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C0 -追憶-

「願海洋將安寧帶來古利尼亞。」

雖然自己父親也曾經提到離去的前妻，但因為父親用宛如訴說他人事情般的口吻說著，讓他十分沒有真實感。

但看著身邊來往的身影面露悲痛的表情，讓優人確實被情緒給感染而有些憂傷。

當他漫不經心地沿著中央廣場的邊緣走著，人群已散時看著水面上自己一人的倒影，讓他感受到莫名的波動在心中迴盪——…

在接收到不少情緒後讓他有些疲倦，優人選擇回到了家中。

但好巧不巧遇到了家裡私塾下課的時間，他向走出門口的學生一一道別後就看到從道場門口探出身子的父親。

「回來啦。」

「嗯。」

或許是想到父親曾經講過那些事情，總覺得現在見到他讓優人心情變得很微妙。

「媽呢？」總是找不到什麼話題的優人只是順口問問。

「去買東西了。」

清人站在道場門口後從口袋裡摸出一包菸，但優人從他拿出菸的樣子想起了什麼似地垂下了眼皮。

「…等等。」心裡一股悶著的情緒讓自己十分不快，父親有些冷漠的語氣也促使優人忍不住提議道：「我們比一場。」

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像這樣整個道場裡只有他和父親倆，明明沒任何的外在事物干擾，但優人似乎被鬱悶的思緒給牽動。

「喝啊！」

在一個閃躲後清人也很快就發現這個問題，在拉開點距離後有些憤怒地開了口：

「專心點，你呼吸跟眼神很亂，是在想什麼？」

「……沒有——呃！」雖然嘴上這麼回答但他很快就被下一秒衝上前的清人踢中了腳踝，在半空中就被抓住手腳，最後摔在地板上。

「虧你還提議想跟我對打，分心成這樣是想要練什麼？」

他瞪大了雙眼後很快就闔上了眼睛，被固定在地板上的優人覺得自己真像是個傻子。

這也讓他發現自己依然不知道該怎麼跟父親有正常的交流，所以才想說靠著像過去那樣對練也許能自然地與父親談上話。

只是這一年來心情有了不少改變，面對父親似乎已經不像以前那樣單純只有厭惡……

雖然還很難承認，但或許……已經沒有像以前那樣討厭他了吧。

「你這樣連自己都保護不了，還想保護別人嗎？」

不過像這樣被用力戳著痛處，負面情緒還是會穿透那些彆扭、直接竄出身子。

「……」情緒滿溢到容器已經承受不住，他在父親放開自己時忍不住流下眼淚。

在長大後就不喜歡在父親面前示弱，畢竟對他來說這樣做就像是在告訴對方「自己輸了」。

這讓他覺得非常丟臉，但他似乎因為今天稍早的情緒而沒辦法立刻停下眼淚；他模糊的視線轉向父親，但清人只是背對著他看著外頭的景色。

「你是要成為護衛的人，要是連你都撐不住，在你身後的那些人又該怎麼辦？」

優人緩緩從地上爬起來後，用手背抹掉臉上的痕跡。

他說的確實有道理，一想到身後的隊員們，甚至自己重視的人在裡頭的話……那肯定會讓自己後悔一輩子。

「振作點，以後可不是輸了摸摸鼻子就算了，你的敵人可是大海。」

他轉頭悄悄看了優人一眼後又很快地轉過頭去，彷彿像是自言自語似地說著：

「…收拾好了就來客廳吧。」

洗過澡回到客廳時，父親已經自己喝起來，只是桌上還多一個酙了快全滿的杯子。

優人坐了下來把酒杯裡的液體一飲而盡後，又默默地拿起酒瓶繼續把酒杯填滿。

只是在他快要結束時淸人把杯子遞到他的眼前，這時他們才重新對上視線。

「今天你不是去學校吧。」

看著優人慢慢幫自己倒著酒，淸人悠悠地說著。

「嗯，去追思會。」

他想起穿梭在身邊的人們憂愁的面容，卻很難想像父親這樣的人是否也曾像這些人一樣流淚、為前妻獻上最後的祝福……

「……」明白了什麼似地淸人繼續喝著剛倒好的酒，或許是難得由兒子給自己添上的酒液，總覺得味道變得更滑順了些。

「對我來說能親手保護好別人…已經是種奢侈。」在他的腦海中確實看見了前妻跟優人有些重疊的身影，他們並沒有同樣的血緣，卻有著一樣熱誠跟固執。

「你可別浪費這種機會，讓自己後悔。」

「我才不會。」

在優人說完後，注視著酒杯的優人不知道自己的眼角是不是看錯了，但父親的鬍子下似乎露出一瞬間的揚起。

當他們把酒吞下肚的節奏在無意間契合時，他們才察覺到相同的血脈在這個時刻—只有這個瞬間—總算是牽連起彼此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