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ystal Meth》 01

01.

他偶爾會想念岸邊露伴。

尤其是在執勤大夜班後，走在清晨的杜王町街道上，伴隨著和煦的薄光，東方仗助總是會不小心想起那個男人。

——或許是因為露伴就跟清晨的空氣一樣好聞吧。

剛想到這點，東方仗助馬上受不了地翻了個白眼，並輕打了自己一巴掌。

可惡、怎麼又在心裡稱讚那個臭傢伙了。他心想。

東方仗助與岸邊露伴目前的關係有些微妙。

若是要用常理來解釋這段情感的話，大概能用「砲友以上，戀人未滿」這句話來簡易說明。

說起來，他們會成為砲友完全在東方仗助的意料之外。他原本只是想跟露伴開個玩笑，萬萬沒想到對方會順著他的話走。

「露伴老師，你跟男人做過嗎？」

「目前還沒有。」岸邊露伴停下翻閱書籍的手，眼神輕飄飄地落在已長到185公分的少年身上，「怎麼了東方仗助，你想成為我的實驗對象？」

「你敢答應我就敢做啊。」東方仗助不想在這個時候退縮，如果他退了，絕對會被岸邊露伴嘲笑一輩子。這事關男人的尊嚴，他不能輸！

若是被岸邊露伴知曉東方仗助的想法，他絕對會用力嘲笑對方。男人的尊嚴？那種無聊的東西到底有什麼好堅持的，實在是陳腐又無聊的舊思想。

「東方仗助。」岸邊露伴的語氣明明跟平時那種氣人的感覺一模一樣，但東方仗助卻忍不住抖了一下。

察覺到東方仗助細微的肢體變化，岸邊露伴嗤笑一聲，問道：「你怎麼能確定你一定是插入的一方？」

東方仗助腦中出現片刻的空白，他舔了舔乾燥的唇，又有意識地咽了口唾液，這才回嘴：「反正露伴一定有跟女人做過了吧！你不是喜歡嘗試新的東西嗎？被、被我……一定是沒有過的體驗吧。」他愈說愈心虛，連那關鍵的詞彙都恥於說出口。

岸邊露伴沒有馬上回話，他慢條斯理地把書塞回書架，又去廚房倒了一杯水喝下，這才示意東方仗助跟上他的腳步。

後來發生的一切，在當時差一歲才成年的青澀少年並不想跟別人分享。

……畢竟因為太緊張被口交的時候就顏射岸邊露伴，後來又花了不少時間才過不應期這種丟臉的事情，只要有一個人知道就夠了！

＊

從偶爾想念岸邊露伴到每天想念岸邊露伴的這個過程，東方仗助說不清自己到底走了多久。

一開始，他還能坦然面對自己的思念，畢竟當時年輕氣盛，把自己的初次性愛對象跟慾望連結在一起什麼的，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吧。那時只要一想到岸邊露伴，隨之而來的通常是下半身的慾望。他通常會誠實面對這個部分的自己，畢竟，如果能真槍實彈的幹一發，他何必委屈自己撸？更何況岸邊露伴本人似乎也還算喜歡跟他做……吧。

反正十次邀請裡面有八次能夠成功，這已經能稱上喜歡了……吧！

然而，隨著時間流逝，東方仗助也來到日本男人的平均初婚年齡——30歲。

他與岸邊露伴單純的炮友關係也來到了第十一年。

雖然身為家中的獨生子，東方朋子卻沒有給兒子任何壓力，而是相當開明地告訴仗助：「去過你想過的生活。」

不過，在周遭同齡朋友陸陸續續結婚的現在，東方仗助不免受到一些所謂的「同儕壓力」以及長官的熱情關注——他已經不是第一次收到由長官所推薦的妙齡女子相片了。

照理來說，他應該要嘗試去接受相親，去找個軟綿香噴的女孩子交往才對。

但，東方仗助就是提不起勁。

這種不同他人的行為，讓他開始思考，自己底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於是、那個過常出現在腦袋中的男人就這麼閃過了他的腦海，以他們的關係來看，應該要是露伴在床上色情的模樣，但，他想起的是漫畫家某個早晨的平靜睡顏，以及隨意烹煮咖啡的樣子。

說起來好像有些自誇，但東方仗助好歹三十歲了，也當警察快十年了，這個點異常足以讓他發現一些平常不會察覺的事物。

——例如他對岸邊露伴真正的感情之類的。

……所以我居然是喜歡那傢伙的嗎？

想通這點的當下，東方仗助嚇得把手中的玻璃杯捏碎，水流了一地。

呆滯了好一會，他這才使用瘋狂鑽石把杯子修好，並去拿拖把把地板處理乾淨。

真的是棒極了。東方仗助心想，岸邊露伴毀了我整個休假日，真的太GREAT了呢。

……所以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啊。頭疼地把自己甩進沙發中，他難得產生大白天就買醉的衝動。

把臉埋在柔軟的棉布中，氧氣逐漸失去，呼吸開始焦灼。原本混亂的思緒在令人安心的陽光味道中平靜，仔細想想，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嘛。

不過是喜歡岸邊露伴罷了。

雖然還不確定自己想要與那個開始討他喜歡的傢伙發展成什麼關係，不過，東方仗助知曉自己尚且對現狀是滿足的。

阿、今天露伴有約我。本來已攤成一坨廢物的東方仗助忽然想起這件事，他側過頭，嘆了一口氣。幸好是約下午，時間還很充裕，不然遲到的話露伴那傢伙又要生氣了。

「東方仗助，你到底能不能學會準時啊？」岸邊露伴曾經的怒容閃過他腦海，「準時是負責任的態度，你已經成年了，不會連這點責任都擔不起吧？」

……不管什麼時候的露伴總是那麼氣人。

但，東方仗助知道自己從未對那傢伙真正生氣過，畢竟對方說的通常都有道理，只是語氣實在太機車，弄得他總是下意識習慣先火大。

總之，先來去把這已經亂掉的髮型弄得更Great一點。

畢竟、是要去見那個岸邊露伴啊。

TBC

綺雨，202008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