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GO舊劍亞瑟夢向】Once and Future Will
FGO夢向/BL/私設AU/4000+「這不是勝利的祝福,而是命運的詛咒。」
「或許吧、我親愛的賜語王子,您在家裡要這麼想就隨您的便,您家有溫暖的爐火、燒紅的肥肉和美酒。但我這裡嘛,可沒有高級的金盤來配詩人的神話傳說,對我這樣孤苦無依的少女而言呢,貴族老爺偷腥的髒血和我天生純潔的貌美是一樣的--能變出金幣的都是無上祝福。所以呢、您雖蠢了點,只要能變出金幣,我是不會稱您為詛咒的。」
--戲琴者艾布羅薩《賜語者軼事錄017:傻王子伊恩阿烏與蕩婦公主》
找上酒館的八個小時前,亞瑟.潘德拉岡就知道他的法師騙了他。
他的一切行動都未受影響,面對敵人、堅定向前的步伐穩健如常。
唯一會讓他迷茫的,只有R是否希望他來拆穿謊言。
「你的眼像劍一樣鋒利。」
閉上眼,老者帶著一絲促狹的嗓音彷彿又在耳邊響起。那時他還是成天於溪澗中奔跑的半裸少年,徒手攫獲躍起的溪魚就可以高興半天,在陽光下熱騰騰的不只腦袋,還有一顆驕傲的心。
「你別誤會了,王子殿下,我不是在稱讚你。」
亞瑟記得自己聞言皺了眉,不是生氣,而是純然疑惑。
「只是陳述事實,亞瑟,陳述事實罷了。」自稱無名的老人--現在恐怕有一萬個名字,其中最廣為人知的是戲琴者艾布羅薩,慈愛的笑了,伸手拍拍他的頭:「劍刃雪亮,而持劍者未必;刀刃鋒利,而磨刀者未必。」
「您這是又要我慎選喚咒者嗎?我沒見過您以外的法師呢,那麼我要如何判斷呢?」
「那就選個勤勞的。」咚、咚。老人用手杖敲了敲他的腦袋,雙眼不悅的瞇起:「還有我不是法師,只是一把愛生氣的老骨頭罷了,一把吃不到焗魚燉飯就會大發雷霆的老骨頭。」
「是。不過您想吃焗烤下次可以提早告訴我,我早上才去找薇薇安拿牛奶和蔬果,只為了起司上門打擾,不太好意思呢。」
咚、咚、滴、咚、砰。法杖在說話,意思是快去,還有廢話少說。
好好好、少年這就把魚丟進竹簍,撈起石上曬暖的襯衫,向位在落日方向的農舍飛奔。
勤勞的。亞瑟邊跑邊想。上次是勇敢的。
他記得還有聰明的、善良的、謙虛的、謹慎的……除了美德,還有一些像是比你矮的、打架會輸你的、懂得欣賞美食的這種莫名其妙的建議。
然後如今的他永遠記得的--在最深最深的夜晚,沒有月與星的洞窟,只有他帶來的火把在老人眼底躍動光影。
「你要選你喜歡的,這是你的命運,永恆之王--亞瑟.潘德拉岡。」
終於分別前,他又回頭朝亞瑟大喊:「而且還要喜歡你的!聽到沒?喜歡到騙不了你的!」
於是在那個五百年前、亞瑟回到房間的清晨,亞瓦隆與英雄王的血脈們就此被老者從地圖與時曆中隱去,直到R--他選擇為之織咒的法師,意外解除了咒語,他才終於親眼確認老人的謊言背後有多少的腥風血雨在等待,等待把他捲入命運的爭端。
呼氣。以劍柄從背後敲暈最後一個領主派來監視他的術士,亞瑟單手提起胖男人的衣領,以防他以臉著地,將他安置在椅子上後,他走進雷亞早已人去樓空的房間。
多數行李都不見了,床單鋪的整齊,只有書桌上攤開的書籍、文具沒有整理。還有壓在書下,一張手寫的便籤:
這不是勝利的祝福,而是命運的詛咒。
傻王子與蕩婦公主,亞瑟知道這個故事。他更記得,即使在賜語者的傳說裡,這也是少有喚咒者不站主角的故事。
賜語王子伊恩阿烏認為,千年前滅世法師獻出織咒的能力來歸降王族是詭計,目的是誘人道德淪喪、為了力量自相殘殺。於是即使娼館出生的女主角愛拉也因為擁有王血能織咒,得以享受賜語公主之名。
大家都把王子當笨蛋,愛拉如何智慧破解因為他的愚蠢而惹事的戲碼,是吟遊詩人最熱門的節目。耐人尋味的是王子的看法對照當今的世界其實也沒有錯,織咒的能力,確實改變了王血的意義--擁有自己不能使用的強大力量,無疑讓人等同於兵器。
沒有人會認為,完美的賜語王子亞瑟.潘德拉岡是不折不扣的傻子。
但百年來的時空差距,總會帶來一點過時所以好騙的印象。而亞瑟不介意在貪婪的法師議會與當今的名門貴族之間,因為擁有自己有所堅持的事物,被看作容易上當的笨蛋。
但是只有R,寡言而善良的法師,他選擇將咒語託付的人,永遠不會將他看成笨蛋。
領主大人是為了自己說謊,但R不是。
R不是間諜,他不會與法師議會達成協議,不會畏懼面對命運,所以能夠反抗命運。
將給予的提示的便籤小心折好,亞瑟帶著誓言,提劍離開城堡。
-
R喝醉了。
他要故意把自己喝得很醉、很醉。
因為即使已經下定決心,他還是會害怕的,這點大概不同於他勇敢高尚的王子。
也因為R,凍之禁咒的法師,如白謊之巫所言,擁有禁咒卻是個掌握不了禁咒的人,一不小心,他就會壞了計畫。
就像他為了驅逐邊界森林的偵查者,意外凍結了古老的咒語,讓亞瓦隆以及完美的英雄王子孫重新暴露在貪婪的世人眼中----而現在戰爭一觸即發。
至今他依然不明瞭,那如太陽一般閃耀又溫柔的王子,為何要第一次見面就將喚咒權交予自己,也不曾使用來自亞瑟的咒語。
R大口吞下酒液,卻嚥不下心頭的苦澀。頭暈呼呼的R,下意識還想尋找亞瑟的臂膀,最後當然是自己一個人伏在桌上乾嘔,眼角滲出淚水,他閉上眼睛。
他的王子當然不在這裡。
得不到法師議會的認可,R終究不能以兩全的方式保護他的賜語王子;而及便得到法師議會的認可,也該死的意味著必須照著議會的方針行動--終有一天,他們會殘食整個亞瓦隆。
這一次,亞瑟不能再拿出手帕擦去他額角的燥熱的汗;這一次,亞瑟不能用他沉穩的嗓音輕柔的喚他喝水;這一次,亞瑟不能按住他跳動的太陽穴、捧起他發熱的臉,用那雙碧綠如湖水的眼安撫他的心神,將他焦慮不安的氣息一吻封緘……
包廂的門打開了,R張開眼睛,瞥見拉迷亞拉踏著一雙帶著金搭扣的皮靴朝桌邊走近,該結束了。
「你哭了嗎?雷斯特利亞,沒用的表情很適合你。」法師議會的刺客語帶R習慣的嘲諷,她拉了把椅子坐下,魚貫走入房內的手下鎖上了門,在她身後一字排開。
「謝謝你啊,我感動的都掉淚了,收拾我這種沒用的法師,居然要你們一整個小組。」
「別想愚弄我。」女子瞇起貓瞳:「永恆之王的咒語在你身上,謹慎是我的作風。」
「我怎麼敢,我怕痛啊。」R笑了:「只是你一個人就可以解決我了吧?凍之禁咒和亞瑟王子的喚咒權都是你的了,這麼好的事,一夕之間就會招人眼紅喔!」
「有能者不懼挑戰者眾。隨你怎麼說,但待會就別怪我太不溫柔了。為了親愛的亞瑟王子著想,你最好也別動什麼多餘的手腳,畢竟再怎麼掙扎,你都難逃一死。」
「當然,女士。」
他會死,但沒有人會得到亞瑟的咒語,他的王子便會得到逃離宿命自由。
只要他還沒使用過,亞瑟的獻語就只是平凡的語句,存在他們之間的是半調子的咒約,就像R是個半調子的法師。
沒有人知道邂逅亞瑟那日,在森林裡的那場不明爆炸也是凍之禁咒造成的--歷史紀錄凍之禁咒唯一成功發動時冰凍了整條暴漲的春泉,而那其實也是不全的,因為R無法控制範圍。
禁咒的賜語者說的不是結凍,應該是「慢下來」--R真正的能力是抑制運動。
他會死,但拉米亞拉也要付出代價,這一次禁咒會徹底失控。
在敵人眼前微笑的低下頭,此刻的R更樂於等待同歸於盡的結局。
-
他的王子破門而入。
在亞瑟揮劍之前,拉迷亞拉與她的手下就已經死了,死於心跳驟停。
殺人的是R,而亞瑟豪不猶豫踏入了倒下的軀體環繞而成的圓陣。
銀髮少年看見他衝出來時眼神是慌亂的,他試圖阻止亞瑟靠近,但王子一把將他擁入胸懷,深深、深深的,R的臉靠上他溫暖的頸項,便不再掙扎。
賭命一般使用禁咒的R沒有死,踏入他攻擊範圍的亞瑟也沒事,他們都活著--劇烈的心跳緊貼著彼此,宣告著如此萬幸的事。
從起初生死交關的情境中緩和過來,R開始感到來自另一個方面的心悸攻擊,悄悄抬眼卻瞥見亞瑟微微泛紅的面頰,一瞬間又讓他閉起眼睛。
「亞瑟……」R想像過的自己以為他會和亞瑟說,你跟過來,就沒辦法找到別的法師,拯救亞瓦隆了。
但他最後開口卻說了:「不要離開我。」
下一秒在目睹亞瑟的頭髮開始結凍時,他驚恐的喊出聲,而亞瑟立刻又抱緊了他,兩個人一起跌坐在地。
好一會兒,亞瑟只是輕輕撫過R的背,不時拍拍他的頭,靠著他的臉頰低語著遺落於古老歲月的禱詞。
慢慢的,R終於能夠冷靜下來,才發現亞瑟髮間細碎的冰晶,只是結凍的汗水。
下意識的嘆息加上身體逐漸放鬆,讓R打了一個響亮的酒嗝,止住亞瑟的動作:「R……您喝醉了。」
「你現在才發現啊。」有點尷尬,他本想一笑帶過,卻發現自己開始止不住的傻笑。
「那您就更不該離開我了,因為您在這個狀態特別需要照顧。」亞瑟嚴肅的說,接著他把R抱起,放到椅子上,開始檢查他的狀態,動作輕柔卻十分俐落。
他的王子意圖光明正大,R卻越來越想躲起來。
最後,趁著亞瑟翻找手帕的空檔,R退到了長椅另一側。
「亞瑟!……你、你別過來……」不對、不對、完全不對!R要問的應該是他為什麼要過來!為什麼不顧自己的安危,現在又不對擅自行動的自己生氣!
「但您剛剛說不希望我離開您。」碧色眼瞳無視他的困窘,逕自閃爍純然的擔憂:「而我也是,非常不想離開您。」
說完,金髮王子棲身向前,將他的喚咒者壓倒在椅子上。
「R。」亞瑟在他耳邊低語,接著抬頭看入靈魂般看著那對藍色的瞳眸:「從前在亞瓦隆有個智者,你應該聽過,他教了我各種賜語的知識,所以我沒有受過現下正規的教育,仍然是個優秀的織咒者。」
「您知道,關於喚咒者,他也提供了最睿智的箴言--」
「選擇我喜歡的,那便是命運。」
於是亞瑟吻上R的唇,將那不可違抗的、永恆的宿命真諦全數賜予法師,而那是超越任何咒法,無須多言的事。
太陽升起前他們將會一同出逃,自此之後都不再分開。
凍之禁咒者與永恆之王將在三個月後,為了守護名為亞瓦隆的村落,迎戰七大領主與法師議會組成的聯盟。
彼時詩歌尚未記載至戰場上奪目的曙光,但命運已經兩人彼此身上最為璀璨的暗影,盡皆刻入悠悠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