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lling_

▎Falling_

Robin.

‧Steve Rogers X James Buchan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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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又是另一個深沉的夢了。


  風聲如同戀人小心親暱、纏人卻無情地劃過他的臉頰,並不是盾牌鋒銳的邊角在他沾滿硝煙的臉龐上頭留下親吻似的血痕,只是風、一定只是風過度惡劣的玩笑。為什麼沒有更早、更早去意識到,眼前人在抽回盾牌的瞬間每一眼痛心是因為瞳孔映入了自己沒有一絲情感波動的眉眼,而刀劍甚至是沒有血液的子彈就此脫離他專屬的血管,像是磁鐵吸附著金屬那般毅無反顧地衝向目標,Steve就如同個抽離神經的實驗品,直直地、毫無反抗地墜入波多馬克河之中。


  他忘不掉,他甚至希望歐西里斯能抽去他的魂魄至尼羅河底下的死屍之中與他們共舞,漠視任何一顆氣泡上頭倒映著的雲層景象,像是對方曾經在冰層裡頭那段沒有陽光的日子,自己不過是想把這樣的懺悔和對方的人生有更多的交集而已。


  那時候Bucky極其詫異於他的反應,生死在他的眼中似乎都沒有如此重要,更別說他還是一個被稱作美國隊長、極其有魄力的男人,為了執善孰惡應該更奢求自己的人生能夠一點、為了社會秩序多付出那麼一些,但他卻像是盲目聽從操偶師的那具傀儡,一瞬間身形單薄的一如同王爾德被束於骯髒的欄杆裡頭的心靈,他本應繼續屠殺皮囊之中過於輕薄的靈魂,但Bucky卻選擇將好似從未被灌輸過靈魂的軀體一同指使落下天空。


  「……」


  「Steve?」


  那時的自己都不敢相信為什麼嘴巴裡頭會吐出這個過分熟悉卻又毫無溫度的名字。


  「Steve Rogers?」


  飛機高速運轉的聲音差點就要覆蓋過沒有嘴巴的靈魂的瘋狂吶喊,聲音小心翼翼的像是重複禱告誓詞他咀嚼著幾個英文字母,像是縫隙藏著些什麼他不小心遺漏的汁液,緩緩開合的嘴角彷彿掉著十斤鐵礦動彈不得,甚至沉得讓整個心臟跟著墜下靜止,眼眸在窒息似的暫停中被瞪得圓大——Steve、Steve……Steve!沒有再多的時間讓他能夠猶豫了,後退後助跑了兩步就映著還沒被雲朵埋沒的身形墜入看不見的深淵。


  Steve似乎沒有想到Bucky會在推下他之後,跟著一起越入地獄的前廳,就像是替別人殺了一個人之後,還要把戰績算在他人身上;像是一場莫名的學習,說是要親身經歷過才會珍惜擁有,說是要再殺一次人才能夠不懼怕血液帶來的腥臭。Steve知道下面是條河,路線加上時間流逝,以及高漲的濕度無不宣誓著如此可悲的事實——他即將要落入條沒有Bucky的河流之中,他將在這條河道中達到與他的動態平衡。


  Bucky只是幻覺吧,他想著,只不過是自己太過於想要對方拯救自己而幻想出來的,冰層中透出的光線無數次都是如此。


  水流的撫摸似乎比那人無情的眼神要來得令人留戀,有些混濁的液體沖得他的眼睛有些不舒服便緊閉了起來,顫抖的好像一隻濕漉漉、被遺棄的黃金獵犬,他似乎想要就這麼溺斃在沒有人體餘溫的懷抱之中——他哪知道沒有掙扎舉動的四肢,在Bucky的眼中就像是一根最纖細的針,細不可察地扎入了他的眼窩。盛著心臟的美國盾牌漂浮在不遠處,Bucky就這麼順流拾起,再拚了命地逆流潛下去擁抱逐漸被黑暗吞沒的軀體,他甚至開始質疑自己為什麼沒有天使的羽翼,可以用最溫柔的絨毛裹住就要消散的Steve眼中的光彩,偏執地讓他的眼中只剩下自己。


  將那具結實的軀體扔上岸的時候,Bucky的指尖都在瘋狂地顫慄——也許現在代替對方沉入海中是最完美的彌補方式,他無可救藥地想著。濕潤的嘴巴卻輕柔地吻上Steve幾乎快沒有動靜的唇,吞吐著在肺腔洗過一輪的氧氣,像是母親餵實著雛鳥那樣,指尖上流通的氣力忽大忽小、一會兒怕太大了又怕不夠力,被緊身衣裹住的胸膛突然一陣劇烈起伏,Bucky趕緊離開了對方讓Steve能有空間緩緩,對方卻只是咳出了沒有顏色的海水,就又倒了回去。


  簡直就像是實驗室中掙扎而活的自己。


  「……Fuck. 」


  Bucky爆了句好久不見的粗口,乾啞的嗓音在記憶的折磨之中顯得過分可憐。但看著眼前人緊蹙的眉梢他忍不住想要多看一點、忍不住將劃過他身體線條的水珠嚥為許久不見的慾望,更進一步地浮現出注射血清之後的被反複操弄的光陰——那實在過分讓人作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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