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停滞”与自然

疫情肆虐的2020年，全球许多国家轮流施行了不同程度的封城、停工。受到这一政策影响的只有人类自己吗？不不不，人类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地球的每一个角落。

今年6月，《自然-生态与进化》期刊，刊登了一篇来自美、加、英、德、法、丹麦、荷兰、沙特各国学者的联名作。该文章里提出一个新的名词，新的概念：Anthropause，直译的话应该叫“人类停滞”吧。原文是这么形容的：

      我们注意到人们开始对封城这段时期命名为“大停滞”，但是觉得换一个更准确的词语更有用些。我们提出 “人类停滞 ”的概念，用来描述一段全球范围内现代人类行为放缓的时期，尤其是旅行的减少。

今年上半年，社交平台上出现了不少意外的野生动物相关的视频和图片，尤其是在都市环境中，渐渐有野生动物活动增加的情况。几个较出名的例子:

- 4月，智利的首都圣地亚戈出现美洲狮，有3只被抓，其中一只已经住进一间公寓；

- 4月，英国威尔士Llandudno 市大街上山羊漫步；Bangor 市内孔雀闲逛；

- 5月，以色列的 Haifa 市野猪成群，甚至发生一起少女、宠物狗勇斗野猪的事故。

- 6月中旬，三藩的市中心出现了山猫；

上半年的这场“人类停滞”时期，为野生动物学家、生态学家等提供了非常难得的研究人与自然相互作用的机会。学者们发现，人类停滞时，不仅仅有野生动物闯入现代都市的行为，还对动物其他方面的行为有影响。例如：路上的机动车变少，动物在公路上被撞死撞伤的数量也在降低；餐厅不营业导致食物残渣的减少，依靠食物垃圾生存的老鼠类动物为了抢夺食物会变得更具有攻击性；意大利 Trentino 周边的森林公园中，野鹿等动物终于敢于在日间出来散步（往日里路上很多游客在郊游、骑车）。

佛罗里达海滩是世界易危物种红海龟的主要筑巢地点。今年的海滩关闭政策，使得红海龟们可以不受游客的打扰到海岸上产卵。红海龟研究中心的主任 Justin Perrault 观测到，平日里母龟爬上岸后有50%的机会产卵，但今年这个几率上升到了61%。另有新闻报道，Myers 海滩上海龟筑巢增长的最多，今年达到了74个海龟巢，去年仅仅有26个。

本周，又有一篇很有趣的研究“人类停滞”的文章发表在《科学》杂志上。研究者们发现，居家、停工令实施之后，加州三藩湾区交通量骤减，数据显示此时的交通量已经下降到50年代水平。随着路上的机动车等现代工具的减少，城市的噪音也大幅降低。而噪音的降低居然带来了鸟儿不一样的叫声。该研究分析了北美常见的白冠带鹀（wu, 2声）20多年来的叫声（几十年来一直有学者在对鸟儿的叫声进行录音），学者发现今年这种鸟儿的叫声格外“性感”。我们知道鸟儿是雄性高歌来吸引雌性繁衍后代，在城市嘈杂的环境中，为了求偶，雄鸟会被迫大声叫。但是喊着喉咙唱出的歌曲吸引力并不大（试想一下在人声喧闹的酒会中唱歌找人是种什么样的挑战）。人类停滞之后，这些鸟儿的声音比停滞前柔和了30%，音频更接近70年代时鸟儿的音频。而噪音的减少和音频的改变，整体上使得雄鸟的声音传播距离是之前的2倍。

鸟叫声的改变，不仅仅带来的是雄性更容易寻找的配偶，更推进了鸟儿之间的沟通。以前的研究显示，城市生存的鸟儿更容易互相打架，但是人类停滞后，城里的鸟儿攻击性似乎也降低了。

但是凡事都具有两面性，人类停滞期为野生动物带来的影响仍然有负面性。全球的旅游产业中，有7%与保护生物多样性的计划相关，尤其是类似非洲、南美等地野生动物旅游业的这些项目。这种旅游业的开发，目的是更好的为野生物种提供不受人类危害和污染的环境，项目的收入（很多来自于游客）用于环境的保护、为当地（如非洲）人提供就业（这样他们就不用为了生计去捕猎）。但是疫情使得全球旅游停滞，保护生物多样性的计划受到严重经济打击，而当地的居民由于失业导致偷猎、盗猎的行为大大增加，进一步破坏了生态环境。

在今天这个世界旅游日里，你怀念拥抱大自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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