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

「唉——這下可麻煩了啊。」

說的語氣輕鬆，見著眼前一個一個變得不太正常的人類，他大嘆了一口氣。沒想到這次的任務會那麼麻煩，他還沒拿到酬勞，可雇用他的驅魔師就傻傻的在他眼前陷入認知污染死了，粉色的眼看著那具看起來神情詭異的驅魔人⋯⋯哦不，應該說屍體，想著要不要從他的身上榨最後一點油水出來，再想想辦法怎麼離開這裡。

其實他也是有想過要不要救那個驅魔人的，但他可是一個事後不會幫忙清理的敗類，每次都搞得他腰痠背痛還得自己清理。他不是一個擅長記仇的人，但這具原本是他搭檔的驅魔人屍體怎麼看怎麼生厭，所以他當下並沒有馬上做出對應的拯救動作，反而是看陷入認知污染的前搭檔自殘自傷之後成為了一動也不動的屍體。

「這世界上少了個敗類，也算是件好事吧，哈哈。」

他蹲下身子看著驅魔人狼狽的死狀，笑得開心，隨著蹲下而垂落地面的金色長髮沾染了一些來自驅魔人屍體的鮮血。注意到的時候，他驚呼了一聲，才連忙的拿著早就套在手上的髮圈把自己的頭髮給綁了一圈，彷彿他碰到了什麼髒東西一樣嫌惡。

醫院的燈光讓金髮反射的金光閃閃，金髮粉眸的人頭頂上的標誌性光圈難以忽視，是個知情者的人都會知道他是什麼身份，只是作為一個戴環者雖然稀有，但日子還是得過。金髮的戴環者伸手開始在他前搭檔的衣物裡尋找可用資源，看了看大衣的口袋與胸包，裡面除了一些鑰匙、錢包以外，還有不少作為戰鬥使用的特製血彈與手槍，還有不少可以護身的聖物。

「你帶著聖物還會陷入污染嗎？太沒用了吧？」

「不過……多虧有你，我要發財啦！謝謝你哦，討厭鬼。」

金髮的戴環者向已經沒有意識的屍體笑了笑，拿走了他身上的物資之後，他站起了身子，拍了拍身上的塵灰，還好附近陷入污染的人不多，但對他來說也並非是一件好事。

他並不擅長戰鬥，即使是他的前搭檔，雇用他也只是把他當道具的使用，簡直是恨不得直接把他當投擲物或人肉棒揮來揮去，想一想就覺得莫名其妙，驅魔人戰鬥之前居然還要先砍自己的搭檔才能戰鬥？真是荒謬。

好吧、好吧，聖骸倡儀的驅魔人還真是一堆敗類，對他這種無所屬的戴環者，只會當道具利用，雖然他也能明白並不是每個聖骸倡儀的驅魔人都是如此，但他也只能說聲抱歉了，因為他今天遇到的就是一個敗類，哈哈。

——碰！

此時，什麼東西掉落的聲音引起了金髮戴環者的注意，他回過頭，看見的是一名黑髮、黑紅眼睛的孩子打開了病房的門，在看見了奇怪的屍體與金髮的戴環者後，似乎是嚇到了跌坐在地。

「欸，這人可不是我殺的喔。」雖然他不知道向陷入認知污染的人解釋這個做什麼，但令他在意的是，眼前的孩子並沒有因為自己頭上閃閃發光的光環而攻擊過來，那顯然的他是有保持理智的人。

——在這樣大規模的黑色帷幕下，除了戴環者，為什麼還有普通人可以保持清醒？

「啊、我⋯⋯」黑髮的孩子聲音顫抖，他有些遲疑，但還是繼續的把話說完：「我⋯⋯我知道⋯⋯」剛才的一切他都看見了，包括那名金髮男子的見死不救，以及他的種種發言，看起來就像他是什麼壞人一樣，也因此黑髮的孩子實在難以判斷眼前的人究竟是好還是壞。

「哦！所以剛剛發生了什麼、我說了甚麼，都被你聽到了啊？」

「嗯⋯⋯」孩子點了點頭。

「哇——那我不能讓你活著出去！」

金髮的戴環著作勢的要嚇嚇孩子，像裝鬼那樣的衝向黑髮的男孩，而與之同時，突然映入眼簾的紅色蝴蝶飛過，令準備使壞的金髮戴環者停下了動作，一時之間，他的視線被奪取，像是強制要他停下那般的無禮。但多虧了戴環者的體質，金髮的戴環者並沒有愣的太久，他似乎也是放棄了嚇唬對方的打算，緩緩地走到孩子前方，蹲下。

「我改變主意啦，我們一起逃走吧！」

「⋯⋯真的嗎？」

「是呀，我剛剛被你嚇唬到啦，真是可怕的恐水人。」

聽到恐水人這個字眼，黑髮的孩子明顯的面露疑惑，他經常聽見有人這樣說他，但他並不懂那是什麼意思，即使過問，通常他們也不願多講什麼，黑髮的孩子想了想之後，開口問道：「恐水人⋯⋯是什麼？」

「嗯？」

這不問還好，一問下來換金髮戴環者疑惑了，這孩子居然不是守密人嗎？哇——那他可得小心別被污染了。金髮戴環著想著，同時向孩子笑了笑，他的模樣長得挺討喜的，讓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黑髮。

「恐水人就是怕水的人！」

金髮的戴環者笑道，既然知道了對方不是守密人或知情者，他也沒有想和孩子長篇大論的解釋那些有的沒的事情，現在有個理智尚存的人陪伴可是一件得來不易的事！雖然他們倆的戰鬥能力的可能有點堪憂，但至少剛才從前搭檔的身上拿到了不少聖物與武器，應該還能夠支撐到他們離開這裡。

「先不說這些了，我們一起逃吧！你應該也發現了，這些人變得奇怪了吧。」

「嗯⋯⋯發生什麼事情了？護士姊姊和醫生都變得怪怪的⋯⋯」

「你可以理解成他們現在生病了，分不清現實和虛幻，所以才會發神經。」

「那、那不救他們嗎？」

「我不要。」

金髮的戴環者收回了手，依然是笑盈盈的看著孩子，他說的話是拒絕，而不是否認可以救他們的可能性。

「我不要、我拒絕、我不想！現在的情況還是我們這些保持清醒的人趕緊逃走比較好，你應該能理解吧？就像殭屍片那樣！」

即使他有能力可以救個幾個人脫離污染，但他也不想這麼做，畢竟可沒有任何人會付他酬勞呢，為什麼他非得為了對自己沒有保障的事情去救無辜的人？

「我們先保護好自己，再考慮別人的事情，才是比較實際的哦。」

即使對方是孩子，可能他的思想有些偏差，但這句話確實是現階段最應該做好的事情。金髮的戴環者或許是良心發現，才心血來潮的想帶眼前的孩子走，或著說⋯⋯他身上的那個「紅色蝴蝶」是可以利用的東西？搞不好不需要他帶孩子離開，這孩子也能平安的度過這個黑色帷幕，但只是單單戴環者的他可就不一定了。

「⋯⋯好吧。」黑髮的孩子點了點頭，他能夠理解金髮戴環者所說的，畢竟自顧不暇的話，確實沒有餘裕去管別人。

「好耶，那我們現在就是夥伴了哦！啊，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呢？」

「我、我叫莫非。」

「請多指教喔，莫非。」

金髮的戴環者再度站起了身子，然後半蹲下來向莫非伸手，而莫非只是遲疑了一會後，伸手讓金髮戴環者拉他起身。

「那⋯⋯那大哥哥叫什麼名字？」

沒等到對方的自我介紹，莫非看著眼前的人——金色長置臀部的柔順頭髮，粉色溫潤的雙眼，雙眼下還有看起來不太像是天然的對稱雙痣，他的打扮簡單、俐落，看起來乾乾淨淨的，身上還有一個股類似香水的味道，以及落至胸前的花標本項鍊。

如果要莫非形容的話，他或許會覺得對方是什麼明星或是模特兒，但莫非也很確定自己應該沒有在電視上或網路上看過眼前這個人。

「啊，名字啊⋯⋯」

金髮的戴環者作勢思考了一番，然後向莫非笑道。

「你就叫我阿哈吧。」

莫非覺得這個大哥哥像天使一樣，他頭上有個奇怪的光圈，他問大哥哥說「那個東西是什麼？」，大哥哥依然是牽著莫非的手。大哥哥的手滑滑的，握起來和舅舅的手完全不一樣⋯⋯少了一些粗糙的感覺，莫非覺得大哥哥的手很纖細。

「這是詛咒喔。」

他的聲音像是在陳述與自己無關的事情，他的臉上笑意不減，走路的步伐配合著孩子的腳步，哼著小調，或許是太過無聊。

「有些人會和你說，光圈是上帝給你的祝福，那是天大的謊言。」

「光圈會招致不幸與痛苦、甚至是死亡，任何你能想到的痛苦都會發生在有光圈的孩子與大人身上，這並不是祝福——」

「——而是惡魔的詛咒。」

他想，或許身為戴環者，他未曾是一名天使。或許，他只是一個遭受人類矇騙的惡魔，背脊上的胎記是惡魔的印記、頭上的光圈是惡魔的謊言。

要不然，這個世界對他而言。為何會如此可笑呢？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