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TEBREAKER ( Thor/Loki, 3/7)

GATEBREAKER ( Thor/Loki, 3/7)

嗨輪楊


當晚Loki做了一個夢,夢還在他熟悉的阿斯嘉裡,他在寢室門口,看著床鋪上躺著一個與他全然相似的人,比較瘦小、蒼白且年輕幾百歲,但還是Loki,病懨懨地蜷縮在棉被裡,咳嗽聲快要蓋過窗外落雨。Loki知道這是哪一年,和他病重的原因,Thor帶他前往紫杉谷尋找樹枝,想用來仿製烏勒爾之弓,不慎砍下瀕危蒼鷺用來築巢的樹枝,狩獵之神大為動怒,降下四天四夜的暴風雪,最後靠Thor把他扛在肩上跑過整座雪山,才成功呼叫Heimdall帶領他們回家。

Thor成功帶回神奇的弓箭,而Loki帶回一場重感冒。

這不是他們的探險裡最嚴重的一場事故,事實上有更多次的經驗,他們其中一方都差點死在Odin明言禁入的領域,再回來承受Odin可怕的沈默。然而只要Thor開口邀請(或可憐兮兮的哀求),出自於某種神秘自然力量的影響下,Loki總是會答應跟他一起去,就算會先花上一整天評估這趟冒險的危險性,以及數落Thor的有勇無謀到底有多少次導致旅途中的災難發生。

一陣敲門聲打斷他的思緒。「我要進來了。」門後的那道女聲說,而Loki對那聲音太過熟悉,讓他瞬間僵直了身體,屏住呼吸,瞪著那扇緩緩被推開的大門。

他的母親走了進來,身上還穿著宴會用的禮服,珠寶與編髮也尚未拆下,她手上捧著一束水仙花,來到年幼的Loki床前坐下,為他更換乾枯的花朵。Loki注意到她手臂上掛著的罩袍,暗綠及鵝黃色的線紡織而成,咒語在衣料上閃爍著光,文字緩慢浮動,和她織給自己的那件一模一樣。

「我請Eir幫你送來新的藥。」Frigga的語氣溫和而堅定。「這次你得在我面前吞下它。」

床上的Loki瞪大眼睛。「妳怎麼知道——」

「知道你叫Thor幫你把藥吃了?」Frigga接下去說,調皮地眨眨眼。「我是你的母親,Loki。」

「所以你會讀心魔法?」

「所以,我分辨得出我的兒子在說實話還是謊話,甚至不需要用上魔法。」

「我不相信妳。」Loki一臉懷疑。「一定是Thor跟妳告密的。」

Frigga輕輕笑了出來。「我剛剛才抵達阿斯嘉,唯一說過話的對象是你的父親。」她伸手去整理Loki凌亂的頭髮。「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看,問我問題。」

「任何事嗎?」

「任何事。」

他們之間的對話就到這裡為止了,仔細一看,床上六百多歲的Loki停下所有動作,呼吸和眨眼,嘴唇緊閉著,像在這場夢境裡完成了屬於他的任務,說完所有台詞,屬於過去Loki的那段時空就永遠停格了。唯一讓Loki確定這場夢境還在繼續的,是不知何時站起身,朝這裡看過來的Frigga,注視這個較年長、強壯、被仇恨和懊悔折磨太多的兒子。

試試看。」Frigga溫柔地鼓勵他。「我分辨得出來的。」

Loki的視線開始模糊,可能是淚水,也可能是因為這場夢就快結束了,在Frigga死後的每個夜晚他都會做類似的夢,床上的他年齡不斷改變,抱病在床的原因也不盡相同,但與Frigga的對話最終都會導向同樣的結果,Frigga會嘗試說服他,Loki會給出同樣的答案,誰都不知道Loki願意付出一切,他的自尊、魔法能力或登上王位的可能性,什麼都行,來收回他對Frigga說的最後一句話;他或許不算是Odin的兒子,與Thor關係也過於複雜,但他喊Frigga為母親時從沒有一點猶豫。

「妳不是我的母親。」Loki用微弱的聲音說。「我不愛妳。」

Frigga當然是他的母親,所以也當然知道,每一次自己想說些什麼來傷害她時,痛苦的多半都是他自己。她緩緩走過來,牽起Loki的雙手。她滿臉悲傷,卻還是如此美麗。

「很糟糕的謊言。我的兒子。」他的母親柔聲說。「別再用這個來折磨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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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Loki醒過來的原因有幾個:照在臉上的陽光熱度、杯盤清脆的碰撞聲、五音不全的難聽歌聲、鬆餅和糖漿交織的熟悉香氣。他睜開眼睛看見第五個,正好與他四目相接。

「下去。」Loki大聲喝斥道。膩在他身旁的一頭狼嘴巴大張,沒聽懂他說話的語氣,直到Loki把腳從被子裡伸出去踹牠,牠才乖乖後退跳下床,搖著尾巴跑到寢室另一頭去。Loki翻過身,果不其然看見狼停在Thor腳邊,他的哥哥不知為何只穿著褲子,嘴裡叼著半片的吐司,拿著奶盅朝盤裡倒,還有堆成山的麵包籃放在窗台上。

Loki咕噥一聲,把棉被拉過頭頂,重新倒回床上,希望能阻擋Thor可怕的食物咀嚼聲。

「你醒了。」Thor富有朝氣的聲音傳來。「我帶來了早餐。」

「我說過別來敲我的門。」他在被窩裡抱怨,接著聽見狼也開始嚼食物的聲音,不禁為他的地毯默哀。「你的新寵物是怎麼回事?」

「是一頭瀕臨絕種的灰狼。我和隊長把牠從河裡撈上來,牠就跟著我不放了。」Thor聽起來像是終於吞下他嘴裡的所有東西。Loki再翻過一個身,從棉被縫隙看見他端著托盤走來。「來吧。」Thor把托盤放到床頭櫃上。「你已經睡了五天,是時候該肚子餓了。」

「我的身體機能跟你們不一樣。」Loki嘟噥著,沒再繼續說我不像你或以前的Hogun,一餐能掃光宴會上的半桌食物。Thor沈默好一陣子,久到Loki以為他已經離開時,接著就感覺到床另一邊沉了下去。Loki沒好氣地掀開被子,看見Thor模仿幾分鐘前那頭該死的狼坐在床上,霸佔他其中一顆抱枕,Thor不是身高一點二公尺的狼,用雙腳也很難把他踹下床,想必他能憑著這點正沾沾自喜。

除了Thor並沒有。他緊抓著懷裡的抱枕,眉頭深鎖,如果它在下一秒被撕成碎片,Loki也不會感到意外。

「什麼?」Loki忍不住問。

「我道歉。」Thor舔了舔嘴唇說。「為了我回來時引起的騷動。」

Loki嘆了口氣後坐起身。「你是該道歉。」他說,已經比剛睡醒時要清醒許多,也記起進入睡眠前Eir通知他的消息。「整間治療所的人都在尖叫了,你知道他們每天要吃多少藥嗎?」

「三種藥水、一種藥草製成的香氛和睡眠吟唱魔咒。」Thor緩緩道來。「你寄來的日誌我都有讀,也看了你放在地圖裡的錄像。」他聳聳肩。「試著跟上進度。」

所以,他們的國王在自己睡覺時有認真做功課,Loki想著,意識到自己該開始適應這個成熟且穩重的Thor,而那頭狼再次跳上床,在Thor身旁繞來繞去,Thor就逐漸露出笑容,放開抱枕去摸摸牠了。Loki的飢餓感選擇在此時襲來,就算霜巨人有著與眾不同的生理結構,在阿斯嘉生活了一千多年,Loki的生理時鐘也早就與一般阿斯嘉人沒什麼兩樣了。他伸手去拿那份早餐盤,拿刀子直接戳起鬆餅塞進嘴裡。他沒忘記自己對床鋪潔癖的堅持,狗毛和鬆餅屑是同等級的骯髒,他能晚點再處理這件事情。

「我被原諒了嗎?」Thor的聲音讓他抬起頭,看見狼正待在Thor雙腿間,和Thor一樣坐得直挺挺的。這畫面有點逗樂了Loki,但他不想看見Thor得意的樣子,於是他只繼續插起下一塊鬆餅,把它淋滿一堆黏糊糊的糖漿。

「如果你答應再也不帶寵物來我床上。」Loki面無表情地說。「況且你才是國王,你不需要我的原諒。」

Thor明顯不滿意這個答案。「我們現在是共同執政,Loki。」Thor說。「代表我們要採納彼此的觀點,改正錯誤,找到平衡點。你的原諒當然對我很重要。」

「但不是永遠的。」Loki抬眼看他,餐刀刮在盤底,發出刺耳聲響。「你記得我曾說過的吧?我不會永遠待在阿斯嘉,到時候你必須獨自處理這些問題。」

Thor當然記得了,他的臉如同兩年前Loki頭次提起這件事時一樣垮下來。「我記得。」Thor無精打采地說。「但我仍希望能獲得你的幫助,弟弟,至少在那天到來以前。」

Loki沈默地吞下另一口食物。在過去,要Thor乾脆地道歉,或不去反對Loki作出的任何選擇,是多麽不容易的一件事。或許三次生離死別對神族也太過了,在Loki復活的初期,Thor總以驚人的寸步不離之姿跟在他身後,把治癒睡眠分成好幾週進行,只為能每隔一段時間醒來,確認Loki還在他身邊,還活著。最終Thor還是讓步了,跟隨他中庭的朋友踏上為期兩年的宇宙修復之旅,給予Loki多一點的空間,尊重他未來離開的意願。Loki慶幸他們無需就這點再次爭吵,就像Thor在薩卡星上說的,他們的道路早在很久以前就沒有交集了,就算自己真當了一次好人,和Thor站在戰場同一邊拯救性命,他也不認為這點會改變。

他咬著另一片鬆餅跳下床,坐進窗台旁的沙發,把Thor帶進來的麵包籃擱在腿上,那頭狼就開始朝他吠,把Loki手撕的麵包當要餵他的點心。我到底是哪一點討這畜生喜歡?Loki萬般疑惑地想,最終還是把麵包塊往前丟,看牠迅速掙脫Thor懷抱飛奔過來,在Loki的腳邊享用起牠的點心。他就這樣盯著狼看了一會兒,裝作他真心喜歡Thor這隻新寵物,而不是在躲避Thor看著他過於灼熱的眼神。諸神在上,Loki緩緩吐出一口氣,過去他能輕而易舉地應對這樣的Thor,什麼時候這件事變得這麼困難?

「你把錄像都看完了嗎?」Loki假裝隨意問出口。「包括我的日誌?」

「剩下九十二天的份。」Thor說。

「那麼你該去補完它們,哥哥。」他抬眼看著Thor說。「在我吃完這些以前。」

Thor再一次的露出笑容。「是個很好的安排,弟弟。」他說。Loki為此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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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處刑Thor,Loki一向樂於學習各種方式,過去幾年來也親身實踐各種創意:小刀、長槍、從兩萬六千英尺全速下墜的堅固牢籠。但現在,當他隔著會議廳的長桌坐在Thor對面,喝茶翻閱自己的日誌,看著Thor埋首在阿斯嘉地圖和密密麻麻的影像紀錄,指定閱讀書籍幾乎堆過他的頭頂時,Loki才回想起他最喜歡的行刑方式:欣賞Thor試著跟上學習進度。

他已經夠寬容了。Thor是個傻瓜,這沒影響他出色的學習能力與記憶力,卻從沒耐心去閱讀書本文字,這就成了歷代阿斯嘉教師最大的挑戰:想確保Odin長子吸收知識,就必須在教學上配合他的壞習慣:把文字轉錄成圖片和影像。這不是什麼難事,但耗時費工,有正確的咒語相助也一樣,於是Loki每晚睡前都一邊詛咒Thor身上每根骨頭,一邊把錄像存進阿斯嘉地圖裡,等待他們的國王歸來,跟上新阿斯嘉生活的腳步。

除了他對Thor的進度不大滿意。

「第三百五十七天。」Loki重新為茶壺注入熱水。「太空海巡邏艦緊急迫降,三頭犀牛被壓傷。發生了什麼事?」

「它們巡邏時發現前方有隕石碎片,緊急向上攀升,觸碰到毒氣區而墜毀。」Thor臉壓在《瀕危物種與復原》的圖鑑裡喃喃說著,茶的熱氣飄往他的頭頂。Loki碰一聲合上日誌。

「就這樣?坐在巡邏艦上的人怎麼了?」他抽走Thor壓著的圖鑑,讓Thor的臉重重地撞到桌面上,引起一陣痛苦的哀號。對此Loki毫不同情。「為什麼砸到的是犀牛?為什麼只是壓傷,就算巡邏艦從四千兩百呎高空掉下來?」

「我應該讓你多睡幾天。」Thor發出微弱的呻吟。

「你應該領悟複習的重要性,和開始學著紀錄日誌,而且不能假手他人幫忙。」Loki無情地說。「有答案了嗎?」

「我有。」Thor突然坐直身體。「我想好要叫那頭狼什麼名字了。」

「我也想好要讓你少一顆腎臟了。」Loki說。

「別這樣,Loki。就讓我休息一下。」Thor哀求著說。「豢養的動物都該有名字,不然你該怎麼呼喚牠過來?」

「好吧,你可以叫牠Steve Rogers,因為是美國隊長叫你養的。」Loki建議道。「問題解決,打開你的書,時間來到第三百五十八天。」

「我不能用我的朋友來命名一隻動物,Loki,他又不是死了。」Thor震驚地說。

比起為一匹狼取名字更讓他心煩的,是一道逐漸接近會議廳的腳步聲。一位長老,或該說一位從津利撤退來城區的樞密院長老,站在會議廳,神色肅穆,身材高大,鬍子長至腰際,穿著像能躺上渡河的船直接前往Valhalla。Loki認出他是Honir,Odin的老朋友兼戰友,阿斯嘉裡歲數最長的神之一,也是樞密院少數沒拿他霜巨人身份說嘴的人。

「很抱歉打擾兩位。」Honir恭敬地朝他們兩人致意。

「別這麼說。我已經被困在這裡一整個下午了,你算是暫時解救了我。」Thor笑著說,忽略Loki投來充滿殺意的眼神。「一切都還好嗎?」

「這正是我前來此處的原因。」Honir看著他們兩人說。「我想——」

「是的,我聽說了津利,還有其他地方的氣候問題。」Thor有禮但直接地打斷他,Loki一臉詫異,Thor仍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我想謝謝各位的體諒,這顆星球是我們能找到最適合居住的地方,但就連如此,一開始的地理設計也花費我們許多時間。」

「你什麼都沒做。」Loki忍不住插嘴。「圖是我和Sif畫的,建模是Stark做的,系統測試是來自一個十六歲的嬰兒。」

「是的,我們中庭的朋友。」Thor依舊笑容滿面。「我想我會在俗稱『聖誕節』的節日回到中庭一趟,去和他們敘敘舊。不知道樞密院准不准假呢?」

「我們沒有任何意見,殿下。」Honir平靜地說。「但我想代表樞密院提出一些建言。」

「當然。」Thor說道,指向前方的空位。「你需要坐下嗎?」

「我希望能單獨與國王談。」Honir說,他面對Thor不動聲色,也沒打算避開Loki的眼神,他一向如此,這場會面反而是他最不直接了當的一次,不過對Loki而言也是一樣的,換作是以前的他,比起安靜地坐在這,他更喜歡讓氣氛顯得更尷尬而直接拆去禮節的假面。

讓Loki感到驚訝的是,這次這麼做的是Thor。「我希望我的弟弟能夠留下。」Thor堅定地說。「既然他都代理兩年的職務。你覺得呢?」

Loki第一時間想咒罵這男人蠢蛋。但若仔細想想,這場談話的意圖如此明顯,Thor應該還不至於如此天真,認為所謂建議只純粹與政事相關。Thor只快速看他一眼,視線就重回Honir的身上,臉仍掛著善意的笑容。

Honir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如果你堅持。」他淡淡地說。「我想你也清楚,不是所有人都贊成你的弟弟暫代王職,甚至參與決策。」

Thor皺起眉。「我不認為——」

「那真是新奇。我今天才知道。」Loki冷漠地插嘴。「是的,對於讓個藍色怪物坐上王位這件事,長老們的態度一直都表現得很明顯。」

「別那樣說你自己。」Thor開口時像壓抑著憤怒。「永遠別那樣說。」

「兩位也必須理解。」Honir高聲說。「我們的擔憂是以歷史為基礎,不是全都與種族有關,至少我從來不是血統純正論的支持者。但對於你在約頓海姆和中庭引發的事件,大家的確都想知道你打算如何回應。」

「你們對我有所不滿,只因為我沒就過去的事情道歉?」Loki不可思議地問。「這就是你們兩年來不願出面,只顧著夜半偷偷集會的原因?無意冒犯,但我以為重建阿斯嘉是現階段最重要的事情。」

「它是,而你的確做的很出色。」Honir說。「但我認為一個人能為他犯下的過錯彌補,卻無法抹去他曾做過的事情;我也認為一個人的善與惡能夠同時存在,只要我們了解他各種行為的動機。」

「你開始讓我頭痛了。」Thor看起來比面對阿斯嘉藥草圖鑑時還困惑。「你們想要知道什麼?」

「他做這一切的動機。」Honir說,轉頭看向Loki。「你剛才提到長老不願意出面,但擅自給予國王建言是一件危險的事情。你不喜歡樞密院的人,他們也知道,所以他們選擇噤聲,用最懦弱的方式來抒發憂鬱——你所謂的半夜集會,因為你才是掌握這顆星球所有知識和資源的人。」

Honir停下來喘口氣,拉開椅子坐了下來。Loki注意到他額前冒的汗,才回憶起Uir上週給他的治癒名單,他眼前的這位神,有很大的可能性,是剛離開沈靜之地沒多久就直接趕過來的。

「我能看得出來你的改變,這一定也不是你喜歡的現狀。如果你要所有人都害怕你,你就不會願意坐在這裡,幫助Thor打好基礎。」他看著Loki繼續說。「但如果你想改變現狀,無論你再怎麼討厭,都得對其他人釋放出一部分的善意。我不是指幫他們蓋房子、修河道或復育物種這種事情,我指的是說明你的態度,為他們的憂慮給出一個答案。你足夠聰明,你早該想到要這麼做了,你只是拉不下臉而已。」

Loki被說的啞口無言,就算Honir語調不慍不火,他仍有一種被第二個Heimdall責罵的感覺。所以真正愚昧無知的人才會稱Honir是愚鈍的,只因他不懂謊言和畏懼,也不在乎他人的臉色或被厭惡,剛從治療所睡醒沒幾天就被派來跟兩名Odin之子談判,卻能給出富有價值的建議。

至於Thor,則像醒悟了什麼道理般盯著他看,Loki耳朵都要紅了,以他的生理機制而言,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理解你們的擔憂。」Thor感興趣地說。「那真是出乎意料的分析,順帶一提。」

「停止你的思考。」Loki朝他哥哥嘶聲說,轉頭去看長桌另一頭的Honir,深吸一口氣。「我的......狀態。」他最後選擇這個詞。「過去有段時間不是非常穩定,接連扭曲我看待事物的方向。我能為此簡單的解釋,但我也不會卑微到要求原諒。」

「我能理解。」他說。「我會建議召開一場群眾談話,像Sif建議的那樣,但不一定要在山頂舉辦就是了」

「可以辦在宮裡,既然冬季快到了。」Thor提出建議。「我們可以辦一場宴席,搭配Iðunn收成的蘋果和Bragi釀的酒,廚娘們會很高興的,他們好久沒做宴會料理了。」

Honir點點頭,起身準備離開。「我會向樞密院報告今天這場談話,建議他們著手協助安排。」他說。「感謝兩位殿下的協助。」

「也請你轉告他們。」Loki出聲說。「重建工程對我而言是一門有趣的科學,與魔法。我擅長於此,這也是我現在唯一在乎的事。然後,如果這能安慰他們的話——我不會永遠待在阿斯嘉,等到津利下第一場雨我就會離開。」

眼前的神祇總算有了正經八百以外的表情。他沒再多問,撫著他的鬍鬚緩慢步出會議廳。等Loki的注意力回到眼前時,他便看見一個假裝在閱讀圖鑑的Thor,下顎緊繃,雙手在桌上緊握著拳頭。

天啊,拜託別又來一次,Loki不知道是今天第幾次嘆氣。

「Thor。」Loki低聲說。「他們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我知道,你大可不必每天都提醒我這件事情。」Thor對著他手裡的書籍說。「我不會挽留你的,如果你擔心的話。」

Loki突然有股衝動想站起身,去用各種可能的方式觸碰Thor,擁抱這個心靈強大無比的男人,他根本不知道,Loki忿忿不平的想著,不知道他的存在每一天都動搖著Loki逃離故鄉的決心,渴望著留下,渴望許多他無法得到的回應,所以他每天提醒自己,也提醒Thor,有關他離開的期限和條件,裝作他能毫無罣礙的做出這個決定。多愁善感一定是會傳染的,他煩躁地想,一邊伸手越過桌面,輕輕搭上Thor右手的拳頭,撫摸他的指節。Thor抬起眼,看他們兩人相觸的地方,緩緩地鬆開拳,Loki的手指落入他寬大的掌心。Loki想像那掌心冒出火花,或電流,如同Thor在薩卡星首次覺醒了力量,因為Loki身體的溫度很低,他的指尖不應該感到如此灼熱。

「我猜我得寫一篇講稿。」Loki說,滿意地發現Thor終於抬起頭。「為了宴會的。」

「很難想像。」Thor聳聳肩。「上一次我看你發表演說,你好像是叫大家跪下什麼的。」

「你還是閉嘴吧。」

Loki甩開他的手,Thor大笑出聲。他重新打開第三百五十七天的錄像,尋找巡航艦的座標,犀牛的習性和毒氣蔓延的速度。會議廳重新回到舒適的寧靜。

還有一點時間,Loki舉起羽毛筆,翻開今天的日誌撕下最後一頁,心想神族高原降雨可能還得再耗一陣子,在那天到來以前,他還有許多事能做,看好他學習怠惰的哥哥,辦好一場容納數十萬人的宴會,撰寫一份有關他自己的講稿,得寫的不卑不亢,但足以讓阿斯嘉人收起防衛的心態正常生活。

當然,或許也能幫狼取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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