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GAI:03 霧霾
蒐集三種液體並不困難。海利在林間輕快哼歌,碎步在盤根錯節的枝幹與石塊上跳躍,玻璃試管隨著在他手中被拋起又落下。任務?安全屋?那些都無所謂。即使失去記憶,對一切都感到陌生,他仍覺得自己該是無拘無束的,不被任何束縛的。
他在林間遊蕩,餓了就摘取野果,累了就在樹蔭下歇息,天氣炎熱,熟透的果實香氣在曝曬後被傳很遠,讓他輕易找到足以果腹的份量,但溫度也讓更多無人食用的野果有了腐敗的氣味。
真可惜。他心想。如果背後那個人願意來一起分享就好了。
海利早就感覺到這道視線了。
從他離開那個方方正正的小空間開始,這道視線一直跟著自己,他有時候會故意與對方對上眼,但大多時候會掠過對方的存在。
現在正炎熱,空中的火球烤的他腦袋都快熟了,對方居然還能平心靜氣地躲在某個陰影處,偷偷看著自己。
真有耐心。海利心想。
他曾懷疑那是攻擊的信號,在最一開始。但隨著視線持續的時間越來越長,什麼也沒發生的情況下,他開始習慣那道過於關注的視線,只當作是伊甸一道特殊的風景,甚至開始有點興奮享受起這道讓脊背酥酥麻麻,在氣溫下熱辣火燙的凝視。
注視的原因會是什麼呢?他想。是為了任務?為了食物?還是其他更有趣的呢?
他並不打算找尋任何事物,但也不打算抗拒任何新鮮的體驗,如果對方前來找他,他也不介意給他一點好東西。海利舔了舔嘴唇。當然,要是他願意提供的。
他走累了,於是找了片不錯的空地,在草地上坐下,剝開剛剛摘下的石榴。鮮紅色的果實在陽光曝曬,散發出過度甜美的氣味,。
或許是被果實勾引,又或許是終於失去耐心,那個隱藏在林間陰影,以為自己躲得很好的男人總算是開始慢慢靠近。
在豔陽下,海利看見了他的熊耳朵。
原來是隻可愛的大熊。
「嗯?」他靜靜地等待眼前大熊的反應,彷彿鼓勵一樣,笑著等他說話。
但棕髮的熊什麼都沒說,只是用寬厚的大手輕輕碰上他的指尖,沾染艷紅的果實汁液,卻沒接過那顆散發甜香的果實。
海利知道對方看的不是果實。那雙熾熱的綠眸、吞嚥的喉結,和滲出嘴角的津液,那都是對著自己發出的信號。
他沒有阻止對方的手在自己的身上遊走,從指尖滑到脖頸、再到胸膛⋯⋯就在快碰到下腹的時候,對方緊急收回了手,倉皇地逃走了。
被留在原地的海利盯著對方遠離的背影,良久,才抹去身上那些被染上的豔紅,輕輕舔乾淨指尖,那些部位還殘留著對方的體溫。
真可惜,他倒是希望對方更失去理智一點。
就像此時此刻。
海利在月色下看著面前失控的、濺血的、哭嚎的食肉動物。他有些迷茫、有些困惑,試圖用被慾望包裹的腦子努力思考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他隱約記得自己並不想進入四四方方的小盒子內,因此在協助別人打開安全屋的門後,他還是跑了出來。
月色下的森林是帶著生機勃勃的寂靜,白天的悶熱終於消失,風吹過髮尾帶來絲絲涼爽,蟲鳴鳥叫打破了夜晚的安寧,卻讓黑暗不至於太過枯燥。他悠閒地在散發香氣的樹下找了塊柔軟的草地,又找了些大片的樹葉,打算窩在此處美美睡上一覺,卻在睡意來襲後,某個朦朦朧朧的瞬間,突然感覺到燃起全身的火燙。
下午那些嬉戲般的玩鬧掀起的慾望彷彿只是開胃小菜,根本不算什麼,此刻才是主食、才是正餐,才是真正被慾望支配後的感受,他飛速解開自己的拉鍊,技巧嫻熟地把炙熱的分身握在手裡套弄撫慰。但即使摩擦到前端冒出汁水,這也只是稍微緩解了一點慾望噴發出來的火苗,對於已經燃燒成燎原大火的幫助不大。於是他換了個大大敞開雙腿的姿勢,手指一路沿著分身往下撫摸,途經雙囊與會陰,來到能澈底勾起他慾望的狹小孔洞。
他插了進去,手指立刻像是被納入了一個舒適的天堂,又熱又濕又黏,還不斷把他往內吸著,濕潤的媚肉吮著他,連他自己都有些驚訝於此處的熱情,甚至忍不住開始想著他能不能用自己的分身插插看這個洞,看看這規律地蠕動,含著他的手指的部位到底能把他吸得有多舒爽。
他浮想翩翩,慾望的熱氣從他身上散出,毫無壓抑的呻吟跟喘息被他的雙手營造成一曲交響樂,在林間的樹梢迴盪。
他在快感的海洋不斷沉浮,一次接著一次享受爬梳過全身的戰慄感,追逐慾望,又像是與慾望嬉戲,在每一次高潮的瞬間停止、忍耐,直到海浪退去,又開始下一回刺激,週而復始,照著既定的步驟一步一步邁向高峰。
手環似乎說了什麼,但那些都被更大聲的吟哦遮掩,黑夜中的星光在他眼裡擴散,一切都無比美好,直到——慾望被突如其來的疼痛打斷。
是的,疼痛。
海利看著高大的棕熊在他面前跪倒在地,手心捧著兩顆鮮紅的小小果實,狀似不經意地抹了抹手上的殘餘精液。
剛剛那一瞬間,他在被當成獵物、被狠狠品嚐的瞬間,感覺到今日以來最強烈、不,雖然沒有記憶,但他也覺得,這說不定是他這輩子以來體驗過最強烈的快感。在肩膀傳來劇烈疼痛的同時,他也狠狠射了,像是連腦漿也全部噴發出來,大量的雪白液體澆灌了草地,幾乎漾成一汪小小的湖泊,這讓他慢了許多才恢復理智,也沒來得及阻止棕熊敲下自己的牙齒。
或是他本來也不會阻止。
此刻,肩膀上的疼痛已經漸漸麻木,成了隨心跳一股股彰顯存在的一處裂痕,惡意從中流洩。
他以指尖從棕熊的掌心拎起一顆牙齒,在月色中欣賞。尖牙像是微彎的月牙,斷裂的根部則被血色沁入,猶如美麗的寶石。
好想要更多。
他凝視著跪倒在他面前的男人,喃喃道歉,卻又語焉不詳,柔軟的熊耳在棕色的捲髮間顫抖,又可憐又可悲,明明是如此巨大的生物,卻甘願折斷自己的武器。
「這還不夠。」
他輕聲道,把彎牙放回男人掌心,用兩隻手輕輕把男人的手握拳,把那兩顆牙齒包裹在他們的手心,清晰感受巨大的手仍在他掌中顫抖,像是心臟一樣。
「你得為我付出更多。」
他可以支配他。
他可以支配這頭肉食動物。
肉食動物違背掠奪的本能,為自己獻上血肉,帶來的精神快感與肉體快感一樣強烈。
「你得為了我去殺人。」
任務是這麼說的,而他是柔弱的草食動物,不是嗎?
「你願意為了我這麼做嗎?貝瑞?」
他握住了他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