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5

05. 廉價軀殼 

　　進到室內後房竫琛在玄關脫下被濺髒的昂貴皮鞋，安以南別過頭，走去茶几下取出藥箱，沒想那麼多，拍了拍一旁的長沙發。

　　「快過來擦藥。」

　　房竫琛站在原地先是愣了幾秒，接著莫名仰起嘴角笑出聲，聽話又乖巧的走向沙發上坐。

　　安以南不理解的站在房竫琛面前，打開藥箱後才想起自己的舉動跟以前對待他的方式一模一樣。

　　彷彿在告訴對方自己並沒有真的要恨房竫琛的樣子。

　　「……幼稚。」安以南沒想過自己會這麼容易放下警惕。

　　但他知道比起對房竫琛產生恨意，也許更多的是殺了他父親後的心虛。

　　「拿著自己擦臉。」安以南丟了一包濕紙巾到房竫琛手上，取出一瓶沒開過的優碘直接往他手上的擦傷塗抹。

　　房竫琛很隨意的擦完臉，明明也不怕疼卻裝的好像被弄痛，「以南哥輕點……」

　　「那你自己塗吧。」安以南放下棉棒轉身要走，但很快的又被房竫琛一手撈回面前。

　　「我錯了，別走。」

　　錯位的擁抱讓房竫琛能把頭側在安以南的腹部上，被手臂環住的人只是稍微推了一下很快就放棄掙扎。

　　安以南本想問他怎麼找到住處的，但好像也是白問，況且昨日才得知姚弋失蹤的消息，總是能聯想到是不是也跟房竫琛有關。

　　「姚弋他……」

　　「你覺得是我綁了那個娘砲？」房竫琛知道安以南想說什麼，儘管臉上帶著傷，他還是把握了機會蹭了又蹭。

　　「你不會笨到去綁他。」安以南垂下頭。

　　「但你懷疑過我。」房竫琛同時抬起頭。

　　確實在看到房竫琛的瞬間，安以南有那麼懷疑過那些傷是不是蕭珩銘找人打的。

　　「的確跟蕭珩銘有關，」房竫琛一把抱起眼前的安以南到自己腿上，趁著人還沒反應，舒服的把頭往後靠在椅背。

　　「你可憐的兒子現在還只能在他底下做事，身上的傷都是替他擋的。」

　　安以南措手不及，身體掙扎的像條蟲，「你就不能好好說話？！」

　　「再繼續蹭下去就真的不能好好說話了。」

　　「……。」

　　停下後安以南才感覺到自己的下臀正壓著的硬物。

　　觸感一瞬間竄上大腦，既尷尬又不知如何是好，偏偏房竫琛又不要臉扣著安以南的腰，要起身也不是，只能認命坐在上面。

　　「我以前就跟你說過，我對性愛沒感覺，而且我不想跟你上床。」安以南放棄表情管理，皺眉瞪著眼前的人。

　　「我又沒說現在想和你上床，」房竫琛樂著，畢竟安以南已經間接透露出很多對自己雙標的偏見其實都只是拉不下臉而已，「以南哥，不好好改掉你這老好人毛病，遲早會被人吃得乾淨。」

　　突然一陣天旋地轉，客廳的加寬沙發座發出了幾聲嘎吱。

　　本來安以南只是為了要讓自己看電視能躺平才買這麼大尺寸的沙發，從沒想過可以擠下躺平抱在一起的兩個男人。

　　房竫琛熱切的體溫緊貼著安以南單薄的襯衫睡衣，既使透著也能從胸口感受到這難纏的熱意。

　　也許是經過兩年時間的沖刷，或者又是潛意識想告訴自己什麼，老實說現在跟房竫琛接觸的感覺沒有比預期想的糟糕。

「你太瘦了，哥。」

「……是你長太快。」

　　安以南又想起了往事，那時房竫琛還沒長個子，看起來就像個精緻的人形娃娃，單單只是出自於想對弟弟的愛護，安以南時常會讓孩子坐在自己腿上看書，或是像現在這樣躺著一起睡午覺。

　　但也不過兩三年，房竫琛上了初中後開始有了大人的樣子，安以南才覺得自己有些越界，漸漸就沒有繼續這麼親密。

　　然而房竫琛的愛意早已深根蒂固。

　　「陪我睡一會兒。」

　　房竫琛把臉埋在安以南的頸窩裡，那裡有他幾年前發現的一顆小黑痣，原本得跟礙事的父親共享這塊領域，但現在只剩他一個人能徹底霸佔。

　　安以南是累了，在這新環境的兩年裡他只能當悶不吭聲的棋子，但房竫琛再次的出現給安以南強行灌入了一直想擁有的東西，彷彿就像那時他的父親一樣。

　　溫柔會剖開廉價的軀殼，愛惜的撫摸裡面的五臟六腑。

　　可深入骨髓裡的愛與恨卻早已經打成死結，此刻還能不能繼續向痛求解？
　　安以南已經沒有力氣再承受一次這種過程。

　　熟悉的味道令人犯睏，他依然只能像個傀儡安靜的躺在男人懷裡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