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TEBREAKER ( Thor/Loki, 2/7 )

GATEBREAKER ( Thor/Loki, 2/7 )

嗨輪楊


萬年花園位於金宮大殿後方,與Iðunn的蘋果園同屬數千公頃的空地,共享一座透明玻璃帷幕的籠罩。與蘋果園不同,萬年花園為所有人都敞開大門,拓寬入口拱門,加築飛船停泊的港口,因為Heimdall說眾神之母若還活在世上,她會選擇與人民分享花園的美麗,而非僅有貴族能前來欣賞,所以Loki命Sif搬來古老白橡樹幹,和鑿進鋼鐵的巨大繩索,捆綁成蘋果園的專屬保護牆,多派幾名守衛看守,才成功說服Iðunn,讓她同意打開阿斯嘉的萬年花園。

花園初期的美景是Frigga的傑作,然而從某個時期開始,它逐漸成為讚頌眾神之父的舞台。Loki記得中庭的噴泉廣場,立在最上方的Odin雕像,手持永恆之槍,身穿華美盔甲,赫拉斯瓦格化身而成的老鷹踩在他肩上,腳下踩著神馬古爾法西、八足馬斯雷普爾、巨狼芬利爾與巨蛇耶夢加德。Loki早在成年以前就知道這景象並非事實,沒人能踩住耶夢加德,就像沒有一個國家的和平不是用鮮血所換來,他能選擇原封不動複製這些雕像,但Loki就想讓人們看看阿斯嘉真正的歷史,而不是像他的父親一樣,畫張美麗但充滿錯誤的油畫,貼上大殿天頂來覆蓋家醜。這提議迎來樞密院不少反對,直到Valkyrie騎著白馬入宮,高聲建議把雕像改成Hela殺敵的景象,就沒人再說什麼了。

如今噴泉廣場沒了,剩一座環形水池靜靜流動,吸收在空海巡邏戰艦遺落的星辰,能療癒傷口,安撫人躁動不安的心:Loki請智慧女神與公正之神,Snotra與Forseti,查閱歷史,繪製草稿,最終將塑像的主題改為一場創世神話:巨人之組Ymir與乳牛Audhumbla,佇立在水池中央,身側站著巨人與諸神:霜巨人Mimir與Bestla、諸神之組Buri與Borr、眾神之父Odin、約頓海姆的Laufey,以俯衝姿態壓低身軀站著,眼神銳利,警覺地看著前方動靜,隨時就要與彼此廝殺,他們之間的Yimir和Audhumbla則閉著眼睛,表情平靜,如同流瀉過他們腳邊的清澈水流,對於雙方即將發生的衝突毫無察覺,或可說毫不在意。

Loki曾有多憎恨自己的血統,這景象就有多令他愉悅。因為幾千幾萬年來,Odin要阿斯嘉人恐懼雙巨人的存在,記得這國家最危險的敵人,稱他們是怪物,但同時巨人也是眾神誕生的原因,所有生命的起源。在所有Loki拆穿過的謊言之中,這堪稱是最有趣的一個。

這就是他做出的所有更動,花園其餘的部分,則與Frigga留下的手稿相去不遠。

支撐萬年花園的主要枝幹是根三十多萬年的龍血樹幹,被完整地保存下來,並嵌入了一座高四百米、區分十三層的螺旋步道,坡度極緩地與天頂連結,設有隱形防護欄在步道外圍。植栽全數垂直栽種,在枝幹與四週牆面塗滿厚土,移植各式植物,從底層一路延伸至花園頂樓,附加一道瀑布從屋頂兩端降落,作為水分來源,由環形水池負責回收與循環。

垂直花園牆面共分三層區域,第一與第七層步道之間以藥草為大宗,觀賞型植栽為其次,妝點牆面成色澤鮮豔的花海,誰都能走上這裡的步道,能借用梯子摘取花朵,帶走Iðunn苦心培養的土壤也行。第八層步道開始專為學術與醫療用途設置,他們在垂直牆面內部建造實驗室,拓寬空間,科學家能在這開發新式藥物,復原物種基因,甚至成功帶回幾株食肉霸王花,只是某次餵食後咬破鐵架,爬出實驗室外溜達好一陣子後,第八層樓以上就被設下保護咒了;Loki的確打算分享花園的一切,但留著酸液口水、喜歡四處亂跑的花,他認為可以不用被算在裡頭。

最頂層的步道有個名字,沈靜之地,來自仁慈之神Eir的命名,她作為治療師的領導員,也負責管理十二與十三層的空間。與花園其他地方相比,沈靜之地不過是間擺得下十五張病床的玻璃屋,植栽不多,多是治療常需用到的蘆薈、球狀苔蘚和劍蕨,栽種點綴牆面,有時也放進幾株多瓣茉莉,純為了心靈療癒所用。在阿斯嘉撐過重建初期的人滿為患——那被註記為大黑暗的一百二十二天——以後,需要綠意和星空醫治病痛的人已經很少了,有些人離開頂層後能拾回舊有生活步調,有些人不能,他們挑了一條無法回頭的路,最後靈魂沒去Valhalla,也不屬於任何地方。這樣的事情頭一次發生時,Heimdall回來了,穿著破舊的長袍,帶領治療師們躺在地板上冥想,注視大家都還不熟悉的星空圖像,Eir在一旁吟唱,伴隨Bragi美妙的琴聲,將聲音傳到新阿斯嘉的每一個角落,甚至津利,甚至夜晚的森林,連躁動的肉食霸王花也垂下頭傾聽,與阿斯嘉眾人一同分享安穩的睡眠。

除了Loki,他沒選擇現身,隔著床帳觀看這一切,這是他比較擅長的角色,一個安靜的觀察者,就如同他選擇半夜前來視察,避免打擾工作的治療師與侍女,他們對待自己的態度總是恭敬地嚇人,要隱匿自己的行蹤觀察花園狀況,也只有這個時間比較適合。

Loki低聲唸出咒語,一團藍色火焰從他手心竄出,他靠著這個當作照明,靠著扶手,一步步慢慢踏上步道。當Loki撞見人時,他以為會是個步履匆忙的治療師,在看見自己的臉後倉惶道歉,火速逃離現場;但當Loki放低手中火焰,他看見的是一個身穿白色病袍的女人,臉色蒼白,雙手撐在步道的欄杆上,突出的眼珠子像是隨時都要掉出來。

Loki記得這張臉,他在Eir的病歷簿裡看過,在那十五張床位裡,有一張是屬於她的。

「你不該在這裡。」他開口說。

女人看向他,表情毫無變化,腳步也沒離開步道邊緣的打算。

「我在找我女兒。」她說話的聲音平板。「她掉下去了。」

Loki馬上就意會到她在說什麼。「她被救回來了,雖然花了點時間。」他嘗試解釋,一邊緩慢地走近她。「我們稱那天為真正的諸神黃昏。妳還記得嗎?」

那女人將眼睛睜得更大,彷彿這時後才認出Loki的臉,她顫抖著舉起手,指向Loki的臉,嘴唇抖個不停。她實在是太瘦了,病袍的重量看起來都能壓垮她。

你死了。我記得你死了。」她說。「她也死了,你們都一起掉下去了。」

Loki心頭一沉,看著眼前分不清過去與現在的女人,和她與欄杆間太近的距離,就不禁慶幸步道設有隱形的護欄,在這兩年來接住不少瀕臨崩潰的人。Loki不覺得他們真的想死,但戰爭對他們的影響過於沈重,一躍而下成為解決問題的最佳途徑,就算解脫代表的是四溢的頭骨和腦漿,死後沒有任何能去的地方。Loki能理解他們,他熟悉瀕臨崩潰的感受,也跳下去過,雖然最後等待他的稱不上解脫,相比起來,四溢的頭骨與腦漿或許能算是天堂。

但無比幸運的是,萬能的Eir,看管萬年花園治療所的女神,在這時走了下來,長致腰際的紅髮飄揚在身後,手中握著千年柳杉打造的權杖,帶著沒有任何倦容的微笑。她停在那個女人的身後,傾身在她耳邊低語,女人就順從地點點頭,閉上眼睛,身體離開了步道邊緣,漂浮了起來,身體隨著權杖頂端的光芒移動,將一切交由仁慈之神的帶領。

Eir有禮地朝他點頭。「殿下。」

「妳能在病房下咒語,或是控制他們的睡眠時間。」Loki說。「避免他們晚上溜出來。」

「這裡又不是監獄。」Eir笑出聲。「她進步很多了,和其他這裡的住民一樣,只是需要再一點時間。」

「再一點時間。」Loki喃喃自語。

「距離大戰結束也只過了一年,你知道對於神族而言,那算是多麽的短暫。」Eir柔聲說。「時間是我們目前最不缺乏的,殿下。Heimdall一定說過無數次了。」

Loki眨眨眼。「我覺得我們好像換了一個話題。」

「所有話題都是相關聯的。」

Eir僅僅這麼回答,便沒再繼續多說。她將權杖倒立過來,在那一剎那間,權杖溢出的光芒便逐漸包覆了她,和那個沈睡著漂浮的女人,待到Loki能看清眼前事物時,她們早已不見蹤影,只剩樓頂傳來的關門聲響,和仍在燃燒的微弱火焰聲響,除此之外一切悄然無聲。

Heimdall是說過無數次。Loki盯著他的手心,想著,所有話題的確都是相關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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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花園按自然規律的作息不同,金宮正殿就算在半夜也是燈火通明,大門緊閉,十幾名守衛握著長槍站在一旁,見到來人是阿斯嘉的代理國王,朝他尊敬地行禮,握緊門環,為他推開通往宮廷內的金色大門。

追逤到以前,在阿斯嘉最繁榮昌盛的時代裡,格拉德斯海姆金宮是除了津利聖城以外,神族們舉行聚會的首選場所之一,宮廷裡百花齊放,美食飲酒提供源源不絕,大家總能找到各種名目來大肆慶祝一番,誰的成年禮或生日派對、哪場戰爭的紀念日、蘋果園第幾次的豐收祝賀、美酒釀成的祈福大典;聚會也不總是為了娛樂,Fandral就曾在偏殿走廊辦過一場辯論比賽,進行整整三天三夜,對手是個眼光狹隘的樞密院祭司,執意要砍了東南角森林再蓋一座宮殿。那次連Loki都站在三戰士這邊,偷偷給祭司的茶下藥,把她變成一頭沒有腿的山羊,眾人笑聲一路延續到清晨,直到Odin受不了宮內的吵雜,威嚇要減少冬季的酒桶數量,才結束這一切。

如今金宮只住著Loki一人,若不算上遠行的Heimdall和Thor。他倒是問過Valkyrie的意願,被她斷然回絕了,她說能選擇的話,還是離皇室越遠越好。

Loki脫下靴子,赤腳踏上地毯,寢室是他沒打算改變的設計之一,沿用一千多年來的習慣,礦藍色作為全部布料的基底,只保留一點點阿斯嘉最喜愛的黃金。他推開落地窗,讓準時抵達的兩隻渡鴉飛進來,停在窗框上,等待糧食交換牠們帶來的情報。Odin的渡鴉足夠聰明,也足夠幸運,在國家毀滅之際飛上難民船,也逃過化為塵埃的命運;在Loki假扮成眾神之父時牠們拒絕聽命,現在倒是願意讓他指派作業,Loki花了點時間才找到與渡鴉合作的頻率,附加幾顆紅松種子當賄絡,誰也沒想過兩隻鳥會比惡作劇之神還高傲。

在為牠們盛裝飼料和飲水時,Loki也回想這週交辦的任務:巡視邊境,監視一條通往約頓海姆的秘密入口,觀察彩虹橋橋樑腐蝕的程度。但當渡鴉吃飽饜足開口時,反而帶來更奇怪的消息。

「那是什麼意思?彩虹橋剛才在打雷?」Loki問,但渡鴉只敷衍似的啼幾聲回應。Loki直接抽走兩只碗。「講清楚點,否則我就把你們嘴裡的變成沙子。」

兩隻渡鴉這才高聲解說傍晚的異狀:是打雷,尊敬的殿下,只打在彩虹橋上,但天空沒什麼雲,也沒下任何一點雨。這著實讓Loki感到難以理解,或許也是怪異氣候的變化之一,小範圍的放電,沒有足夠水氣聚集雲朵,衝擊的聲波不大,否則主城區居民聽得見,樞密院也早就來煩他了。

「現在還有雷聲嗎?」Loki問牠們,渡鴉合聲告訴他:我們下班啦,殿下,何不放下你手中的碗,自己爬到樓頂上去看看呢?Loki的理智斷線幾秒鐘,思考著把兩隻神獸拔毛煮熟是否也算謀殺,但最後還是放下殺意,一如他放下手中兩只碗,在渡鴉埋頭猛吃的同時把窗推得更開,喚回Frigga的罩袍,輕盈地躍出窗外;在看清彩虹橋的方向後,Loki就以魔法維持平衡,把外牆課程戰士外形的樑柱當成樓梯,小心翼翼穩住身體走過去。

金宮樓頂上還有其他人。Loki定眼一瞧,那是Valkyrie,世上僅存唯一的、不願告訴任何人真實姓名的Valkyrie,頭髮整齊綁在腦後,坐在宮殿城牆上,一如從前在薩卡星的格鬥場,身旁放了成堆的酒瓶,霸佔一個視野極好的座位,差別在於她早丟了那套格鬥服,只披著簡單的阿斯嘉傳統罩袍,酒的部分倒是沒任何改變。

「所以你也聽見了嗎?」Valkyrie抬頭看他。

「我從Odin的寵物那聽來的。」Loki回答,隔著那堆空酒瓶坐下,和Valkyrie一起往遠處彩虹橋看去,它遙遠、渺小但十分清晰,橋面閃爍著七彩繽紛的光,今晚的海水不平靜,浪花重重敲擊橋墩,海水短暫淹沒橋面,又再緩緩退去。而正如渡鴉們所說的,橋上方的天空有團格格不入的雲霧,緩慢地朝內旋轉,比夜晚的天空還要漆黑沈悶;它製造出陣陣轟鳴,但聲音極其微弱,與新阿斯嘉規律的地鳴融為一體。或許就是人們仍在睡夢中的原因。

Valkyrie又開了一瓶新酒。「你覺得這次是什麼?」她說,指向雲裡一道突然出現的閃電。

「或許是正常天氣現象。」Loki答道,看著她繼續以驚人速度灌酒。「這些是從哪裡拿來的?」

「你說這個?」Valkyrie舉起酒瓶。「呃,離開中庭前大傢伙給我的,說復仇者基地有一大堆,我就全都搬過來了。」

「Odin的收藏庫有喝不完的酒,如果妳需要的話。」

「Valhalla也有。但難道你會想喝嗎?」

「很難說。」Loki指著她身後那一山空酒瓶。「照妳這樣喝的速度,或許很快就會到那去了。」

Valkyrie大笑出聲。「那麼我傳奇的故事將會流傳下去。」她語氣有股莫名的驕傲。「敬第一位酒精中毒的英靈戰士。」

酒精中毒算是榮耀的死亡嗎?Loki腦裡浮現了這樣的畫面:Valkyrie搖搖晃晃走到Vahalla門口,醉醺醺地、大聲地要求永恆的酒與蜜,身後還拖了一袋她這輩子喝過的空酒瓶,其他Valkyrie面面相覷,不知是否該接納她進來英靈殿。但就在Loki能想到任何嘲諷以前,一道驚人的巨雷從那團雲中匹下,打在橋旁深深的海水之中,雷聲震動了金宮樓頂,也震動整個城區的住民,一個個狂奔而出,聚集在道路和廣場上,雲的旋轉速度也開始加快,形成漩渦,接連帶來鄰近城區的驚人狂風,雲團也詭異地靠近彩虹橋面,延伸它的體積,與阿斯嘉的土地間形成一道漆黑堅固的雲柱。

Valkyrie拔出她的龍牙劍。「正常天氣現象?」她看了Loki一眼。

「我說或許。」Loki不滿地說,接著吹了口哨,兩隻神馬便穿破宮殿的花窗玻璃,跳過集會聖殿與住所屋頂,落在他們面前。他們瞬間換上戰鬥使用的鎧甲,Loki爬上Odin舊有的八足坐騎,Valkyrie跳上能夠穿越烈焰的神馬,朝彩虹橋的位置飛奔過去。

Sif是最早抵達的,與她帶領的百人軍團站在橋的入口,手裡握著太陽女神賜予的長槍,凝視彩虹橋上那團不詳的烏雲。

「我們該阻止它繼續擴大。」Sif對著剛抵達的兩人大喊。「或更糟,帶來外面的訪客。」

Valkyrie拿劍指向漆黑的雲柱。「我可以衝進去看看,或破壞它的結構,或許能直接把它擋在外面。」

「還不知道敵人是誰,妳就想去送死?」Loki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妳究竟是多想要英靈殿的入場券?」

「我才不需要入場券,我們看管那個地方。」Valkyrie暴躁地吼回去。「你不是代理國王嗎?快點作出決定——」

Valkyrie說著要衝進去的那團雲,就幾乎是在被提起的時候,開始有了解體的趨勢,原先堅固的雲層開始崩塌,連同連接彩虹橋面的雲柱,氣旋旋轉的速度減弱,風也不再狂亂地吹。但他們沒能鬆口氣,因為Sif的猜測成真了:雲散去的地方有個人,身形巨大,手裡拿著武器,直直朝他們走過來。Loki站穩腳步,橋上其他人同樣繃緊神經,迎接即將到來的戰爭,因為這人能在短時間內找到空間裂縫,切出一條通往阿斯嘉的道路,無論他是誰,必定都具備極為強大的神力。作為一個集智慧與謹慎於一身的神,Loki總是會做好最壞的準備。

至少一開始他是這麼打算的。

直到那人走得越來越近,近到足以讓所有人看清他的臉。Sif瞪大雙眼,高呼那個人的名字,其他士兵就也跟著鼓掌歡呼,丟下武器,往彩虹橋中央跑過去了;城裏低迷的氣氛也連帶被改變了,阿斯嘉人聽見來人的名字便放鬆下來,笑著告訴彼此這消息,並在遠處加入彩虹橋上的慶賀行列,彷彿沒在剛才短短幾分鐘內又重新籠罩上家毀人亡的陰影。

從天而降的是Thor。

Thor,Odin之子,阿斯嘉的國王,以過於顯眼的方式華麗登場後,正被阿斯嘉士兵們團團包圍著,迎接他子民的歡呼,他高舉不久前獲得的新武器,激動地回應以感激之情呼喚他名諱的人們。那些人當中自然不包括Loki,他瞪著眼前這荒謬的一切,回憶起這場景的似曾相識,想著那時Thor也用這樣的氣勢登場,頭戴鋼盔,舉著雷神之鎚,走進金宮正殿的加冕典禮,那時的自己也站在熱情激昂的群眾之外,對於人們選擇愛載神祇的標準感到難以理解。

Loki從不後悔自己那天做出的決定。無論接下來失去多少東西,無論他其實有多愛著自己的哥哥。

作為沒往前衝的一份子,Valkyrie收起她的劍。「如果你想捅他一刀,」她來到Loki身側小聲說。「我會裝作沒看見的。」

「如果我想捅他一刀。」Loki冷冷地說。「誰都不會來得及看見。」

他們倆就在橋的另一頭站著,直到Thor和所有人都打過招呼,而他身旁的阿斯嘉人總算想起這座橋上還有另一個Odin之子,曾在中庭犯下大錯,卻好好地當了兩年的代理國王,性格比以前好相處許多,但絕對沒好到能接受差點演變成戰爭的騷亂。

Sif是最先意識到這點的,她重新揮舞長槍,要士兵們分成兩縱隊回去軍營,讓一條路給他們的國王。而Thor抬起頭便看見他了,綻開更燦爛的笑容,Loki看著他放下手中錘子,大步朝自己這裡跑來,也瞥見Valkyrie的腳步開始往後退,一路退到彩虹橋的邊梁。

「Loki!」Thor在他面前咧嘴笑道。「你也是來迎接我的嗎?」

「喔不。」Valkyrie痛苦地捂住雙眼。

如果眼神能夠殺人,Thor的腦袋現在應該已經滿是坑洞,也許Loki終於能檢查一下那裡面究竟有沒有裝東西。在以後的集會裡,哪個神祇再膽敢說些雷霆之神與Odin一樣充滿智慧的屁話,Loki就要把那人的舌頭拔出來丟進飼料罐裡醃了。雖然渡鴉一直以來只吃橡樹種子,但說不定肉類也能充當一餐。

「離日出只剩三小時,離我上一次入睡已經過了四天。」Loki說。「但你說得對,我們一定是為了像迎接你這樣重要的事,才在這時間帶三百多個士兵跑到橋上來。」

三百多個士兵站在兩側動也不敢動。Sif深吸一口氣,Valkyrie雙手仍掩著面,兩隻馬站在Loki身後,垂著頭嚼嘴巴。

Thor眨了眨眼。「我做錯了什麼嗎?」他滿臉困惑地問。

就像津利的沙一樣多,Loki想著,但Sif傍晚的勸告有了它的意義,幾天下來沒得到足夠睡眠的後果,就是疲倦累積到現在才現形,他清晰感受到肌肉的痠痛,沈重的眼皮和漸趨遲鈍的思考能力,睡意宛如不久前的兇猛暴風襲來,就更別提剛才備戰的緊繃感讓他消耗掉更多體力。

「你自己想清楚吧。」Loki說,接著用盡全力跳上馬鞍,牽起八足馬的拴繩。「馬記得還去Freye那裡。」他對Valkyrie說,再轉頭看著Sif。「去宣布國王回來了。我要休息幾天,沒事別來敲我的門。」

然後Loki就騎著馬離開了。甚至是在跳離彩虹橋那一剎那,他就倒在馬隻頸後,支撐不住睡過去了,等待八足馬輕盈跳進宮殿二樓的寢室,把自己甩到床鋪上,再回去看守Odin的收藏庫;所以Loki自然也不會知道,在他帶著一身疲倦離開後,阿斯嘉的國王站在彩虹橋上好一陣子,像他以前常常做的——嘗試去理解Loki話中的意涵,然後一敗塗地。

Sif長嘆出聲,走向垂頭喪氣的Thor。

「你知道我們愛你,Thor。」Sif說,安慰似地拍拍他的肩膀。「但你真的該改改這種大陣仗歸國的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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