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SE No.04】Part. 1

　　清晨的濃霧拍打安索格海岸，空氣中淡淡的血腥味隨之起落，N靠著牆用力壓下肺部劇烈起伏造成的雜音，她望向灰濛的天空，手指不由自主的蜷縮。

　　好，我們來看看現在有什麼。

　　一把長劍、一套皮甲、一箱工具和一個病人。

　　一、二、三與四。

　　一、二、三與四。

　　拖著累贅的三拍子，扭曲又凌亂的怪誕舞步，胃裡有種隨時會嘔吐的感覺，但異常抽離的情緒讓她腦袋無比清晰。

　　「⋯⋯醫生——」

　　「安靜，我們走！」

　　N吃力地撐起男人半邊的身體，半拖著他穿過海港的街道，離開避難所前換上的厚靴子減少她快步行走時的聲響，但心臟的鼓噪卻意外劇烈，幾乎淹沒危險靠近的鋒利警告。

　　「停！」

　　男人即時煞車，笨拙地將她一起拉進附近一間半毀的房子，以碎裂在地的桌椅與傾倒的酒漬推測，幾天前這裡應該是港口邊為數眾多的酒館之一，現在只剩無頭的店主垂掛於櫃檯上，他們躲在吧檯旁的角落，N抽出一條手帕，讓男人可以摀住口鼻遮擋腐敗氣味侵蝕。

　　粗啞的說話聲、模糊不清的咕噥，與即使不知其意也依舊嗜血的笑聲，記憶裡的幽暗綠影開始從磁磚縫隙溢出，接著是奔騰的河水與尖銳的硬石。

　　「醫生。」男人緊抓她顫抖的手臂，N對上那雙綠色眼睛，做了一個深呼吸。「⋯⋯他們走了。」

　　「⋯⋯好。」

　　「我知道這間店的後門。」

　　「走吧。」

　　他們壓低身體前進，雖然小心繞過，但地上四散的尖銳東西，依然在他們身上多留了幾道傷口。

　　推開後門是曲折又四通的小巷，在第五個岔路口N開始感覺暈眩，她想念起幾百里外的那座森林，起伏潮濕的土地、沒有苦鹹味的暖風、穿透枝椏的破碎光芒。

　　「⋯⋯醫生，接下來是左邊。」

　　「好，就聽你的。」

　　在繼續行動前，N稍微調整兩人扶持的動作，該慶幸的是男人身上包紮的繃帶還未有血液滲出跡象，希望可以撐完最後一段路。

　　左、右、右，再來是三次左——

　　大概是因為深入城市最裡層的街區，來回走動的蠻族稀少許多，最後一段路就在推開巷子口的酒桶後，升起的陽光驅散街道上的霧氣，整齊修葺的石板廣場反射柔和的光芒。

　　「一、二、三——」

　　他們一起拔腿快跑，互相拉扯在幾次的踉蹌後變得穩定和諧，只要越過這裡很快就到區域教堂的領域，惡魔的陰影就會隨陽光消滅——

　　「退後！！」地獄惡犬高聲歡呼，N推開病人，即時抽出腰間的長劍擋下迎面而來的攻擊，手臂麻得不像自己的，骨頭與肌肉在尖叫，但沒有意料到的反擊卻讓蠻族一時間錯愕地後退，N抓準時機往他手指揮砍。

　　巨大的咆哮顯示她應該做得不錯，但高漲的情緒沒有時間穩定，她扯下腰間的布袋將紅色粉末往前丟，然後撐起病人抓緊時間趁剩下的瘋狗被騷動吸引前離開。

　　「——！！！」

　　惡犬眼瞳腥紅，憤怒的烈焰從口舌竄出直直朝他們腳邊燃燒，N突然可以理解為何伊莎貝爾禱告時總是閉著眼，那樣確實可以讓恐懼消散。

　　「以王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