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靜岡

IH的冠亞軍都在同一天出局，甚至沒進入前八強，肯定讓很多人跌破眼鏡。這個尖銳的念頭鑽進佐久早的腦海後便揮之不去，即使他還有他們，都已經把井闥山排球部的校訓做到最好，心底仍然浮現幾絲惱怒，即使是憑空想像，但絕對是一部份的真實。

佐久早並不像表面上來得冷靜，他看著場上的賽事，思緒卻漸漸放空，無論是排球、選手的動作或是哨聲都變得相當遙遠，之後要再重看一次比賽錄影，也要加強特訓，春高結束後沒有太多的休息時間，夏季的IH很快就會來臨，到時候他必須肩負起帶領球隊的責任－－

「你在發什麼呆，佐久早？」

感知在瞬間被喚回，排球與木地板相撞發出沉重聲響，應該是個發球得分。佐久早猛然抬頭，這才發現一個穿著暗紅運動服外套、擁有一頭燦然金髮的宮侑就站在身邊。

「辛苦了。」佐久早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

「不過就是場比賽，接下來還有很多。」宮侑瞄了他一眼，「聽說你是下任隊長？」

「嗯。」

「真巧，我也是。」

這沒頭沒腦的對話讓佐久早陷入短暫的困惑，「所以？」

「要不要再交手一次看看？合宿什麼的？」

「什麼？」

「IH跟春高不一定會再度交手吧？」宮侑聳聳肩，在佐久早看來卻有刻意為之的滿不在乎，「既然我們都是隊長了，應該好好把握機會？」

佐久早頓時啞口無言，半晌後才擠出一句，「又不是我們說的算。」

「的確不是，所以你要好好跟教練溝通。」

宮侑的態度過於理所當然，佐久早的困惑益發深刻，「為什麼我非得照做不可？」

這次稻荷崎下任隊長的態度就不甚友善了，他挑起兩道眉毛，口吻略帶嘲諷，「難道所向無敵的井闥山也會怯戰？」

佐久早瞇起眼，明知宮侑是在出言挑釁，但自家球隊的實力不容被小看，「我們會贏的。」

宮侑笑出聲，這次倒是真誠多了，「我拭目以待，一定要回去跟教練說喔。」

「吵死了！」

宮侑得意洋洋的炫耀換來稻荷崎的一片沉默，而後才有幾句低聲的「確實是侑會幹的事」、「看來沒怎麼被打擊到，也好」跟「搞不懂這白癡在想什麼」之類的評語，侑直接往最後一句話傳來的方向比個中指，「豬治你欠扁嗎？」

「佐久早居然沒揍你也是神奇。」八成還沒從敗戰中回過神來，宮治在心裡默默補充道。

「雖然兩校相隔很遠，但侑的主意還不錯。」北信介拍拍自家舉球員的肩膀，而後環顧了在場所有同伴，「回去好好休息吧。」

「好的。」

「謝謝你們。」北信介向來沒有太多表情的臉孔揚起一抹微笑，「能跟你們一起打排球，我很開心。」

「北前輩！」「信介你沒事說這個幹嘛……」

原先已經平復的情緒又被北信介這句道謝勾起波瀾，他笑著安慰又哭又笑的隊員們，眼角也有些許濕潤。

□

「合宿？聽起來是個不錯的主意。」沒想到新任隊長一開口就是這句話，教練不免感到意外，但也表示認可，「要挑哪間學校呢，都內的都有長年交手經驗，神奈川或埼玉的？或是……」

「其實是稻荷崎的隊長先提出的。」佐久早話音甫落，室內頓時陷入一片安靜，直到古森的聲音打破沉默，「你沒跟人家吵架吧，聖臣？」

「我像那種人嗎？」

古森這次選擇閉嘴，聖臣不常講話可不代表脾氣好，而且宮侑也絕非安份守己的類型，兩人在場邊談了什麼相當耐人尋味……但是為什麼，因為稻荷崎這次沒能報IH的一箭之仇？

「好像滿有趣的，教練。」古森出言附和，「稻荷崎是很優秀的對手。」

一個個都講得這麼輕鬆，教練看向興致勃勃的學生們，但也知道他們說的沒錯，這也是個提升井闥山實力的好機會。

「有確定了再跟你們說。」

「好！」

「沒想到還真的成行了。」尾白阿蘭感嘆道：「新隊長的第一件工作，表現不錯嘛。」

侑若是有長狐狸尾巴，此時肯定翹得很高而且還拼命搖擺，「那還用說，也不看看我是誰。」

宮治撇撇嘴，滿臉不以為然，他用胳膊輕撞了一下自家兄弟，「所以為什麼是井闥山？」

「不好嗎？他們實力堅強，作為我們的對手很適合。」

治跟角名交換了個眼神，「真的？」

「我有說錯嗎！」侑粗聲粗氣的回嗆道，角名則是輕飄飄的說道：「不是因為你跟佐久早有私人恩怨？」

「我們哪有什麼私人恩怨！」除了那個該死的扣球……不對，還有他跟另一個人合作的雙人攔網，精準預判的撲接和假動作，賽場上的點滴逐漸被想起，宮侑逐漸安靜下來，再度開口時已經是咬牙切齒，「對，我們有很多帳要算，這樣行了吧？」

看著侑忿忿的大步離去，角名倒是陷入沉思，「總覺得原因沒那麼簡單。」

北信介眨了眨蜂蜜金的眼，「也沒有很複雜，侑只是很想贏過井闥山，如果能跟你們一起是最好的，所以才想要把握機會。」

「啊？」那個自大囂張的宮侑會想這種事？

看著滿臉問號的後輩們，北輕笑道：「你們以後一定會懂的。」

佐久早同樣猜不透宮侑的動機，到最後他決定選擇放棄，雙方到達靜岡時已是傍晚時分，先是教練與指導老師互相握手寒喧，雙方隊長倒是一動也不動，古森使眼色使到覺眼睛快抽筋，佐久早這才伸出手，「請多指教。」

「請多指教，佐久早隊長。」宮侑拉出一抹浮誇的笑，佐久早皺起眉頭，「希望你不是來找麻煩的。」

「不會說話就閉嘴，我才不會拿排球大作文章。」他看起來像這種人？

「好了，侑。」監督拍拍他的肩膀，「進去吧，今天好好休息，明天開始就不輕鬆了。」

求之不得，侑挑釁的看了佐久早一眼，隨後領著隊員們進入旅館內。

雖然在球場上是敵人，但終究是十幾歲的高中生，沒有花太多時間就打成一片，角名輕而易舉就拿到好幾位井闥山選手的SNS帳號，宮侑主動坐到佐久早身邊，倒是意外的安靜，佐久早不自在的移動了一下，「幹嘛？」

「增加感情？」

「沒有那個必要。」佐久早翻個白眼，「就算是練習賽我們也不會放水。」

「求之不得。」宮侑將碗裡的味噌湯喝光，而後又裝作漫不經心的說道：「我沒想到你真的會去談。」

「合宿？」佐久早用筷子夾起晶瑩柔軟的白飯並送入口中，直至吞嚥完畢後才說道：「對我們沒有壞處。」

「那當然。」宮侑面帶得色的哼了幾聲，「我們是最厲害的隊伍。」

佐久早默不作聲的吃飯，而後嫌棄的說道：「你一定要這麼靠近？」

宮侑雙手一攤，「空間就這麼大，我能怎麼辦？」

「聖臣，不可以吵架喔。」古森的聲音不大但確實穿透了一片吵雜，佐久早瞪向滿臉無辜的宮侑，決定從口袋裡掏出酒精噴霧。

金毛狐狸被這招整得哇哇大叫。雙方隊長的相處不怎麼友好，隊員們還比較融恰，最後還分組打起了枕頭仗，佐久早躲得遠遠的，但宮侑當然不會避戰，一個柔軟的枕頭準確無誤的直擊面門，佐久早惱怒的抬頭，他還來不及溜之大吉就被激怒，真是幼稚得要死，什麼枕頭仗，但宮侑那副洋洋得意的樣子更讓人不爽。

這比排球輕多了，至少打在身上還不會痛。

古森與井闥山的隊員們面面相覷，有人還暗中掐了自己的大腿，生怕自己產生了幻覺，自家沉默寡言的主攻手兼新任隊長居然會抓著枕頭，張牙舞爪的往稻荷崎的金髮舉球員撲去，這絕對是珍貴的奇景，不光是角名，頓時有好幾個人都拿著手機錄影。

佐久早捲曲的黑髮變得亂糟糟，他抬起頭來沒好氣的說道：「還發什麼呆……不准跑！」

被主攻手嵌制的宮侑拼命掙扎，「哇臣臣認真起來果然不容小覷，角名快幫我！」

「我要負責記錄，沒空。」角名輕巧的將責任撇開。

這場喧鬧持續了很久，古森看著滿臉嫌棄的佐久早，心底卻不免暗暗好笑，「好玩嗎？」

「無聊死了。」

嫌無聊還跟宮侑糾纏了老半天？古森的嘴角微彎，「好欣慰啊，聖臣也是知道該怎麼交朋友的吧？」

「我沒有要做那種事。」

「但你以後還要上大學，會遇到不同的隊友跟敵手。」古森說道：「不過我想你一定會越來越進步的，加油啦，隊長。」

「……你真的很煩。」

「哈哈，就當作你在稱讚我了。」

「才沒有那個意思。」

隔天上午先是各自訓練，中午前有一場練習賽，當雙方踏上賽場時，輕鬆的氣氛為之一變，隨著經驗豐富的三年級生畢業與一年級新生的加入，當然還要再花時間重新磨合，侑看著場上的你來我往陷入沉思，「防守偏弱，但不是高度的問題。」

「預判球路需要經驗。」銀島拍拍宮侑的肩膀，「你可別把新生嚇壞了。」

「我才不會。」宮侑緊盯著在球網間來回的球，「身為隊長，我會好好觀察的。」

「是，隊長大人請加油。」

若加上第一天的話，合宿總共四天三夜，在練習賽與自主訓練中時間過得飛快，最後將所有對戰成績列出來，算是稻荷崎略勝一籌，宮侑站得筆挺，嘴角的弧度卻很難壓下去。

「這次獲益良多，謝謝你們。」

「不會，我們這裡也是，多謝指教。」雙方隊長握手完畢後宮侑才像是猛然想起一事，連忙掏出手機，「要不要拍個照？」

「我不……」

「拍一下嘛，機會難得。」

那你剛才是問好玩的？佐久早的腹誹還沒說出口，就被宮侑一把攬住肩膀，對著漆黑的圓型鏡頭扯出尷尬的表情，侑似乎按了好幾次，正當佐久早以為終於能解脫的時候，卻又聽見新的問句。「對了！」

「你又要幹嘛！」

宮侑晃了晃他的手機，「加個好友？」

「我能拒絕嗎？」佐久早很冷靜的反問道，眼前的狐狸果然拉出一抹可惡的笑，「不可以，就加好友而已，井闥山的隊長不會這麼小氣吧？」

「放心，不會一直吵你的，我平常也很忙。」

鬼都不會相信宮侑的話，佐久早面無表情的看著手機畫面，最後還是點了「加入」，如果不乖乖照辦肯定後患無窮，宮侑擁有把人煩死的能力，這點無庸置疑。

「那就請多指教啦，臣臣。」宮侑擺擺手，迅速跟上稻荷崎的隊伍，佐久早這才終於吼出他這幾天裡來不及說出口的抗議：「不要那樣叫我！」

合宿結束後，一切再度回歸日常，地區預賽即將開始，稻荷崎出線的機率很高，但仍然不可掉以輕心，侑喃喃說道：「算算也是最後一次了。」

「什麼最後一次？」治瞥了他一眼。

「一起打球啊。」

侑的聲音低低的不甚真切，但治聽清楚了，而且立刻想到北信介說的話，「笨蛋。」

「我才不笨！」侑高聲反駁，隨即又有些低落，「搞得好像只有我一個人在拼命似的。」

「少往臉上貼金了。」治毫不客氣的戳破他，「雖然難以置信，但確實是你會想做的事，一年級們不知道，但二三年級的都曉得。」

「什麼！」

「吵死了！」說起來排球部的大家也太寵宮侑了，但這有什麼不好？他能力出眾，對排球懷抱無與倫比的熱情，人生能有一件熱衷的事，只要不殺人放火，都稱得上是幸運的，偶爾治也會對這樣的侑感到羨慕，但撕爛他的嘴也不可能親口承認。

「你不會只有我們。」宮治的聲音很輕，「我們從球場上離開，不代表離開你，接下來有其他夥伴加入，你的球技也會更進步，我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件事。」

宮侑沉默半晌，「……你吃錯藥了，豬治？」

「被感動了可以直接承認，我會好好笑你的。」治在他的胳膊上輕捶一拳，「雖然只是練習賽，但我們也是贏了。」

「嗯，我們贏了。」侑揚起一個笑，雖然未來還有很多場比賽，但他想自己不會忘記這場勝負。

「所以你真的會傳訊息給佐久早？」治瞥見還亮著的手機螢幕，不由得好奇問道：「他沒封鎖你？」

「怎麼會。」侑把聊天畫面亮給治看，裡面充滿奇怪的貼圖和侑認為很好笑的照片，佐久早的回覆向來簡短，偶爾還會夾雜著幾句「吵死了」、「少發莫名其妙的訊息」之類的話，但想必宮侑全都當耳邊風，他的字典裡肯定沒有聽人話這個詞彙，治看著興致勃勃的侑，心底不由得對佐久早生出幾絲同情，「好吧，你高興就好。」

「不過他以後還是要在東京念大學，可能沒什麼機會見到。」

治愣在當場，「他跟你講這個？」

「對啊，我問他畢業後要不要一起打球，他就這樣回我。」侑退出聊天頁面，打開其他社群網站開始瀏覽消息，不是排球就是搞笑影片，治還沒反應過來，心道自家兄弟確實相當擅於交際，看來魔爪已經伸向了排球界未來的明星之一，他聳聳肩，既然佐久早沒有封鎖宮侑那就算了，是他的個人選擇。

今年的IH舉辦地點在北海道，陸路太過舟車勞頓而且所費不貲，因此稻荷崎的選手們是乘坐飛機前往旭川機場，而後再轉搭巴士，在比賽場地與旅館間來回。

「你們也是搭飛機嗎？」

「是。」

「真有錢。」

佐久早不以為然的挑起眉，以吹奏樂部與運動部聞名的學校會窮到哪裡去？

「你們還不是一樣搭飛機？」

「那又不一樣，我們比較遠！」

都給你說不就好了，佐久早拿他的瞎扯蠻纏沒輒，索性直接關掉聊天頁面，排球的賽程從明日開始，除了稻荷崎以外，還有幾個他特別注意的隊伍，若有時間得好好觀摩一番。

隔日井闥山以二比零闖過預選賽，成為種子隊伍之一，第一天就砍掉了足足三十六支隊伍，夏天就這麼止步於此，全國大賽的迷人與殘酷表露無遺，佐久早穿著亮眼的黃綠色衣服，看著站在場上的宮侑，一個漂亮的背傳使得對方誤判防守位置，佐久早心知這一分肯定會落入稻荷崎手中，這群狐狸們還在進化，與合宿時不儘相同，新生代的一年級也不容小覷，相當出色的跳飄球，若是對上了不可不謹慎防範。

「聖臣，觀察得如何？」

「滿有趣的。」佐久早淡淡的說道：「稻荷崎不是最強的，但肯定是最有趣的。」

「因為宮侑？」

「不得不說他占了很大的一部份。」

「你剛才那句話要是說給宮侑聽，肯定會被揍。」

「如果要用比賽的結果來評論的話，也不算錯，但絕對沒有說他們是弱隊的意思。」

古森拍拍表弟的肩膀，「算了，你不用再解釋了，還好宮侑不在這裡。」

最後的結果雙方都不盡滿意，只差一步就對上了，但兩隊皆在四強賽當中落敗，早一步結束比賽、走下排球賽場的佐久早看著宮侑的表情，他在春高時並未仔細觀察，當初稻荷崎敗於烏野時是什麼樣子已經無從得知，如今的宮侑身體緊繃，拳頭握得很緊，腦海裡存在的可能只有方才錯過的球，若是能攔住、若是沒有失誤、剛才那一球沒有出界的話－－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佐久早有莫名的自信，但兩人始終沒有交談。直到賽事正式落幕，大家坐在巴士裡睡覺，有的則是在滑手機，幾乎沒有人說話，這是在比賽結束後常有的光景，佐久早因為毫無睡意而選擇翻出手機，本想確認下周的行程表，指尖卻停頓了一瞬，幾經猶豫後輕戳了在亮綠色的方塊，尋到宮侑的名字，後面的備註甚至是「吵死人的狐狸」。

「要回旅館了嗎？」這句話一發送出去，佐久早便皺起眉頭，比賽結束後不回旅館還能幹嘛？於是又連忙補上一句：「比賽辛苦了，打得很好。」

那傢伙會不會回說「但還是輸了」之類的話？宮侑一向嚴苛，贏了要享受最盛大的掌聲，輸了也肯面對最嚴厲的斥責，佐久早選擇退出頁面，有種多說多錯的感覺，但轉念又想，他有這麼了解宮侑？

不久後就有新的訊息通知跳出來，但佐久早沒有立刻點開，他在思考宮侑的反應，這與球賽無關，純粹是關於這個人的預判，自己未免太無聊了？

回到旅館後佐久早點開訊息，內容是一隻氣鼓鼓的狐狸貼圖還有「謝了，你們也打得不錯。」

這跟他預期內的反應不太一樣，佐久早略感意外，他又回了一句「在旅館了，明天早上十點出發」，宮侑則是在十分鐘後貼了一張晚餐的照片，看起來吃得不錯，佐久早並不是會對食物特別在意的人，但宮侑說不定會比較講究？一股好奇油然而生，球場外的宮侑是什麼樣子？除了那些他擅自丟過來的照片和個人訊息以外？

這個念頭出現的時間僅有一瞬，很快就被佐久早自己壓下來，稻荷崎是個有趣的敵手，不代表他得研究宮侑這個人，球技倒也罷了，其餘的事情理應沒有必要。

他突然感到一陣索然無味，索性將手機拋到一邊。

最後一個夏天就這麼結束了，宮侑伸個懶腰，遠眺即將沉入海平面的夕陽，旁邊的治則是打了個哈欠，深紅領帶在海風中飛揚，「走吧，我們該回去了。」

侑沒有動，治則是翻翻白眼，「已經在想春高了？」

「哪有。」

「你說謊的功力很爛。」

「那又怎麼樣！」

治撇過頭，「真不像你。」

「囉嗦。」

有些事情總要一個人解決，他們會踏上不同的道路，心底存在膽怯的倒不是只有侑，但也不曉得這個豬頭有沒有感覺，治換了個話題，「有想好畢業後要去哪了嗎？」

「還不確定，又不是我說的算。」

確實如此，「佐久早那傢伙，未來也一定是職業選手，不曉得他會想加入哪一隊。」

侑聳聳肩，俯身拎起被扔在沙攤上的球鞋，「誰知道。」

「但他總是嫌你吵，應該不會想跟你同一隊？」

「你又知道！」侑氣呼呼的罵道：「不是說要回去了？走啦！」

治這才站起來拍掉制服褲上的沙子，「明明是你動作太慢。」

「偶爾聊些跟排球無關的事情，那有什麼關係？」他這個表弟真的交際障礙太嚴重了，古森感覺自己身負重責大任，「反正你們以後在球場上還會見到，混熟一點也沒壞處。」

確實如此，佐久早喝了一口茶水，「我都覺得我吃錯藥了。」

「人總要突破自我。」古森笑道，在佐久早聽來仍是不著邊際的安慰，「你知道宮治在畢業後就不打排球了嗎？」

佐久早抬起頭來，「你怎麼知道？」

「從角名那裡聽說的。」

角名？佐久早向來不擅長記人臉，幾秒鐘後才反應過來，「稻荷崎的十號？」

「對，恭喜答對。」

「我以為他們感情不好。」佐久早喃喃說道，但被古森這麼一提醒，他也在腦海裡回憶某些細節，雖然不太確定真正的相看兩厭是什麼樣子，但雙胞胎的相處似乎沒到那種程度。

「所以宮侑才這麼努力。」古森說道：「那傢伙看起來很自大，但對於被劃分為『自己人』的人是相當重視的。」

莫名的違和感浮現，佐久早古怪的看了自家表哥一眼，「喔。」

「當然也沒有說一定要到那個地步。」古森當然知道表弟在想什麼，「不管你們會不會深交，我覺得都沒關係。」

「……嗯。」

「先不提別的，你們都當隊長，在這方面應該滿有共鳴。」

佐久早的動作一頓，而後說道：「其實我不曉得為什麼飯綱學長要選我當隊長。」

「什麼？」古森這下真的感到驚訝，「你不知道？」

「不知道。」

「當然是因為……」古森刻意拉長音調，直到佐久早忍不住湊過來，才彎出一個大大的笑，「因為聖臣很強啊。」

「就這樣？」

「就這樣，但也不只是這樣，雖然飯綱學長沒有明講，但我覺得我應該懂。」

佐久早的眼珠子轉了轉，「你就不能說得直白一點？」

「聖臣自己慢慢想吧。」古森將注意力放在自己的拉麵上，笑得相當歡暢，「但是不用擔心，你做得很好。」

「什麼亂七八糟的。」佐久早沒有得到滿意的答案，但古森也不肯透露更多，因此在宮侑吃完晚餐並洗好澡，正在拭去金髮上的水珠時，手機收到的新消息就是「為什麼稻荷崎會選你當隊長？」

原本趴在床上的宮治出聲卻沒有得到回應，索性主動走過去，侑將手機畫面亮給他看，「這傢伙發什麼瘋，他在找碴嗎？」

「也許？」治也是滿腹疑竇，「他沒事問這個幹嘛？」

「誰知道。」反正隨便回回就好了吧，宮侑開始飛快的在手機上敲打。

「因為我很優秀。」

這些人都是怎麼回事，佐久早翻個白眼，而後退出聊天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