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ive

Alive


  醫院禁止吸菸,但現在的臨時傷患安置區也沒辦法管這麼多了。白髮的男人旁若無人,他嘴裡叼著菸,大馬金刀的坐在臨時病床邊,菸蒂時不時的落到地上。


  他面前的病床上躺著一個紅髮的青年。


  貝爾溫的眼裡有凶光,他盯著澤菲爾那雙渙散的眼,環胸的手不住的點著手臂,像是有很多話要說。但他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只是拿下嘴裡的菸,不斷吐著菸圈。

  「少將,你有點良心吧,這裡是病患區域呢。」澤菲爾虛情假意的咳了兩聲,朝著貝爾溫吐了吐舌頭,「廣義來說我也是病患,你怎麼好意思。」

  「良心?」貝爾溫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抖掉菸灰,又吸了一口菸後將菸圈全呼在了澤菲爾臉上,他稍微放大了聲音,「你的良心讓你去當正義使者是吧?好好的醫生不幹去幹什麼戰鬥組,你真的以為你有那個能耐?」

  面罩被拔的澤菲爾終究還是感染了,不知道是空氣抑或是其他感染源,他回來沒幾天就感受到異狀,而後便被安排進了病患組,成為了那些應該被遺忘的人的一份子。

  這附近很吵,外頭的混亂也未平息,即使貝爾溫稍微大聲點也無所謂,但澤菲爾還是邊咳邊拜託貝爾溫小聲點。他這回是真的被嗆得咳嗽了,菸味實在是很臭,不管過了幾年他都不能習慣。

  

  真希望V07第一個帶走的是嗅覺啊。他在心裡想著。


  「沒有也沒關係吧,那些人又有誰是真的士兵了?」

  「你他媽還頂嘴。」貝爾溫說著,將菸扔到了地上,靴底踩著磨了幾下,將火苗徹底熄滅。這類非生活必需品的東西很難得到了,貝爾溫手上這些菸是最後的庫存了,他也是偶爾才會拿出來抽─大多是心情不好的時候─。


  而此刻他的心情確實糟糕透頂。


  V07開始被擴散的時候他們部隊失去了太多人,澤菲爾和他是少數倖存者,而如今連澤菲爾都不能倖免。起初他以為病毒是天災,任誰都無可奈何,可當情報越發明亮,他那早已熄滅的憤怒就越燃燒。

  「少將,你是聽天由命的人。」澤菲爾扭了扭身子,他的手已經不能用了,只能靠著下半身挪動位置,他靠得離貝爾溫近了點,學著貝爾溫剛才吐煙的動作呼了一口氣,「可是現在V07不是天意了,你有什麼感想?你老婆等於是被謀殺,兵長他們,其他所有人都是。」


  那些人有一半不是他的失職害死的,澤菲爾輕鬆了許多。但相對的,他知道有些人對此會有比他更深沉的失意。

  

  貝爾溫曾經有個妻子,她也是軍人,和她的同袍一起死在了五年前。澤菲爾知道提起這件事會惹怒貝爾溫,但那又怎麼樣呢?反正從貝爾溫對著他吐菸圈的時候他就知道這傢伙生氣了,那就繼續生氣吧,貝爾溫總不可能打他。

  沉默在他們中間蔓延,澤菲爾等不到回應,乾脆倒回病床上兀自吹起口哨。殘破的音調吹的是好久好久以前的歌曲,路過的民眾停下腳步,離他不遠的感染者聽見聲音,有些人跟著唱起了歌,有些人打起節拍。

  貝爾溫聽著這莫名其妙的合奏,忍無可忍的長吁一口氣。他站起身瞪了澤菲爾一眼,轉身就離開了臨時安置區。


  「慢走喔。」澤菲爾還在他身後道別。

Report Pa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