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ood of the Martyr

Blood of the Martyr

слепой 


「有你的客人。」黑髮的驅魔人打開通往後院的門時,少年正拿著針線蹲在一具用屍塊拼湊而成的畸形屍體前,那具屍體身上滿是針線縫合痕跡,而拙劣技巧的針線將來自不同主人的屍塊給強行接合在一起,不對稱的四肢讓少年面前的屍體像一具毫無美感的拼貼畫,或者失敗至極的黏土作品。


他的面前還排著一列蓋著黑布的屍體,少年正指揮著烏鴉替他將屍體裡的臟器扒拉出來,獻祭用的魔法陣在那些屍體身下一併運作著。


Munin回過頭,面前的屍體被他扯下一塊皮,他低頭咒罵了一聲,飛快地將那塊皮藉著那些滲出來的屍水黏回暗紅色的屍塊上,他將手上的血水蹭在已經髒兮兮的灰色裙襬上。


「我不認為我會有客人。」他為難地看了一眼身下的屍體,又在上面疊加了幾個魔法陣,然後來到Nero面前仰頭看向他,「這些屍體,我想我還沒向你道謝。」


「該道謝的對象不是我們。星期三要我們轉告你,那是給小朋友的禮物。」少年在聽到星期三後眼睛猛然亮起光芒,連帶著走向Nero的腳步都顯得雀躍。於是Nero伸手給他施了個清潔用的小魔法,好讓少年看上去不那麼狼狽。


接著他將Munin往緊閉的前門輕輕一推:「別讓客人久等了。」


「我還是不認為我會有客人。」他順著驅魔人的力道前門走,身後叼著腸子撲騰翅膀想要跟他們進屋的Hugin被驅魔人以會弄髒地板的理由擋在門外。


巨型烏鴉張了張口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原本叼在嘴裡的腸子順著烏鴉歪頭的動作滑落,恰巧滑落在發著光的魔法陣上,被Munin扔在原地的畸形屍體手指抽動了一下,他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似的揮了揮手,魔法陣轉為流沙,將後院裡的屍體一點一點吞沒進去。


「他們會去哪裡?」退役驅魔人隨口問道,他看上去對問題的答案不感興趣,只是用問題來填塞他們之間的尷尬沉默。


「跟我的命匣類似的地方,但不是命匣。你可以把那個空間看成一片廣大的墓地,而我從那裡召喚那些東西為我效命。」少年禮貌性的回答問題,在注意到驅魔人疑惑的眼神後,他做了個手勢,「所有死靈法師的作法都不太一樣。我得先獻祭他們,才能召喚。但自從與星期三相遇以後一切簡單多了,祈禱能替我解決大部分的事情。」


退役驅魔人在樓梯口與他分別,他攀著扶手指了指樓上紅髮惡魔待著的閣樓,示意對方如果需要幫助他就在那裡,與紅髮惡魔待在一起。


他目送對方上樓,聽著閣樓上傳來低聲的交談,這才拉開前門,垂下的眸子恰巧正對著他自己的屍體那雙瞪大的雙眼。


他面前那具擁有與自己相同容貌的人類屍體從唇角到胸前佈滿大片的血跡,微微張開的口裡只剩下半截舌頭,身上裸露出的四肢佈滿曖昧的勒痕,想起那日在紅狼菇地下室的情景,Munin露出了嫌惡的表情。


「打擾了,魔女。」守墓人站在他的屍體身後對他說。



那是未經人類大肆砍伐的森林,緊密的樹冠遮蓋住他們頭頂上的陽光,潮濕的苔癬與蕨類植物被他們踩踏在腳下,Hugin顯然非常喜愛這樣的環境,他不時往森林的更深處飛去,又在Munin感應不到他以前回到他們頭上盤旋,像是一種無聲的催促。


「三十六條腿、十顆頭,包含最少兩種草食動物、一種鳥類。每隻30克的血液以及5克的肉沫。」Munin宣讀著下守墓人的委託內容,在說到鳥類的同時將視線落在Hugin身上,在後者驚嚇到炸起羽毛以前又搖了搖頭。


「我們至少獵到兩隻候鳥了。」退役驅魔人指著Munin腰間掛著的小瓶子,又指了指在他們身後替他們提獵物的行屍上。


「你說的對,現在還缺三十二條腿、八顆頭。」Munin拿著炭筆劃掉紙張上的項目,接著在下面補充著些什麼,「你說我們能夠恰巧遇見兔子或者其他什麼嗎?」


「那得看這座森林願意給我們些什麼了。」Nero跳上橫倒的粗大樹幹,朝Munin伸出手。


看著驅魔人朝他伸出的手,他將手附上驅魔人帶著黑色皮手套的手,接著踩著在他面前屈膝半跪的畸形屍體膝蓋,藉著力道沒有依靠驅魔人的力量上了那根橫倒的樹幹,帶著鞋跟的女士長靴使他重心不穩了一瞬間,接著被退役驅魔人扶穩。


「哦、紳士。」他很快脫離驅魔人的懷抱,纖細的手虛搭在驅魔人彎曲的手臂,畸形屍體動作笨拙的爬上樹幹,幾節人類手臂的枯骨從地底下鑽出來,手掌朝上,像是無聲怒放的白色蓮花,Munin動作輕巧的踏上那些枯骨走下樹幹,「驅魔人,這只是個偏向私人八卦的問題,你不回答也沒關係。Garnet居然會願意放你出門?」


「他說那天他用了些力量,導致接下來的幾天他只能待在房裡鞏固自己的人類型態,而他不願意我看見他的原型--或者不願意讓我知道他的真名。」驅魔人先行動作俐落地跳下那根粗大的樹幹,在確認Munin不需要更多幫忙後,他將背後的複合弓取下。


「你不必陪著他嗎?」Munin抬手讓飛累了的Hugin停在他的手臂上,後者在他的手臂上展了展翅,無聲的張開鳥喙。


「他又不是孩子了。」兩枝箭矢搭在那把像是吸盡所有色彩的黑色複合弓上,退役驅魔人將一隻眼闔上,以單眼透過瞄準鏡看著獵物,他的眼神平靜,連點殺氣也沒放出,拉弓的手臂肌肉精悍結實,接著他的手指微微一鬆。


鮮血濺在林子盡頭的樹幹以及那些蕨類植物上,血腥味被悶在不見天日的潮濕樹林裡,驚醒了這座森林裡的其他活物,Munin以手搭在眉上瞇著眼望過去,「一頭小鹿以及牠的媽媽。」


那具畸形的屍體代替他們走上前去處理獵物,Munin跟著Nero的腳步繼續往林子深處前進。


「你體內的契約跟詛咒在相互制衡,對嗎?」紫羅蘭色的杏眼眨巴著,看上去乖巧老實且毫無惡意,只充滿小動物般的好奇,那是個有些稚氣的表情,但異常適合他。


Nero平靜的望向他。


「驅魔人,如果沒有解除那個埋藏在血脈裡頭的詛咒你會變成什麼樣子?」少年側頭以手指逗弄著肩上的烏鴉,在烏鴉忍不住啄向他以前躲開鳥喙,烏鴉從他的肩上飛走,少年伸出手想要挽留卻只抓到一片漆黑的鳥羽,「你不是非得解除詛咒對吧,你可以控制它的。明明有一勞永逸的方法,只需要召喚詛咒血緣的惡魔,接著……」


「那我就無法履行契約了。」驅魔人將食指抵在唇前,那是個要他保密的姿勢,所以Munin從善如流的閉上嘴,甚至做了個拉起拉鍊的手勢,見著Munin一連串的動作,驅魔人才接著往下對他說,「只有人類才能交出21克的重量,對吧?」


一直偷偷觀察驅魔人的少年像是察覺到什麼不該知道的秘密,瞪大雙眼。


「南瓜南瓜,誰敢說話,死於地下。」於是,驅魔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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