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inal. Brilliant

他發現自己在面對這些事情時竟然會久違的感到心痛。

那並不是一種狂妄自大的憐憫或是任何帶有對對方的心疼這類的情緒——只是他自己有機會脫離任人擺佈的境地，而對方沒辦法，僅此而已。

※

哈維在用自己私藏的匕首把木製手銬敲掉時看到維吉爾明顯的吃痛，他此時此刻才知道這個看起來好像任何疼痛都忍耐的了的凡派爾原來是個就連這點小痛都會不由自主地蹙起眉頭的脆弱之人。

他不發一語的將凡派爾扛到背上，幾乎沒怎麼用力，拉扯對方的手腕並不粗暴但也說不上溫柔，於是他在命令凡派爾用雙腳夾住自己的腰時聽見對方小小聲的抽氣，最後仍舊無視了那個嗚咽而將人直接背出牢籠。

他們跑過了無人看守的展示房，跑到了會長狼藉的房間，懶得思考究竟發生了什麼的哈維在獵獵風雪呼嘯的窗邊看見隱藏在那漫天銀光當中那麼一點不自然的絲線。

可以穿越所有一切障礙去往外頭的救命索。

哈維用大衣包住維吉爾，並從自己身上掏出原先就會隨身攜帶的銀製物品想辦法繞成圈之後隔著銀器抓上銀線，再牽上維吉爾的手，讓這隻凡派爾能夠緊緊抱住自己的脖頸後環著對方從窗口滑了出去。

在滑下的期間他有回頭看了幾眼亞斯德斯克，但最終寒風徹骨的侵入肺部讓他無法再多有餘裕，那些凡派爾啊、血奴啊、司書啊好像在他越過湖面時成為無所謂的事物，並在雙腳重新踏上地面時意識到他們再也無法回頭了。

而維吉爾在天寒地凍的天氣裡即將意識模糊時聽見了蝴蝶。

逃走的蝴蝶。

渺小的抱負、醫囑、下毒。

哈維那沉著的嗓音說出的人名。

這些全都、全都變成耳裡模糊不清的呢喃，他能感覺到抓住哈維胸口衣料的手正撫摸到哈維正在悲傷的脈動，側頭就能看見背著自己的哈維正用什麼樣的神情看著會長——啊啊，這個由他親手培養出來的無情之人卻是仍舊有情啊。

溫柔先生最後一句對他們喊的那句話不再溫柔，接著哈維低垂著頭，沒有道謝也沒有道歉，就只是快步的往太陽將會落下之處跑。

他似乎隱隱聽見哈維在落淚，而他便於抱緊對方時喃喃出聲。

你在為什麼而傷心？

我不是為了什麼而傷心——

只是自由太過耀眼，他承受不住而已。

※

「你接下來打算去哪？」

「嗯……我不知道，你有什麼想法嗎？」

「沒有，」他趴在對方的肩上眨了眨那雙藍天般的眼，並在人類挑著眉扭過頭時嘻嘻笑了起來，「你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人類也跟著笑了起來——在這對人類來說漫長、對凡派爾來說短暫的歲月裡第一次真正的笑了起來。

天邊剛濛濛亮的一點碎光緩慢的照上新雪。

他緩緩的張開口。

「好。」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