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型与新冠

声明：今天的文章内容受 JAMA 本周发表的文章 的启发。

首先需要提一下，血型的分类有很多种，除了平时耳熟能详常提到的ABO系统（A、B、O 以及 AB 型血）以外，还另有一个常见的Rh系统分类。Rh 系统主要指血液中的红细胞表面是否结合了Rh 抗原（一种蛋白质），有抗原的被称为Rh阳性，没有抗原的则被称为 Rh 阴性。Rh 的阴阳血型在人群中的分布非常不均，例如东亚裔中Rh 阴性的分布仅为 1-7%，在中文里又被成为熊猫血。相比之下欧洲的巴斯克人（西班牙和法国交界处）中35%均为Rh 阴性。ABO 血型系统和 Rh 血型系统合起来，可以用来形容一个人的血型是 A+、A-，或 B+、B- 等等，以此类推。

研究血型和传染病的关系不能算是新鲜事了。过去几十年里有各种类似的研究：比如1977年，有研究显示O型血更容易感染霍乱，A型血则风险小；1993年时，有文章认为O型血的人较其他血型更容易感染幽门螺旋杆菌，原因是O型血的人较其他血型的人胃黏膜上幽门菌的受体更多；2003年时有人提出，血型抗原可能会作用成为诺如病毒的受体，研究发现诺如病毒在口水中会结合O和A型抗原，而很少结合B型抗原。

血型和冠状病毒感染的关联在17年前的 SARS 爆发时期就已经有人开始研究了。2005年的一篇来自香港学者的研究，发表在 JAMA 短篇上，称O型血的人感染 SARS 的几率小于其他血型。

如今新冠来袭，类似的结果再次面世。今年疫情初，来自中国的一篇未经同行评审的文章，研究了来自武汉金银潭医院、武汉大学人民医院以及深圳第三人民医院的2173份新冠病人样本，并将其和当地的居民血型分布进行了对比。结果显示A型血的人更容易病毒检测呈阳性，而O型血的人新冠呈阳性的风险则相对要低。

今年6月份，发表在《新英格兰医学期刊》上的文章研究了来自意大利和西班牙的1980位新冠患者和2205名健康人的血液。结果显示人体基因组中有2处与新冠病情的严重程度和死亡风险具有相关性。其中位于基因位点9q34.2的关联信号正好也是决定ABO血型的基因位点。结果看来，A型血的人感染新冠后发展成重症的风险升高45%，而O型血的人感染后重症的风险则低35%。

但是，科学研究经常会出现不同、甚至相反的结论。2个月前发表在《血液学年报》上的一篇文章，麻省综合医院的 Latz 医生及其团队研究了当地病人中血型和新冠病情、症状的关系。结果显示血型和疾病的严重程度没有显著相关性（是否住院、使用插管呼吸机、需要重症监护）。血型与死亡也没有关系。但是，这篇文章中A型血没有更高的新冠阳性的风险，相反，B和AB型血的人反而感染的风险要高37%。同之前中国研究类似，O型血的人新冠感染呈阳性的风险降低16%。Rh 阳性血型的人，新冠呈阳性风险上升23%。

可以说，现在对“血型和新冠疾病的相关性”仍然没有一个统一的意见，除了O型血的人似乎感染的风险稍稍小一点。这个问题在生物、医学上是很有意义的，有助于进一步了解病毒和人体的运作机理。但是作为普通民众，却不能因为自己的血型结合这些研究就认定自己一定会（或者不会）感染等等。现在人类对新冠病毒的了解依然有限，这些已有的研究结果只是在帮我们补全一张大大的拼图的某几块区域，所以不应当盲人摸象般急于下结论。

顺便加一个题外话：现在 Covid19 的中文名是有争议的。英文比较好理解，新冠病毒的英文名（SARS-CoV-2）就是“SARS-冠状病毒-2号”的意思，由这个病毒引发的疾病叫做Covid19 （直译就是冠状病毒疾病2019）。但是中文里一直称其为新冠肺炎。但是，新冠病毒引发的疾病不仅仅是肺炎，我们现在知道该病毒可以攻击心脏、肾脏等脏器，引起血栓乃至中风，有时会影响中枢神经系统甚至大脑，事实上，仅仅只有15% 的感染了病毒的病人会需要去医院接受治疗，而这些在医院治疗的病人也并不一定都有肺炎的症状。因此，中文里仍然称 Covid19 为肺炎是不准确的，太局限。不知道以后这个名字还会不会再被更改。杏子会一直保持只用“新冠”来描述这个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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