼吸?幹,不對啊,鬼需要呼吸嗎?』
一想到這裡,他決定把臉靠過去觀察到底有沒有在呼吸......然而就在這時,念珠發的光熄滅了,毛邦羽瞬間睜開雙眼。
「你在幹嘛?」
「幹拎娘咧!」最後反而是吳明翰被嚇到挫了一下。
毛邦羽仔細一看才發現吳明翰離自己特別靠近,行為還有點鬼祟,於是他擺出一副羞澀的表情,開玩笑地問:「你剛剛......不會是想偷親我吧?老公~」
「親三小啦幹!」想耍幼稚沒成功自己反倒被嚇,這讓吳明翰有些惱羞:「你沒事幹嘛睡在我位子上啦!」
「我才不是在睡覺,我是在托夢!剛剛看完念珠的使用說明書我才知道原來托夢的時候要把念珠放在額頭上。」毛邦羽一邊說一邊仰頭示範了一次:「難怪我之前剛死掉的時候想托夢給阿嬤都沒有成功。」
吳明翰邊聽邊拿起吹風機開始吹頭髮:「所以你剛剛是在阿嬤的夢裡?」
「對啊...其實比較像是讓阿嬤進到我的回憶裡面啦。」毛邦羽一邊說一邊開心地笑著:「好久沒跟阿嬤聊天了哦!我跟她說我現在都住在你這裡,叫她不用擔心,我過得很好......」
毛邦羽說到這裡就停了下來,於是吳明翰瞄了他一眼,雖然他的表情還是笑著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吳明翰總覺得他不只跟阿嬤說了這些。
「啊你怎麼托夢到一半就停了,不跟阿嬤繼續聊?」
「哦!阿嬤剛剛睡到一半起床去尿尿。」
「......」吳明翰無言地關掉吹風機,隨後順手拿起毛邦羽額頭上的念珠,仔細瞧了瞧:「你們這個念珠的功能也太多了吧?小小一個就......」
話還沒說完,毛邦羽突然想起一件事,急忙打斷了他:「欸等一下!我記得說明書有說,如果活人亂碰死人的念珠,好像會直接進到那個人的記憶裡面...」
「蛤?」吳明翰愣了一下,與此同時,他拿在手上的念珠也開始發光......
~~~(??????)~~~
下一秒等他再意識到時,吳明翰發現自己竟然赤身裸體躺在一個陌生房間的床上,於是他立刻皺著眉頭從床上坐了起來。
就在這時,房間浴室的門打開了,毛邦羽的前男友陳家豪圍著浴巾走了出來。
吳明翰急忙從床上跳了起來,同時拿起棉被遮住下半身:「你...你怎麼在這?」
「怎麼了嗎,鼻鼻?」陳家豪並沒有表現出任何意外的感覺:「你不是說今晚想當零號試試看嗎?」
吳明翰下意識往左手邊化妝鏡看了一眼,沒想到鏡子裡倒映出的卻是毛邦羽的臉。
『幹!挫賽!』
這是他現在唯一的想法。
再度看向陳家豪,沒想到那傢伙已經把原本圍在腰上的浴巾脫了下來,胯下的景象讓吳明翰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雙眼:「幹拎娘雞掰!!!」
那東西比他自己引以為傲的「十九公分不含頭」還要誇張,目測直接達到鄉民尺寸的三十公分。
這時陳家豪開始朝吳明翰走了過來......
「幹...幹什麼!走開!你...你不要過來哦!」吳明翰急忙退到門邊試著開門,但門被鎖住了。
「鼻鼻~放輕鬆嘛!不會很痛的~」
吳明翰瞬間覺得自己根本就是恐怖片裡被追殺的主角,被逼得走投無路,只能驚慌失措地拍打著大門:「毛邦羽!毛邦羽對不起我錯了!你快開門!等等等等等等一下!走開!你...你...你不要過來哦!你不要衝動...走開你不要過來啊啊啊啊!幹幹幹幹幹幹幹幹!救命啊啊啊啊!毛邦羽啊啊啊!!!!!!」
~~~(!!!!!!)~~~
「好了閉嘴吵死啦!」毛邦羽怒吼一聲,吳明翰睜眼才發現自己已經回來了。
毛邦羽雙手抱胸,眼神不解地打量著整個人縮在牆角的吳明翰:「不敢相信!才拿在手上不到五秒鐘就叫成這樣,你到底是看到了什麼啊?我記得我沒有什麼恐怖的記憶啊?」
「我看到...比鬼還要恐怖的......髒東西...」此時的吳明翰仍心有餘悸,直到看到念珠在毛邦羽手上而且沒在發光,他才終於鬆了口氣: 「好險你沒再晚個一秒拿回去......」
接著他站起身,拍了拍毛邦羽的肩膀:「以前...辛苦你了......」
「蛤?」毛邦羽不是很懂。
「沒什麼啦!......啊你看到我把念珠拿走是不會直接搶回去哦?」吳明翰抱怨道。
「明明就你自己手賤亂拿還怪我勒!」
吳明翰提高了音量:「我手賤?」
「啊不然呢?」毛邦羽也提高音量,作勢要再把念珠放到他身上。
「對,我手賤。」吳明翰直接認輸。
「不敢相信...」毛邦羽翻了個白眼,碎念一下又躺了回去。
吳明翰見狀問道:「啊你現在又要回去繼續去托夢了哦?」
「對啊,阿嬤應該上完廁所了。」
「那你順便跟阿嬤說我下禮拜三會回去找她。」說完他便準備離開房間去用電腦。
毛邦羽聽到直接又從床上坐了起來:「欸!你現在是把我當傳聲筒嗎?你不會自己明天打電話去跟阿嬤講哦?」
「吼又沒差!就順便嘛!你就順便問她要不要...」吳明翰話說到一半,突然想到:「等一下......托夢的對象...有限制嗎?」
「沒有啊,只要有血緣或是結過婚就可以,幹嘛?」毛邦羽不懂為什麼要這樣問。
聽到他這樣講,吳明翰得意地笑了,他撥了撥頭髮,臭屁地說:「哼!果然還是得靠我啊!明天叫你學姐來一趟,找林子晴這件事...兩秒鐘就能解決了!」
毛邦羽白眼:「跟你一樣。」
於是隔天早上,Pinky 再度來到兩人家中。
「你們要我托夢給子晴?」
毛邦羽點點頭:「學姐妳應該可以直接在夢裡問她現在人在哪吧?」
「就算問不到也沒關係啦!只要記下周遭環境的特徵,靠我還是一樣可以找到確切地點。」吳明翰依舊一臉得意。
「......是可以試試看啦,但我覺得成功率應該不高...」 Pinky 解釋道:「托夢其實沒有那麼可靠,夢中有可能會意識不清楚亂回答,也有可能看到好幾年前的記憶,而且裡面的記憶也不一定都是真的,就像是平常作夢一樣,很多時候都是誇大......」
「靠北!所以三十公分有可能是假的囉?」吳明翰聽到這邊直接打岔,安心地笑了出來:「幹勒!好險,還以為被超越了。」
另外兩鬼則是一臉『你現在是在供三小』的表情看著他。
討論好細節之後, Pinky 來到客廳的沙發上躺了下來,在把念珠放到額頭上之後,她便慢慢地閉上了雙眼,彷彿陷入了沈睡一般......
「我們就坐在這邊看著她睡覺嗎?」吳明翰撇過頭尷尬地問毛邦羽,毛邦羽則是比了個噓的手勢,要他安靜一點不要打擾到她。
然而沒想到才不到兩秒, Pinky 直接又坐了起來,這讓兩人有些意外:「真的兩秒就問到了?」
「白癡哦!現在白天她沒在睡覺啦!」 Pinky 白眼。
到了半夜,他們又再試了一次,這次當 Pinky 閉上眼之後,她感覺到自己的意識像是被吸引一樣,慢慢地飄向了某個地方......
...
......
.........
............
6 歲的 Pinky 緩緩睜開雙眼,她發現自己身處在一間昏暗的房間內,這時,房門外突如其來的飆罵聲嚇到了她,緊接著的是一陣發瘋似的大吼,同時還伴隨著摔東西的聲音,於是她本能地躲進了棉被裡,害怕地摀著耳朵發抖......
「不用怕,等一下他們睡著就沒事了!」
一句輕聲的安慰從耳邊傳來,她轉過頭才發現,原來林子晴就躲在自己旁邊。
「明天帶妳去一個地方!」她笑著說。
隔天一大早,林子晴便帶著 Pinky 偷偷溜出了家門,她們走了好長一段路,甚至都走進了山裡面,最後在一處廢棄的工寮找到了一間舊倉庫。
在把時光膠囊埋進倉庫旁的樹下之後,林子晴對 Pinky 伸出了小拇指:「來!我們打勾勾!以後每一年生日的時候我們都要回來這裡一起慶祝,知道嗎?」
Pinky 笑著點點頭:「嗯!約好了哦!」
6 歲生日那年:
她們的父母經過漫長的爭吵終於離婚了。
7 歲生日那年:
兩人如約帶著糖果餅乾回到了那間倉庫,也就是在這天,林子晴為她妹妹取了「Pinky」這個綽號。
8 歲生日那年:
Pinky 遲到了一小時,兩人約定好如果以後有人再遲到,遲到的人就必須寫一封給對方的信放進時光膠囊裡。
9 歲生日那年:
這天是兩人最後一次見面。
10 歲生日那年:
Pinky 在大樹下等了一整天,林子晴始終沒有出現,後來她才知道,就在生日前幾天,她們的媽媽被人發現死在了公寓裡,而林子晴則是被人帶走,下落不明。
11 歲到 14 歲生日那四年:
Pinky 依舊每年都有去秘密基地,卻依然等不到林子晴。
15 歲生日那年:
Pinky 最後一次前往那間倉庫,等了一整天還是等不到人,於是她寫了封留給她姐姐的信放進時光膠囊裡,從此就再也沒去過了......
如今, Pinky 再度回到了那間倉庫,她眼神茫然地看著旁邊那棵大樹,完全想不起來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Pinky......是妳嗎?」
這時,背後傳來的一聲呼喊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回過頭看到一個人慢慢地從倉庫裡走了出來。
「姐......?」多年未見,這讓 Pinky 有點不太確定。
只見那人加快腳步,朝 Pinky 跑了過來。
「真的是妳!」林子晴衝上來便一把抱住了 Pinky ,她又驚又喜,同時語帶哽咽地說:「我以為再也見不到妳了,我以為...我以為妳已經不在了,我回來之後一直找他們把你葬在哪裡,可是一直......」
「我已經...不在了......?」 Pinky 喃喃自語地重複著這句話,頓時,她想起了自己死後經歷過的一切,想起了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於是她立馬抓住了林子晴的肩膀,急切地詢問:「姐!你現在人在哪裡?」
「我?為什麼要問......」
「這很重要!有人在追殺你!」
林子晴一臉莫名其妙:「有人在追殺我?誰啊?」
「林孝遠!他逃出來了!如果妳不趕快告訴我,我們就沒辦法找到妳!」 Pinky 剛說完這句話,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鬧鈴聲,她下意識地摀住耳朵望向四周,周遭的場景已經開始變得越來越模糊了。
「林孝...妳怎麼知道這個名字?你們指的又是誰?」林子晴越來越不懂了:「還有林孝遠不是早就死了嗎?」
「這不重要!我拜託妳快點!沒時間了!」Pinky 知道她已經快醒了,必須盡快問出結果。
「我現在......!..................?......?......!」
此時的鬧鈴聲已經蓋過了林子晴說話的聲音, Pinky 只能看到嘴形,卻不知道她說了什麼,於是她急中生智大聲喊道:「姐!如果妳能聽到的話,我的墓在北瀾宮後面,山坡上的二號公墓!去那裡就能找到我!姐妳有聽到嗎?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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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inky 突然從沙發上驚醒,她看向窗外,此時天已經亮了,結果那個該死的鬧鈴聲原來是吳明翰的手機鬧鐘在響,而吳明翰此刻正躺在地板上睡得跟豬一樣,於是她火大地衝上去一把擰住吳明翰的耳朵:「去你的王八蛋!沒事轉什麼鬧鐘啊?好不容易都快問到了!」
「啊啊啊啊啊啊幹幹幹幹幹!」這一擰直接讓吳明翰痛到從地板上跳了起來,同時也驚醒了原本趴在電腦桌前睡覺的毛邦羽。
「去把鬧鐘關起來啦!北七!」 Pinky 大吼道,而剛睡醒還在茫的吳明翰只好摀著發紅的耳朵,到處找手機。
「所以...學姐,妳沒問到嗎?」毛邦羽小心翼翼地確認,畢竟他自己也不小心睡著了,所以有點心虛,但他可不想被掃到颱風尾。
Pinky 搖了搖頭:「沒有...可是我知道她接下來會去哪裡,我把我墳墓的位置告訴她了,如果她有聽見的話,這兩天應該就會去掃墓。」
另一邊,林子晴也同步從床上驚醒,剛剛的夢真實到讓她現在仍心有餘悸, Pinky 最後的話語也依舊言猶在耳,雖然只是半信半疑,但她還是決定要試試看,於是她稍微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心情,隨後便拿起手機開始搜尋公墓的確切位置......
To Be Continued......《03. 姊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