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不同於以往的驅魔行動，多數時候只選擇帶槍的馬卡斯，今天除了槍之外還在腰間掛了一把劍。脫下了全黑的神父裝，這時候的他穿著的是與這個陰暗城鎮不相符的白。

　　「其實我不嫌麻煩的。」看著面前那個被封鎖的診所，馬卡斯說了那麼一句。這時候的他臉上帶著罕見的淺笑，「學校那邊我也可以去幫忙，至少會處理得比安東尼奧乾淨。」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讓你來這邊。」幫他帶路的守密人看了他一眼，接著嘆口氣，「多救一個是一個。」

　　「那我就期待晚點不會收到支援請求了。」

　　對於那句「多救一個是一個」，馬卡斯並沒有特別做出什麼回應，畢竟舊日月宗的人應該都很清楚他的驅魔方式，所以才讓他到這裡來的。他並不清楚裡面到底是什麼狀況，眼下也沒有人敢再進去探個究竟，進去之後被附身的機率極高，但是他們又不想要讓一般的戴環者去冒這個險。馬卡斯可以理解這個想法，再怎麼說戴環者是提供驅魔人武器的重要存在，如果沒有戴環者的話，就算驅魔人再怎麼厲害還是會到極限的。

　　「那在你進去之前，我再重複一次注意事——」

　　「啊，不用了不用了。反正一直都是那一套對吧？真是的，都說過幾次那對我不管用了還一直提醒⋯⋯」

　　這麼說著同時，馬卡斯大步跨過封鎖線，打開了診所的門後走進去。不知道是不是該說可惜，裡面不如恐怖片會出現的場景，沒有閃爍的燈光、沒有碎裂的鏡子，不過倒是有感覺有過激烈扭打的痕跡跟散佈在地上與牆上的血跡。

　　「說實話，真的不能理解為什麼他們這麼想要讓你們活著。」抬眼，在走廊的盡頭，站著一個人影。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個人的頭頂還殘留著些許的紅，頭上留下些許的毛髮，從這些痕跡不難看出那人的頭髮並不是用剃掉那種溫和的方式處理的。「明明活著比較痛苦，直接離開不是比較好嗎。」

　　面對朝著自己衝過來的人揮舞著前端早已沾滿血跡的手，馬卡斯沒有急著舉起槍，卻是也伸出了自己的手抓準機會與對方十指交扣。他抓著那人在原地轉了半圈，紅色的長髮與白色衣服的下擺也跟著飄起，緩緩落下的瞬間代表著他站好位置，把對方硬是往自己的方向拉了過去的同時放開手，把手繞到對方的背後並且用腳從對方的後腳跟往前掃，讓那人因為重心不穩而往後倒在他的手上。

　　他笑著傾下身，紅髮成了遮住他們兩人的布簾，如果無視背景跟對方現在的狀況，那或許就跟童話故事裡面會有的浪漫舞會當中一定會有的畫面相似。

　　「這是最後了，有做個美夢了嗎？」隨著那句話，出現的是槍口瞄準了對方眉間的槍。「那麼，晚安。」

　　槍聲是宣告著十二點的鐘聲，解除了魔法的人本該要從夢中醒來，卻只是迎來更長久的睡眠。出現在身側那個玻璃門上面的神仙教母的身影，是將拉著南瓜馬車的馬以及本尊的老鼠混合在一起的樣子。

　　「對你們來說很美麗吧？你們親手打造出來的灰姑娘。」他不確定那些東西聽不聽得懂人類的語言，只是自顧自的說著，「附身就是你們的施展的魔法，侵佔了人體就等於是換裝完成。這麼想的話，你們還挺浪漫的？」

　　槍聲引來了更多的人，馬卡斯確信這些人都受到了認知污染，如果不是的話，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那些人往違反常理的方向彎去的手腳，或是沾滿了血跡的嘴跟插滿各種醫療用具的身體。

　　他收起了有子彈數限制的槍，拿起腰間那把劍。如果是槍的話，還有使用聖血子彈進行驅魔的選項，但是那把劍並沒有做過任何的加工，僅僅是一把開鋒過的劍罷了。

　　「神說⋯⋯」馬卡斯邊說邊抽出劍，劍身照映著他的身影，包含在他頭頂漂浮著的鐵絲光環，「嗯，我忘記他說什麼了反正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來救你們了的這件事情。」

　　銀光閃過，幾乎是反射性地揮出劍，他就聽到有幾聲金屬碰撞的聲音。在自己的前方，幾根針筒掉落在那邊。剛剛雙眼捕捉到的似乎就是針筒丟過來時產生的光。那就像是一首舞曲的第一個音一樣，在確認到了受到認知污染的人對自己有攻擊行為之後，馬卡斯就像是找到了一個可以解釋自己行為的正當理由一樣，毫不畏懼地衝向前。

　　黑色的靴子踩在地上，他壓低了身體閃過向著自己脖子原本所在的高度揮出的手，接著順勢累積了力量往上躍，其中一隻手扣住了面前那人的後腦勺，硬是抓著人的臉往自己抬起的膝蓋上砸下去。他可以看到些許猩紅從對方的臉部濺到自己的白衣上，不過這並不會造成任何問題。馬卡斯立刻放開了對方的頭，等到自己落到地面上之後握緊了手中的劍，往對方的腹部直直刺下去。

　　流出的是與一般人一樣的紅色鮮血，發出的聲音即使是失去了理智的叫聲，卻也還在人類可以發出的聲音範圍之內。

　　馬卡斯向後退，把劍拔出對方體內的同時往旁邊甩了一下，沾黏在劍身上的血隨著甩出去的動作在他的身側畫出一個漂亮的弧線。他知道，單單是貫穿腹部沒有造成其他致命傷的話是不可能阻止被附身的人的，不過就這樣放著不管，也用不了多久就會沒有行動能力了。他乾脆地放棄了眼前的人轉過身，正巧離另一個向著自己撲過來的人剩沒幾步，估算著距離應該是來不及之後，馬卡斯抬起單隻手，用手擋在自己身前，往旁邊踩了一步稍微錯開兩人之間的位置，在自己的肩膀被撲上來的人用力抓住的同時自己也反手抓住對方的肩膀，使勁全力地把人往旁邊摔。拿著劍的手熟練地讓劍在自己的手上轉了圈，改變握法之後看準了滾落到一旁的人的身體，準確地把劍插進對方的左胸。

　　最後的最後，他看到那人倒在底上抽蓄了幾下之後停止動作，一隻黑色的生物也在同時從那人的身體裡面爬出來，左右看著的樣子似乎是在尋找著什麼一樣，無視於站在那裡的馬卡斯離開現場。那應該是要找下一個可以寄生的人類，但是這一個小小的診所裡面還有沒有其他可以讓那東西附身的，他也無從得知。他知道的就只有要先把這裡的人都處理掉而已。

　　指針走動的聲音在此時此刻格外的響亮，馬卡斯不確定自己到底揮了多久的劍，身上那些血跡是來自那些他救贖的人還是自己的也不太確定，但他可以確定的是自己並非完全無傷，從走過的路會被那些生物避開的這一點就可以猜到，估計滴在地上的血有一部分是屬於他的。

　　隨著不可名狀的路徑，他走到了診所最裡面的房間，在那裡發現了一個小小的鐵櫃。他有注意到不可名狀們一直在這附近徘徊卻遲遲沒有進來，那理由也算明顯了，打開鐵櫃，裡面是一個小孩縮成一團發抖著。

　　「你很聰明，不是躲在廁所裡面。如果是在那裡的話會很麻煩的。」

　　馬卡斯把劍收了起來，然後伸手把那個孩子拉了出來，也不顧自己身上的血跡會不會弄髒人家的衣服，就這樣把人抱起來，一步步的往診所的大門走去。

　　在玻璃門打開之前，上面倒映著兩人的身影，雖然造型不同，卻都有個像是光環一樣的東西飄在兩人的頭上。

　　「歡呼吧，要稱讚我也沒關係喔。」看到外面的守密人露出驚訝的表情，馬卡斯得意的笑了笑之後說：「沒有全死光。」

　　那是他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