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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清早，在塔的某間辦公室，有兩人正交談著。

　　「你不應該跟著去，這是你放手的好機會。」

　　「可是亞瑟那傢伙……」

　　這次的任務一出來，斑馬上就阻止懷特想跟去的念頭，再三勸阻，「嚮導本來就不該這麼操心搭檔，身為哨兵自己就該有自覺要自己處理。」講得非常理直氣壯。

　　懷特反駁，「你家哨兵還不是為了你多操心，我這樣也是正常的吧，畢竟他……也才習慣一年……」

　　「那不是操心，那是他對我愛的關懷。」斑得意的笑著，露出人生勝利組的嘴臉，倘若他家哨兵在這裡，懷特相信對方會打下去。

　　「總之你就讓他去吧，難不成你要顧他一輩子嗎？少來了、瑞秋的事情和重要性，我想你應該不能忘。」斑敲擊著桌面提醒。

　　瑞秋是懷特妻子的姓氏，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相信沒有人可以替代那個位置；而斑的這番話語，讓懷特深吸一口氣，既然自己沒有要結合的念頭，這樣一直跟著或許也是種阻礙……還是該放手才好，最終選擇妥協。

　　「也是、你說的對，我該放手讓他多去嘗試。」

　　「嗯哼，如果真的沒辦法，你想拜託我去看著他也行。」

　　「別開玩笑了，你想惹你家哨兵生氣嗎？」

　　斑沒有回應，只是笑得像孩子一樣，炫耀的模樣。

　　另一方面，亞瑟正在路邊慢跑著，這是他每天的行程。

　　四點起來晨跑，接著一連串的基本訓練，時間來到八點就會主動打去給懷特，問看看有沒有免費的早餐。

　　一年多來、反反覆覆，鮮少改變，除非有任務在身、急迫的突發狀況。

　　至於每天的英式早餐，會有蛋、香腸、培根、番茄……這些都是懷特會請客的，不用亞瑟煩心。

　　早上八點，亞瑟一秒不差的打給懷特。

　　『早安、托馬斯。』

　　『早呀、亞瑟，我正好有事情要講，待會早餐時見面說。』

　　懷特在電話中簡單交代，沒有多餘的談天，兩人很快結束通話並且見面。

　　「亞瑟、明天開始有個任務需要你去執行，我把資料交給你，記得等會看一下。」

　　「托馬斯不去嗎？」亞瑟有些意外，「也不監視了？」

　　對話中斷，兩人的餐點上桌，懷特皺著眉頭沉默一小段時間，亞瑟也沒有主動追問，拿起叉子選擇先享用早餐。

　　也不監視嗎？懷特產生猶豫，如果人無法跟去，那讓霍茨跟著對方呢？倏然又想起斑的提醒。

　　『這是你放手的好機會。』

　　懷特壓下猶豫的情緒，心一狠、開口回應道：「不去、也不監視。」

　　亞瑟的表情越來越疑惑，「我不寫反省書。」刻意補上這句，彷彿就是為了看著對方的反應。

　　瞬間、懷特手中的叉子將烤豆子戳飛，看來力道有些過重，「你還是得寫反省書，菲奧蕾拉會看著你。」惡狠狠地下著命令，覺得對方像在跟自己宣戰——你不管我、我就作亂。

　　「不寫、看不住。」亞瑟聳肩，既然托馬斯這樣說、就這樣吧，嚮導換掉也只是像一年多前一樣，雖然自己的表情有些許的變化，略為不滿。

　　懷特注意到亞瑟的情緒，忍不住多補一句，「沒事、下次我還是看著你，只是這次情況不大一樣。」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說的話，讓『放手』的意義瞬間消失，直接打了個令人安心的預防針。

　　果不其然，亞瑟聽完，表情恢復到平常空空的那種感覺，嘴上「喔。」的一聲也沒繼續問下去。

　　用餐結束後，懷特將任務單遞給亞瑟看，那張是額外請斑印出來的，下方的提醒「務必遵守菲奧蕾拉的任何命令」、「不得擅自行動更改任務內容」、「需一小時進行一次回報」等等粗線大字。

　　「這張你就帶著，我都特別把重點都放大了。」懷特還特別指給對方看。

　　亞瑟當然沒這麼聽話，特別挑了幾個字看，回收未爆彈、時間為一季可提早結束、嚮導為……嗯、不是那麼重要。

　　「這樣知道了嗎？」

　　「嗯、時間差不多，我先走了，下次見托馬斯。」

　　「小心點、亞瑟，任務結束後見。」

　　望著對方離去的背影，懷特依然不安。

　　涵蓋亞瑟，當天是兩名哨兵以及兩名嚮導參與這次任務。

　　「各位注意一下。」軍事車上，菲奧蕾拉拍手吸引著大家的注意，便拿出地圖給大家觀看，「我和斑會待在這個位置，兩位哨兵需搜尋的位置分別是這裡跟這裡，已經透過歷史航拍圖像分析。」她在地圖上畫圈，深知本次的危險性，繼續道：「需要多加留意，這次可能存在毒氣啞彈，盧修威而你有拆除經驗多加麻煩。」

　　紅色亮眼的髮色，背後拖著長長的辮子，右耳戴著銀色耳環，看起來輕浮的樣子——盧修威而笑著點頭。

　　「亞瑟你配合就好，我想你過往沒什麼拆除經驗，小心為上。」

　　亞瑟跟著點頭，表示明白。

　　剩下時間，菲奧蕾拉持續說著本次的注意事項、裝備問題，還有和另一名嚮導討論其他事情……

　　大致四小時，亞瑟覺得雙腳都有些發麻才抵達目的地。沙塵滾滾、每一次的呼吸都讓人窒息，亞瑟不管眾人目光，很快帶上防毒面具。

　　而讓亞瑟意外的是這個地方，還有個小小的避難所，相當簡陋，人們充滿防備。

　　「最好把你的頭收回來。」盧修威而提醒，「不然被誤會了、麻煩就大了。」補上一個好心的微笑。

　　「喔。」亞瑟敷衍著。因為他自己也明白，那些人的眼神相當不友善，有著不安以及敵意，倘若忽然衝過來拚個你死我活，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情。

　　「而且你背後的東西看起來像槍。」盧修威而刻意壓低音量，靠近亞瑟說著。

　　亞瑟下意識後退一步保持距離，由於貼近使聲音放大感到噁心，非常不習慣，卻換來盧修威而刺耳的取笑聲。

　　「嘿、喜歡我還可以說大聲一點，不要這麼排斥。」他試圖把手伸過來，亞瑟又退了好幾步。

　　喔、不必，謝謝。亞瑟在腦海問候對方的父母，表面上選擇沈默。

　　嚮導們向避難所的人溝通、撤離，一同前往安全地，留下哨兵兩人。

　　「跟這我走吧？」盧修威而向前方走。

　　亞瑟不買單，選擇獨自的搜索行動，往反方向走。

　　盧修威而倒是沒有表態，自己轉了方向默默跟在亞瑟身後，且保持一定安全距離。

　　由於沒什麼經驗可言，亞瑟是拿著鏟子往地面輕輕敲擊，聽著聲音變化。

　　「不要命了。」盧修威而察覺對方的行為不太對，往後跑好幾百公尺嘀咕著。

　　亞瑟沒有管盧修威而誇張的反應，持續敲著，直到某處聲音聽起來悶悶的、重重的，才停下手中的動作。

　　盧修威而托著下巴，站在很遠的地方繼續看著亞瑟，完全置身事外。

　　亞瑟拿起準備好的鏟子往下挖掘，由於都是細沙緣故，並不困難，很快就看到一個生鏽金屬面。

　　「你的金屬探測器呢、兄弟？」遠方的人喊著。

　　砲彈殘骸已經在眼前，需要那種東西嗎？亞瑟不聽取對方的話，動作小心的繼續往下挖掘。

　　盧修威而發現對方真的完全不管他，忍不住罵出口，「衝動行事的年輕人！」踏起腳步要阻止對方。

　　亞瑟已經把炮彈的三分之二挖出，兩手抓穩，試圖要直接拉出來。

　　「他媽的……」盧修威而一串髒話飆出，右手從口袋把鐵管轉長，向著亞瑟腹部捅下去。

　　來不及……如果亞瑟要把炮彈拉出，絕對會先被鐵管打傷，「你做什麼？」選擇放棄動作，閃躲了盧修威而不友善的攻擊。

　　有些心浮氣躁，懶熊就這樣突兀擋在亞瑟面前，發出低沉的警告聲。

　　「搞什麼……有熊怎麼不把熊叫出來，或是把自己感知放大一些，難道你沒察覺到這顆炮彈下方還連接著其他四顆以上的炮彈嗎？炸了我跟你一起死，也太不浪漫了吧！」盧修威而不滿地說著，雖然知道哨兵千千百百種，而自己遇見最不要命的那一種。

　　亞瑟聽完皺了眉頭，指向炮彈位置，讓懶熊去聞沙子的味道，果然……有異。倘若剛剛仔細看，後方還有條細線，完全是自己忽略。

　　「抱歉。」

　　「……原來會道歉嗎？」

　　「我知道情況了，繼續拆除。」

　　「喂！等等！」

　　盧修威而阻止亞瑟，解釋著最好的處理方式後，才讓對方繼續動作。

　　光這個地方，兩人就挖了七顆未爆彈，其中五個還是連彈，用防爆毯包覆等待回收。

　　亞瑟很納悶，「你是專門拆炸彈的哨兵嗎？」對方的動作迅速、正確，就連什麼型號都看的出來。

　　「不是……也算是、總之拆多，就會明白了。」盧修威而原本想反駁，但回想過也覺得自己拆過挺多，索性承認。

　　「明白了。」亞瑟打算在往前看看，希望今天能完成這一片的搜索。

　　看著天色不早，盧修威而以為對方會選擇休息，「你要繼續嗎？」

　　「對。」亞瑟沒有猶豫的回應，讓懶熊四處嗅著持續尋找。

　　盧修威而也拿起金屬探測器陪著對方繼續任務，心想著對方應該是想早點回去，自己也得加把勁。

　　太陽下山、月亮出來，整個溫度與早上相反，瞬間變得異樣寒冷，這就是沙漠地區特有的氣候。

　　雖然外頭穿著厚層防護衣，敏感的肌膚依然感到寒冷，盧修威而忍不住提議，「該回去了吧？」

　　「還剩下多少需要處理？」亞瑟沒有答覆盧修威而的詢問，反而詢問對方。

　　「這個……」盧修威而拿出一早看過的地圖，皺著眉頭深思過後，開口說：「都是今天這種砲彈的話，還需要二到三個禮拜。」

　　「不可能加快嗎？」亞瑟持續尋找。

　　「不太可能，我們都是哨兵，不是什麼超人。先回去吧、不休息事情也不會有效率。」盧修威而說完，就隨著黇鹿走去。

　　亞瑟望著漆黑的天空，這裡並沒有光害問題，星星閃耀使得看起來更加遼闊，些微空虛感湧上，彷彿又更冷一些。

　　幾天下來，亞瑟覺得自己收穫不少，像是處理拆啞彈的事情，又或者是搭檔的表現方式。

　　每次回去，盧修威而肯定往斑的臉上咬上一口，可能是臉頰、鼻子、耳朵，就是不咬嘴唇。他說一半是為了表達自己不滿，一半是增進感情交流，而不咬嘴唇，是不想太便宜對方。

　　亞瑟覺得可以懂，類似像父母的感情關係性，但他不懂倘若是搭檔這樣做也太奇怪？

　　「都要同生共死了，咬個幾口也爽快。」盧修威而隱約知道亞瑟有在乎的人，開始灌輸奇怪的觀念。

　　斑是在場比較知道一切情況，但他沒有反駁，大概也是想看懷特被咬的樣子。

　　畢竟把這樣的麻煩推過來，也該付出一點代價，即使是自己也答應的情況，斑無賴的想著。

　　「不然就當作是……打氣！對、一種鼓勵的方式！這樣子做對方就會很開心了，因為很親暱又開玩笑的感覺！」逐漸熟識的關係，盧修威而灌輸的怪東西越來越多，「有喜歡的搭檔就放手去追，畢竟出任務已經很難受，至少看看旁邊的人會舒坦一些，畢竟都是哨兵哈哈哈哈哈——」

　　斑此時不滿，「講的好像你很會追。」

　　盧修威而挑眉，回應道：「不信嗎？回去我就追個漂亮的給你看看。」

　　「漂亮？你放下頭髮追自己不就好了。」斑說完還刻意親了盧修威而的辮子。

　　盧修威而嘴角抽蓄，抓著亞瑟就說要去挖啞彈，那天挖到天色全黑，盧修威而打死就是不回去。

　　亞瑟瞇著眼睛，雖然心靈上很努力，但身體老早就受不太了。

　　「我們……回去睡覺吧……」

　　「不行！最後一口氣做完吧！就可以回去了！」

　　不知道是斑的功勞呢？還是盧修威而的逞強，讓這次任務有提早回去。

　　回去的路途，亞瑟有些興奮，想著自己可以好好睡覺、好好吃溫熱的食物、好好……看看托馬斯？

　　可能沙漠看太多，迷糊了，結果真正的回去後亞瑟休整了一個禮拜，誰都沒見。

　　反倒是懷特氣壞了，聽到對方回來，心急的問著是否成功、是否安全，甚至待在塔的門口等著，就是都沒看到人。

　　打聽之下，才知道亞瑟是直接回家睡覺，什麼聯絡都沒有。

　　兩人實際是過了兩個月多時間，才再次見面。

　　然而亞瑟左腳才剛踏進塔內，懷特黑著一張臉衝過來，馬上一句接著一句唸著，「你在做什麼？回來怎麼第一時間沒有跟搭檔交代？你知道我多擔心，沒有人疏導你怎麼辦？」

　　亞瑟還是很睏，腦子無法運轉去吸收懷特說的每一個字，憑著記憶又或是洗腦，就這樣開玩笑的靠向懷特，張嘴——

　　懷特以為對方腦子真的壞了，馬上伸手想要接住對方，立即開始幫對方精神疏導，「亞瑟？亞瑟！」

　　下一秒亞瑟的牙齒往懷特嘴角撞上，滲出血絲，懷特痛的無法明白，「你到底怎麼了？」試圖想要把亞瑟拉起來，卻發現對方已經睡著了。

　　想哭又想笑的心情，只好背著對方去休息室休息，好好的睡一覺。

　　「早安、托馬斯。」

　　懷特是被對方搖醒，張開眼睛才想起自己趴在床邊也跟著睡著了。

　　「早安、亞瑟，你昨天還好嗎？感覺真的很糟糕，還需要精神疏導嗎？」懷特把手伸到亞瑟的額頭，像是怕對方發燒一般。

　　其實昨天的疏導讓亞瑟真的放鬆許多，也睡了一場好覺，「應該不用。」

　　懷特再次確認後才放下心來，「那我請你去吃早餐吧。」

　　「好。」亞瑟目光投向懷特，察覺到牙痕，便想起昨天的自己做了什麼，主動向懷特揮手表示靠近。

　　「怎麼了？」懷特以為對方還有事情要講，彎下腰靠近亞瑟。

　　誰知道、亞瑟一張嘴往懷特鼻子咬下去，力道還不小。

　　懷特這次直接回擊，「你想把我鼻子咬掉嗎？還是你是殭屍？怎麼、我教你的禮節你幾天就全忘了？」

　　原本以為是親暱的玩笑，卻換來一陣挨罵，亞瑟頓時間覺得莫名其妙，又帶點委屈。

　　「你說！這是哪個混帳傢伙亂教你！還是你自己亂學的！」

　　亞瑟誠實，很快把對方抖出來，「盧修威而說這樣可以促進感情。」

　　懷特看過很多人，手頭上也很多資料，馬上就曉得兇手是誰。

　　「居然是斑的搭檔……那兩個老傢伙！」懷特抓了自己的外套就衝出去，就是要找人算帳，說幫忙顧一下搭檔，可不是隨便給人亂教。

　　「托馬斯早餐……」亞瑟無法阻止這股怒氣，望著懷特氣沖沖離開，又縮回床上繼續補眠，事情都拋去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