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rosstalk ✦ Prolog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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繆繆

首都,新都會區工地。


兩台車駛進工地之間的大路,一台是白色的豐田汽車,另一台是黑色賓士。開發區大半的建築都還在工事中,慘白的月光照亮鷹架,在蒼白裸露的水泥牆上投下牢籠般的陰影。巨大的工程車與機具悄然無聲的依偎在建築物身旁,這個工業區上星期才因為重大的工安事件被勒令停工,除了他們以外空無一人。


兩台車在其中一個建築物旁停下。車門打開,黑色賓士車上走下三名男子,白色豐田車走下兩個人,其中一人手上荷著散彈槍。他們身上的衣著就與尋常市民無異,這個季節常見的夾克外套或是過腰的大衣,牛仔褲或西裝褲,深色皮鞋。


「搞什麼鬼,那烏茲,這裡連條狗都沒有!」拿著槍,穿著卡其色軍外套、身材魁梧的男人對著穿著紅色外套、膚色黝黑的男人抱怨。


「我聽到他們說,他們把女孩子丟在這裡。我親耳聽到的!」被喊為那烏茲的男人瞪了那個人一眼,轉過頭去以眼神求助另一名男子,語氣短促而緊張。「諾德先生,我收到的消息就是那女孩在這裡。我不能幫你們更多了。他們已經在懷疑我,我得趕快走,不然我會惹上大麻煩。」


被喊作「諾德先生」的男子抬頭環顧四周,向那烏茲擺擺手。「你已經幫我們很多忙了。快走吧,如果那女孩還活著,我們會找到她。」


這番話讓那烏茲如獲大赦。他毫不掩飾的吐了口大氣,快步坐上豐田車,片刻也不停留快速駛離工地。


「我覺得我們被唬弄了,馬丁。」拿著槍的那個人狠瞪豐田車駛離時帶起的煙塵,向諾德抗議,語氣中透著濃濃的不滿。「我們已經在這一區整整找了兩天,完全沒那女孩的下落,我們大可以收手,反正她幫忙藏的毒品,」提到毒品這兩個字時,男人歪著嘴露出了個鄙夷的笑容,冷哼了聲。「你們已經找到了。」


「查爾斯,你是位勇敢的軍人,我很感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小組無微不至的保護。」馬丁・諾德耐著性子向他解釋。「但是光有物證還不夠,就算我們查到了滿屋子的海洛因磚,它們也只是『放在那裡』,不能用來起訴任何人。我們需要找到那個被騙的女孩子,她也會被起訴,但是她能幫助我們指認那些教唆她藏毒的人。把槍放下吧,拿著槍會讓那些人先對你開槍。」


「是啊,法律,法律!這裡不是戰場而是首都,你要說什麼我都會背了。繼續用你們警察那套娘娘腔的作法緝毒吧,托你們的福,首都裡的毒品越來越多,而你們連一個幫黑手黨藏毒品的女孩子也找不到。」查爾斯反唇相譏。


查爾斯的反應在馬丁的預料之中,他極力克制心中煩躁的情緒,避免慍怒之情出現在臉上,但小小的皺摺依然出現在他的眉心之間。他決定暫且迴避與查爾斯的爭辯,畢竟警察與軍人的衝突盤根錯節,絕非三言兩語能夠化解。站在馬丁身後至今未開口的另外兩個人也是警察,他們年紀與資歷都比較輕,默默看著這隱而不發的衝突,對於自己的長官能隱忍這個粗鄙的軍人感到敬佩。


「諾德先生。」其中一位年輕人開口,將一觸即發的緊張感引到了他身上。所有人之中他有著最為青澀的臉孔,身上穿著時下年輕人流行的棕色皮革面騎士夾克,黑白分明的眼中卻透著不易被動搖的沈著。「為什麼這裡有這麼多鐵桶?那些是建材嗎?看起來不是水泥,也不是油漆,這些是什麼?」他指著散放在建築物旁的金屬桶,灰色或綠色的桶身上沒有任何標籤,佈著一層紅黑色的鐵鏽。


「小鬼,你管那些桶子做什麼,你要學的是抓毒販,不是蓋房子——」查爾斯挖苦到。


「把那幾個桶子都打開!」馬丁大吼一聲,自己率先衝向其中一個鐵桶。這些看來沈重的金屬桶好幾個都已經倒空,黑黝黝的桶子裡空無一物,但散發出一股刺鼻的酸性化學氣味。他們四個男人敲過每一個桶子,查爾斯雖然對馬丁突如其來的指令摸不著頭腦,然而他受命要協助這個緝毒小組的行動,也只好加入搜索的行列。


他們搬到最後一個桶子,當馬丁的手敲上那個桶子,傳來的不是空心的金屬回音而是沈悶的鈍音,他知道自己心裡最糟的擔憂成了事實。


「退後。華萊,準備相機。阿爾傑,幫我搬這個。」馬丁命令他的兩個屬下。華萊是他的副手,在現場的四個人中辦案經驗僅次於馬丁,他也隱約猜到了桶中所裝為何物,面色凝重的從口袋裡拿出相機準備採證。


「諾德先生,需要把這個桶子帶回局裏嗎?」阿爾傑——最年輕的警察,幫馬丁扶著桶子,從大樓的陰影裡搬到月光下。只有這個金屬桶蓋上了蓋子,用膠帶粗糙的封了起來,但這也掩蓋不住桶中飄出的濃濃酸味和一股難以名之的腐臭。


「不需要。直接打開就好。」馬丁的語氣雖然依舊平淡,但阿爾傑聽出馬丁平穩的聲音似乎在微微發抖。


「聞起來像被燒爛的屍體。」查爾斯嘀咕。他是上過戰場的人,知道皮肉被火焰焚燒的氣味。


「恐怕你說的沒錯。」頭一次,馬丁同意查爾斯的說法。華萊拍了幾張照片之後,馬丁用刀片割開封桶的膠帶,掀開金屬蓋,但在他來得及阻止以前,性急的查爾斯僅以手掩著口鼻湊上前一探究竟。


「我的天啊!」藉著月光,查爾斯看清了桶內的物體。他驚叫著後退,跌坐在地。饒是他這般見過人間煉獄的軍人,也被桶中物驚駭的不停作嘔。


相較於查爾斯的驚嚇,華萊冷靜的多,這是他的職業生涯中第二次看到黑幫對「洩密者」執行的酷刑。他默默地拍照紀錄,他的鏡頭記錄下桶中浮著瀝青色的泥狀物,最上層浮著一層金屬色的油光。幾根手指與骨片在這桶泥狀物中浮沉,一張紙條上釘著兩個俗艷的飾品,靜靜漂浮在泥狀物上,曾到過夜總會的人會知道,那是首都的脫衣舞孃在跳舞的時候別在乳房上的裝飾品。


紙條上用潦草的字體寫著:「這是背叛者,珍妮羅莎的懲罰」


馬丁用手機撥了通電話,「搜索結束。珍妮・羅莎確認死亡。屍體被肢解之後用電池酸液溶解,裝在金屬桶中被棄置在南區第五期工地,請派人來做正式的蒐證和記錄。多派一台救護車來,查爾斯・李德中校可能需要協助,他吸入了揮發性的化學氣體,有點嘔吐的症狀。」


馬丁掛上電話,發現他的下屬正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看,阿爾傑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除了新人對前輩的孺慕之情以外,似乎還有一些馬丁不曾在別的後輩眼中看過的情緒,讓馬丁莫名的感到坐立不安。


「署長要我兩小時後跟他做簡報,你要一起來嗎,阿爾傑?」


「當然好,諾德先生。」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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