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fore Midnight
結西警語 |
OOC警告
已交往時間線
閱讀會導致生命減少,但可能可以增加一點幸福值
我是這麼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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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天
緋八マナ已經觀察幾天了,他的同期兼同事兼全英雄總部都知道的秘密情侶(完全不秘密),宇佐美リト和佐伯イッテツ,恐怕已經面臨感情危機。
「テツ。」
「?怎麼了嗎,マナくん。」
「你有看到リト嗎?該開會了。」
「不知道,怎麼會問我?」
不問你問誰?緋八幾乎咬牙切齒著,想起上禮拜佐伯彷彿呼吸一般炫耀的回應,和今天平穩到疏離的語調全然不同。
他已經感覺到好幾次了,在オリエンス基地裡,宇佐美和佐伯從來沒有避諱過的肢體距離,同樣毫無掩飾地展現出兩人明顯冷戰的氛圍,兩人佔據著沙發的兩端,大量的文件散佈在桌前,只剩下公事公辦的交流。
「(ウェン、剛剛テツ是不是對リト說敬語了?)」
「啊是嗎,有這回事喔。」
「(太大聲了!)」
佐伯抬起頭來,在緋八的視角裡,宛如向人求助的淋雨小貓一般,他猶豫著是否開口,而宇佐美早已將手中的文件處理完成,向前一推。
「我的部分差不多了,我晚點還有事情。」
「是喔,也是,一定超級重要的。」
テツ…!
緋八被嚇得差點驚叫出聲,而更令他無言以對的,是宇佐美接下來的回覆。
「マナ,你剛有聽到什麼嗎?」
「蛤——?這文件是誰整理的在講人話嗎!」
什麼淋雨小貓肯定是他的錯覺,他忘了佐伯本人情緒不安定和野生性的部分,而他的同事們已經隔著空氣吵得不可開交。
「我晚點有排班,晚上也要直播,和無所事事的大學生不一樣。」
「ウェンくん要期末了該讀書了吧!我這次報告很多不要來吵我!」
「完全離期末還很遠喔。」
「哈。」
「マナくん!」
「不是啊你們吵架可以不要把我們捲進來嗎很尷尬欸去房間自己解決好不好看你們是要打一架還是打一炮都可以?」
激進的話語落下後是漫長的沉默,緋八終於把沉澱內心一週的話喊出來,現在他可以暢快呼吸。
宇佐美不再回應,而是站起身離開,略長的瀏海掩蓋了他的表情。門被關上的聲音一如既往,緋八卻感覺到室內的溫度下降了幾度,他瞥向佐伯,方才還中氣十足的好友緊抱著膝蓋蜷縮在沙發邊,似乎隱隱顫抖著。
或許同情心過於氾濫,導致緋八一股悲傷湧了上來,他想要給佐伯一個擁抱,又感覺他需要的不是這個。
他們到底為了什麼吵架?
第八天
齊藤暗自瞄向他臉色陰沉的同行,午後的暖陽照進健身房的落地窗,跑步機運轉的聲音穩定維持著固定的頻率。宇佐美リト在學生面前,對比獨處時的表情溫差宛如深夜的綜藝節目一般,齊藤忍不住在心裡吐槽。
齊藤看著宇佐美,他恐怕是這個下午第五次拿起手機,被汗浸濕的側臉都還沒擦乾,急迫的模樣讓齊藤忍不住心生好奇。
「宇佐美,那誰來了。」
櫃台的結城小姐高聲喊著,宇佐美快步前去,放下的手機螢幕一片亮白。
(那誰?)齊藤猜想著偶爾會出現在休息區的黑髮青年,總是一臉侷促不安的面容,只有當宇佐美上前招呼時才會卸下武裝,而宇佐美那時候的笑聲也會變得真心一點。
他快速望向櫃檯,沒有得到契合的八卦心和莫名的失望讓他嘆了一口氣,此時宇佐美的手機震動了數下,齊藤瞬間視線轉移了過去。
『174 小偷貓 傳送了一則訊息 』
『174 小偷貓 傳送了一則訊息 』
『174 小偷貓 已收回訊息』
(?)
宇佐美帶著學生回到器材區,臉上已掛起營業的微笑,齊藤沉默著將手機遞給宇佐美,他感覺到一絲哀傷,甚至看著眼前妝容精緻的女學生,彷彿是看著下一個犧牲者一般。
齊藤從來沒有想過,相貌堂堂如宇佐美,也會像其他歪瓜裂棗的健身夥伴一般,沉迷於大人的情場遊戲。
他又想起那個黑髮青年抬起頭望向宇佐美的眼神,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見到他呢,下一次見到青年的話,請他喝一杯玉米濃湯好了。
第九天
「不要再看手機了前輩,什麼都沒發生,リトさん在上班不會回你訊息的。」
「蛤啊!怎麼知道?——你叫誰リトさん?」
佐伯浮誇的反應和聲量讓戰友翻了個白眼,溫馨的咖啡廳裡都是兩人談話的聲音,他可以感覺到有些八卦的視線,但他沒有好心到提醒佐伯的隱私問題,畢竟他已經被捲入太久的男同性戀紛爭。
佐伯悻悻地喝下一口抹茶拿鐵,又被奶泡嗆得咳嗽起來,戰友同情地望著他,佐伯感覺自己更悲慘了,這根本不該發生。
他想起那個瀰漫咖啡氣味的早晨,他揉著亂髮走進客廳,黏糊的招呼聲還沒出口,就已經被隔絕在外。他忍不住奪門而出,防盜門外的冷空氣讓他清醒了幾分,對,他們才經歷大吵的夜晚。
「一提到リトさん就這個反應……算了,前輩覺得剛剛的電影怎麼樣?我可以約學妹去看重映嗎?」
「欸、啊…那個,不考慮換一個嗎?」
「不適合嗎?」
「哪裡適合了?」
佐伯努力回憶著剛剛的電影片段,經典的三部曲,男主角邀請著在列車上偶然相遇的女主角,渡過維也納的一天、十年後巴黎再遇、再七年後希臘……幹嘛來著?
『你還記得那個人嗎?你在火車上遇到的,那個貼心又浪漫的人?那就是我。』
當四十歲的男女主角開始因為雞皮蒜毛的小事爭吵時,佐伯已經幾乎昏昏欲睡,一些大聲吶喊的台詞掠過他的耳際,對啊你永遠最理性,而我是這房間裡荷爾蒙失控的人,所以我們現在又要開始了,之類的,只剩下零星一些數字進了他的腦中。
十年,二十年。然後是四十年,八十年。他和宇佐美リト相處的時間不過五年不到,就已經走到現在了嗎。
「我覺得滿不錯的啊,提醒觀眾要把握現在。」
「不是建議大家不要隨便踏入婚姻的墳場嗎?」
「你根本還沒結婚好不好。」
無視了戰友不認同的語氣,佐伯大口喝下放在一旁的水,一陣清涼沖刷了他被黏膩的甜味卡住的喉嚨。什麼咖啡廳,果然和自己並不適合,有時候人還是要認清現實,接受自己該在什麼位置。
像是教室的最後一排、暗黑色的據點沙發角落、麻將桌和散落漫畫的榻榻米,而不是宇佐美空蕩蕩的家,佐伯忍不住又消沉了起來。
「我覺得前輩你完全沒看懂欸。」
「欸……」
手機震動的聲音忽然響起,兩人的視線同時集中,戰友搶先拿走手機,顧不及佐伯的抗議聲,手機畫面再度亮起。
『181 健身教練 傳送了一則訊息』
「?前輩」
「啊、」
『181 健身教練 已收回訊息』
「啊啊啊啊啊啊!都是你害的!」
「前輩!就算喜歡男人也不可以這樣自甘墮落吧!」
「蛤啊啊啊啊?」
「還是不要太亂吧,你這樣很對不起リトさん!而且聽說很容易生病,我還想要十年後再一起去迪士尼抽菸欸。」
「蛤、好噁。」
「欸、」
佐伯趁亂搶回手機,來自宇佐美的訊息已經消失,正如他上午對待宇佐美的方式一般。他後悔了。看著手機裡,宇佐美被自己一氣之下改掉的稱號——網路上的人說看了會讓人不那麼生氣一點——他卻毫無感覺,一意識到對方的存在,苦澀到令人作嘔的感覺便揮之不去。
電影只有教他要奪門而出,要寫信給對方,並接受現實生活就是這樣,它不完美,但它是真實的。該怎麼吵架、要怎麼報復對方,這些事情佐伯從來都沒有經歷過。
好想消失。
第一天
宇佐美決定了,他必須和佐伯攤牌。
熱水壺注出的滾水悶蒸著濾掛咖啡包,深黑的液體緩緩滴落下來,他深呼一口氣,在心裡排練著該說出口的話。
我這個人,該說平常就會和人拉開距離嗎,不對,該說會退一步看待事情嗎,或許有意外冷靜的一面。
——所以,要分辨你的謊言也不是很困難的事情。
從宇佐美有意識到開始計算,佐伯在他面前說謊的次數不斷增長,通常只是無傷大雅的玩笑,偶爾他會毫不留情地戳破,更多的是放縱與沉默。
他深知佐伯的性格,了解他努力武裝自己的原因,正如他買了一包又一包從未試著戒過的菸,也許佐伯需要這些來麻痺自己的神經,才能好好的呼吸,這是宇佐美沒辦法給予的。
壓倒他的最後一根稻草只是很小的事情,可能只是買了放在冰箱已經半年沒人吃的芒果冰淇淋,或是出任務時自己多等的一個小時,他們昨晚為了這些事情對著彼此怒吼,接著各自去洗各自的澡,背對背著睡覺。
那時佐伯很早就睡著了。他聽見他平穩的呼吸聲,他大概知道對沒心沒肺的佐伯而言,沒有什麼真的重要的事物。
宇佐美聽見棉被翻動的聲音,咖啡的溫度還在,某個人落地、走動、開門,佐伯睡眼惺忪地揉著臉,和往常一般柔軟可欺的表情,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般。
「テツ。」
在你的眼裡,看得到我嗎?
這句話太詭異太沉重了,絕對不可以說出口。
你有沒有什麼想跟我說的?
他已經可以預想到佐伯的反應,對方肯定一臉茫然,什麼都沒在思考的表情。
我永遠都會相信你,永遠會站在你身邊,所以……
「你可以更信任我一點了嗎?」
「——リトくん才是,要用高高在上的態度對我到什麼時候?」
「欸。」
「啊。」
「抱歉。」
「不不不。」
「欸……」
「嗯……」
冰箱運轉的聲音,液體滴落的聲音,呼吸,衣服和身體摩擦的聲音,所有聲波無限放大,在宇佐美的腦袋中迴轉。
好想消失。
『對リト來說,テツ搬到你家後是什麼感覺啊?』
『沒什麼感覺啊。』
『怎麼會沒什麼感覺,同居欸!像是碗筷變成兩雙啊、牙刷要買兩支、要猜拳決定洗澡的順序啊。』
『我們好像都用免洗餐具。』
『地球暖化都你們害的。』
『……說到暖化,我覺得房間的溫度上升了。大概五度左右吧,特別是冬天的時候,感覺特別明顯。』
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冷空氣從空蕩的大門流進來的時候,令宇佐美格外黯然。
第十四天
ミラン・ケストレル深藍色的衣袍衣角進入佐伯的視線,總是輕飄飄的時魔導士被佐伯無意識地拉住,ミラン挑眉笑著,淺色的眼瞳似乎可以看清一切,他用唱歌般的語調向佐伯招呼。
「早安,テッちゃん ♪」
「ミランくん(泣)(泣)(泣)」
已經第十四天了,那個尷尬的早晨後,他自己跑回租屋處倒在榻榻米上崩潰,他剛剛說了什麼?宇佐美說了什麼?
從那之後莫名的冷戰就開始了,本就不一定重疊的生活軌跡在那之後更為脫序,明明住在同一個屋子裡,見面的次數講過的話卻屈指可數。
佐伯想要做點什麼,卻又不曉得該怎麼行動,兩人只剩下一來一往公事公辦的訊息,彷彿一切都退回最初的樣子。可能更慘,他想,第一次見面時的宇佐美,大概不會這樣對自己。
「テッちゃん,怎麼這個表情,發生了什麼嗎?」
「ミランくん是時間的魔法師對吧,可以帶我去五年前、啊不,八十年後的世界嗎?」
「?可以是可以。」
「竟然可以嗎!」
ミラン依舊悠悠的態度,說出的話卻一針見血:「テッちゃん跟宇佐美くん吵架了吧。」
「……嗚啊。」
「去了八十年後的世界,有些事情也不會改變喔。」
「怎麼可能!」
佐伯下意識開口反駁,又突然扼住話語,即使已經到了現在,他還真的沒有想像過,八十年後的他們會變得如何。
ミラン望著他似笑非笑。
「我聽說你們在一起的時候,真的很為你們開心,我會想你們是命中註定,時間也不會有辦法拆散你們的那一種——聽起來很肉麻對吧,可我是真心這麼想的。」
「……」
「即使去了八十年後的世界,也許你的詛咒早就解除了,宇佐美くん也會變得衰老,但你們還會待在對方的身邊,因為這是我說的。」
「ミランくん……聽起來也太邪惡了。」
「絕對不是可疑人物 ♪」
「超級恐怖!」
佐伯忍不住驚叫。ミラン笑得更開懷了,眼瞳瞇起,敲了敲隨身攜帶的懷表。
「所以絕對不能逃避現實喔,テッちゃん。」
「咕啊啊啊啊啊啊。」
第十五天
我們為什麼要在一起,又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啊,宇佐美的思緒還是一片混亂。
冷戰吵架的盡頭是什麼——分手嗎?說到底交往的盡頭是甚麼,他也從來都沒有想像,佐伯肯定也沒有——他突然意識到,這可能就是他所說的高高在上。宇佐美忍不住有點惱怒,佐伯不能因為自己太了解他所以覺得被掌握,明明是對方本人對自己毫不設防,所以會變成這個樣子。
老是在自己面前誇張的反應,只是一點小事就一驚一乍,全靠本能活著,理所當然佔據自己的生活,毫不抗拒自己的接近,甚至偶爾害臊到說不出話的時候,他感覺佐伯才是那個掌握他心臟的人。
好想見他。宇佐美盯著毫無反應的手機發愣,距離上次佐伯傳訊息來已經又過了數天,他聽了赤城的意見把佐伯的暱稱改成奇怪的樣式——他說,這樣會提醒你,你有多重視他。他不置可否,但在小偷兩個字浮出來的時候忍不住心癢。
為什麼他們要在一起啊,他不經意地想,或許是因為想要依賴對方,想要不顧別人眼光牽彼此的手,在大街上擁抱,一起面對清晨,一起面對夜幕。
房間的溫度維持在恆溫的21度,宇佐美站了起來,他必須去找佐伯,什麼也好,他需要他在這裡。
他推開了杏色的防盜門,好似昭和時期的電視劇一般,千萬人中遇見所要遇見的人,泛黃的濾鏡,而佐伯剛好正在門前,一臉侷促不安卻下定決心的樣子。他認得,他肯定知道。
「テツ。」
「リトくん,好久不見。」
「嗯,真的。」
「你肯定不能相信,但我剛剛遇到了時空旅人,我拿到了一封信。」
宇佐美失笑,他看著佐伯,正如五年前第一次在教室一般,頭髮剃得短短的,眼神充滿光芒。
「一封信?」
「是八十年後的佐伯イッテツ想和八十年前,也就是現在的宇佐美リト說的話。」
佐伯攤開藏在口袋裡,已經破破爛爛的信紙,清了清喉嚨,裝模作樣似的打算開始朗讀。
「八十年後還要寫信喔?」
「閉嘴,給我聽就對了。」
「是、是——」
「八十年後,你已經禿頭了(不要打斷我),我也還是年輕的樣子,因為我們還在當英雄,還沒打敗那些邪惡勢力。」
佐伯短暫停頓了下,宇佐美只是盯著他,像是一直以來的目光。
「可是你喜歡我,正如我喜歡你一樣。八十年後,一切都會變得無關緊要,我還是會是你認識的那個人,你也還是那個討人厭的樣子。」
宇佐美忍不住大笑:「你是來吵架的對吧。」
「對啊,我超喜歡吵架的。」佐伯嘴硬著回覆。
「那你一定也超喜歡這個吧。」
在佐伯閃神的時候,宇佐美的氣息已經接近。經過了十幾天,體感過於漫長沒有盡頭的時間,他再次能感受到宇佐美太陽般的體溫(他根本沒碰過太陽),什麼都不需要思考,只是將唇交疊在一起,接著是擁抱,佐伯感覺到眼角有些濕意,不甘心的同時感受到宇佐美同樣顫抖著,於是他們靠得更緊。
「和好嗎?」宇佐美問。
「不好,因為我只會是這個樣子了。」
宇佐美又低聲笑了起來:「好啊,我也會一直這個樣子的,可能八十年後吧。」
「有夠爺爺。」
「嗯,我們會一起變成很老的爺爺。」
「一起?」
「一起。」
「是說那個手機暱稱是什麼意思。」
「蛤。」
「蛤。」

後記 |
感謝插花客服小蓋
有提及大名鼎鼎的《愛在三部曲》,特別是《愛在午夜希臘時》,好好看喔
寫到最後一天!怎麼會這樣!
很支離破碎抱歉ㄌ
我愛大家
大家要吃地瓜
烤地瓜烤地瓜
結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