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vide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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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尾還在迷濛中睜眼,邊深呼吸邊醒來,轉頭看見月島正睡著,黑尾眨了幾次眼睛,月島露出的肩頭讓黑尾困惑,黑尾環顧了一下這陌生的房間,心想不是不會不可能吧,獨自震驚的同時月島翻過身去,背上的咬痕吻痕一覽無遺,黑尾的腦海中也開始浮現一些他自己都不是很確定是現實還是幻想的畫面。

 

比如說他跟月島接吻,他偷睜眼的時候看到月島也偷睜眼;比如說他在月島身後沿著脊椎細細吻著,肌膚如雪,月島扭著身體還說很癢;比如說他牽著月島的手仔細端詳,將手指嵌進月島的再拉過來嘴邊親吻,他一直都很喜歡月島纖長的手指,還曾經想過讓這雙手去打排球是不是暴殄天物,可是月島要是不打排球更天理不容吧。

 

還有月島皺著臉說等等等等、月島身體泛著紅抓著黑尾的手腕混著呻吟說不、不要了、他抓著月島在月島體內衝刺、他幫月島口交看月島用手背遮嘴、月島幫他口交眼眶卻紅紅的……,這些畫面都讓黑尾理智混亂,但下體傳來的痠軟卻一再推翻黑尾還想試圖說服自己那不是真的。

 

高中畢業那時想要是沒有斷了聯繫他就要向月島告白,等到真的沒斷聯繫又苦惱這樣的遠距離不知道好不好,甚至不知道是要對誰來說不好,也不知道怎麼定義好,又想著等月島到東京讀書再說,月島也沒到東京讀書,若無其事跟月島提過幾次來東京讀書啊、來東京工作啊,月島都淡淡的沒什麼興趣的樣子,自我催眠說沒關係這樣就很好了,前後輩的關係,排球作為媒介,他和月島中間沒了球網卻讓黑尾自己拉了一道隱形的線,強制自己不能越線。

 

幸好入職排球協會以後業務繁忙,他忙得讓自己能想起月島的時間變少,偶爾和月島聯繫都像以往一樣的時候黑尾就覺得很幸福,但欲蓋彌彰隨之而來的苦澀可沒少嚐。

 

幫月島拉好被子,想著現下不只連前後輩的關係不能維繫,以後可能要老死不相往來了。

 

黑尾就覺得好傷心。

 

將嘆息混作深呼吸吐氣,昨夜是和月島還有赤葦跟木兔約在酒吧,月島遲了一點時間才到,點了平時愛吃的愛喝的沒啥不一樣,後來赤葦跟木兔說要先走,剩他們倆的時候……怎麼都想不起來之後的發展。

 

真冤枉,好委屈。

 

月島突然哼了聲,以為月島醒了的黑尾從掌心中抬臉,好幾套說辭急忙自腦中閃過,但等了幾秒月島都未見轉醒,黑尾坐起身又鬆了口氣,心想黑尾鐵朗這可真是你人生中最窩囊的時刻啊。

 

準備又要開始無聲懺悔時月島突像驚醒般翻身,看見黑尾還在身旁臉上的神情沒有黑尾預想的怒氣,反倒更像是……安心?放心?

 

「早安,前輩。」

 

黑尾支支吾吾地也應了聲早,心中納悶月島這麼若無其事,開始僥倖還是自己也裝沒事好了,緊接著又無聲譴責自己怎麼可以有這麼下流的想法,但鼓起勇氣要道歉的時候想到月島可能要跟他絕交他就又想當個無恥之徒。

 

「前輩出了什麼事嗎?」月島坐起身伸了個懶腰,聽見黑尾呆愣地回了聲啊?

 

月島說,「前輩的表情不太對。」

 

黑尾又「啊?」,出事的是你吧月島。

 

在月島邊向上伸展雙手,雙眼不停地探詢下,黑尾躲在棉被裡緊握著雙拳顫顫地開口,「對不起小月,昨天我喝多了,對你做了不該做的事、」

 

月島放下高抬著的雙手歪著頭一臉認真端詳著黑尾,黑尾心中想好的『我知道道歉彌補不了什麼我也覺得我很過分說我完全沒印象好像不是事實總之根本禽獸不如但是要就此葬送前後輩的關係還是友誼還是希望你能原諒我這一時糊塗』完全說不出口啊!

 

嗚嗚月島的眼神好澄澈他肯定不知道他敬愛的前輩前一晚對他做了什麼吧!天神諸佛啊如果能有什麼辦法讓時間倒轉到前一天他定會窮盡一切。

 

「前輩不會是完全沒印象吧?」

 

黑尾顫抖著雙唇,想著對啊,他也覺得怎麼可能好扯喔,月島的問句如靈魂拷問般讓他靈魂刺痛,承認感覺好失禮不承認又過不去,他一臉痛苦的看向月島,猶豫著殘酷二選一。

 

「前輩對昨晚在酒吧的記憶到哪裡?」

 

月島態度坦然,坦然到黑尾開始懷疑難道因為打擊太大了所以月島的性格大變了嗎,還是月島其實對性很開放只是黑尾並不知情,黑尾這兩個選項都不想選,打擊太大的話就代表對他而言前輩真的對他做了人神共憤的事,對性很開放但他並不知情……他才不想要月島有他不知道的祕密。

 

「我只有印象木兔跟赤葦先離開了,我連他們為什麼要先走都不記得。」黑尾眼神飄忽,這種認罪口供真的太不知該如何是好。

 

「也忘得太徹底了吧?前輩的酒量有這麼差嗎?」

 

月島這是要把任何可以推託的藉口都先堵死嗎,啊也是啊月島本來就是個這麼理智的人啊。

 

「真的很抱歉,我知道再多說什麼都無濟於事,所、」

 

「還好我昨天覺得你好像喝太醉了會射後不理,留下了證據。」

 

「什麼射後不理……證據?」哈啊?黑尾一臉呆滯,月島剛說的話他好像聽得懂但又不能理解,而且月島竟然會說射後不理這幾個字,天啊!

 

月島離開床舖走到這個房間唯一的桌子前,拿起桌上的紙張遞給黑尾,黑尾看月島自在的只穿著四角褲走來走去,內心只覺得好違和好莫名。

 

自今日起僅以伴侶的身份與月島螢發生關係。

立書人:黑尾鐵朗

 

……頭好痛。

 

「這是什麼不像樣的聲明?」

 

「是啊。」

 

字跡是自己的沒錯,但黑尾仍然一點記憶都沒有,這太荒唐了吧!

 

看黑尾盯著字據發愁,月島坐回黑尾身旁,「昨天木兔前輩和赤葦前輩因為今天他們還有比賽跟要趕稿件需要提早離開,前輩說還可以再待一會、我也覺得還沒盡興,所以我們又多喝了幾杯。」

 

黑尾心想這應該不只幾杯而已吧,他怎麼想都只有木兔跟赤葦離席時的依稀印象。

 

「我去上廁所,在廁所外面的走廊被其他酒客纏上了,前輩來替我解圍,這也沒印象嗎?」

 

黑尾苦笑,「我也不知道現在腦海中的畫面是昨天的印象還是現在根據你所說的想像。」

 

月島噘了噘嘴,「後來回座位後我跟前輩說,我似乎應該試著跟他人相處看看。」

 

黑尾表情嚴肅,眉頭微微蹙起,「小月怎麼了?怎麼有這樣的煩惱?」

 

月島笑了聲,「前輩昨晚也是這麼問我的,一樣的問句一樣的表情。我說我的暗戀看起來好像沒有結果了,好像應該要讓自己放棄了吧,不是有這樣的說法嗎去認識新的人來忘記舊的人。」

 

「小月有暗戀的人我作為前輩怎麼都不知情?」

 

「都讓人知道的話哪還叫暗戀啊。」

 

「也對。那……然後呢?」

 

「然後前輩就一直安慰我啊。」

 

然後就安慰到床上來了?這麼老套?「呃,我真的很抱歉。付出的感情沒有得到對方的回應這確實……不對啊,那我為什麼要寫那張字據?」

 

「噢前輩想起來了嗎?」

 

「我只是突然覺得不合理啊,不合理吧?」

 

月島喃喃的說還以為想起來了,「我反問了前輩是不是也在暗戀誰啊,感覺好像我的心情你都很了解,你沒正面回答我的問題,反倒開始說你自己從小到大的生活瑣事。

 

「你說你小時候有段時間很怕生,好像是父母離異之後吧,搬家以後的變動讓你不自覺的在各方面都處於適應跟不適應之間。

 

「打從心底常常害怕失去,所以希望能不要付出就不要付出,能不要變動就不要變動。」

 

黑尾內心深處湧現了隱約的緊張,他疑似浮現了前一晚和月島說這些話的記憶,這是他很深層很深層的秘密。

 

「我說看不出來前輩會是這樣怯懦的人,你還笑說那是因為你早就知道自己很會誆人,我問前輩說像這樣不會後悔嗎,你說目前沒有什麼想要變動的關係,工作也很順利,好像沒有要思考後悔的事情。」

 

月島看黑尾一臉茫然,接著說,「我說小時候哥哥打排球明明沒進先發卻硬生生騙了我三年這件事,也讓我很難向誰傾訴心事。

 

「我很認真思考這件事,當時的我是很生氣,可是我氣的不是『哥哥欺騙我』,而是哥哥『需要』欺騙我。我當然對他有期待和崇拜,可是我卻讓他沒辦法對我坦白,我很自責,我覺得他喜歡的排球因為我讓他在高中時期過的很不快樂、即使他後來一直說他才沒那樣覺得。

 

「從那之後我學會了察言觀色,怕對別人有期待所以難親近,怕別人對我有期待所以難相處,時間久了也很難改變從小到大養成的思維習慣,一想到要承受我期待落空或別人期待落空我就覺得好麻煩。

 

「像我這樣子的人,與其想方設法要找到可以相知相惜相伴的人,把範圍縮小到尋找『只要可以解決生理需求』理應相對簡單。」

 

黑尾的神情正經肅然,他還在一邊消化這龐大的資訊一邊判斷月島是不是隱匿哪個環節。

 

「前輩就說這想法太偏激啦怎麼可以因為這樣就打算只找砲友,我就說不然前輩也算見多識廣你覺得你有認識誰可以接受我這樣古怪彆扭又鑽牛角尖的人嗎?」

 

黑尾震驚的睜大眼睛,「我該不會……說我可以……吧?」

 

「沒你說確實,」月島等黑尾鬆了口氣,「然後說為了安全起見就由你擔下月島螢天字第一號的砲友。」

 

黑尾試圖從月島淡漠的眉眼找出一丁點玩笑話的可能,但沒有,事實證明他在酒過三巡六巡九巡後就會從和藹可親待人和善的前輩變成油嘴滑舌的畜生,怎麼可以對月島說要當他砲友……。

 

黑尾用掌心拍額,「我實在是……」

 

「對啊你實在是很過分。我被搭訕你來解圍的時候對方問你幹嘛多管閒事是我的另一半嗎你直接秒答不是,我想你連這樣善意的謊言都不願意對陌生人說大概真的對我沒別的意思,可是我說我要找砲友你還說你要排第一個、」

 

欸?咦?

 

「我就說如果是前輩的話,就不能只是砲友了。」

 

欸欸欸?

 

「前輩一臉委屈的好像我拒絕你了,我說前輩如果對我沒其他心思還是不要開這種玩笑吧,你就說哪沒有啊高中的時候就想跟我、」

 

「等、等一下!」黑尾伸手摀住了月島的嘴巴,但月島的眼睛在笑,黑尾心跳又快又亂,「我說了嗎?我在醉的不成人形的時候跟你表白嗎?」

 

月島點頭,黑尾嚇得原地慘叫。

 

「我說前輩別是為了要阻止我找砲友才趕快捨我其誰,你說才沒有,說你就是很怕關係有變化什麼都不敢說,說你知道我心裡想的一大堆事情,說你跟我在一起就算不能幫我解決至少也能讓我說說心裡話,能一起開心快樂很好,不能的話有煩惱的時候一起煩惱的話煩惱也會減半吧,我說哪是這樣算啊。

 

「還說我怎麼那麼傻呀有事就跟前輩說啊都憋在心裡會憋出病的,我說前輩是很多人的前輩我才不想跟很多人的前輩說,你就說好了從現在開始不只是前輩了,而且就算是很多人的前輩也只聽我說。」

 

黑尾提起氣原本想說點什麼又萎靡回去,「所以我們交往了嗎?」

 

「是啊。」月島的嘴角一直揚著好看的角度。

 

「雖、雖然結果是好的但這過程跟我想的不一樣啊!喔天啊……那所以那張字據?」

 

「我說我覺得前輩酒醒之後可能會不認帳,然後你就說要立據為憑……就變這樣了。」

 

「我為什麼要強調以伴侶身分?」

 

「不知道啊前輩好像很怕我只把你當成砲友?前輩真的很醉欸。」

 

「嗯……不過既然已經交往了,」黑尾一把抱過月島,「我昨天說的那些都算數哦,小月。」

 

月島靠在黑尾肩頭笑著,他暗戀的前輩也跟他一樣,昨天的孤注一擲還真賭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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