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mer
沒有旁人的舞台。
「愛麗絲,站到這裡來。」亞爾林從觀眾席的位置站起身,比劃著的同時身手俐落的爬上舞台邊緣,「唱的時候不要面向觀眾,想著你眼前有片星空。」
「這樣嗎?」愛麗絲乖巧的照做,「但這樣會不會看起來太煽情?」
「這裡是兩人私自結婚後忍不住行房的夜晚,愛麗絲。」
「噢。」亞爾林解釋這句台詞的語氣,配上直白的敘述令愛麗絲下意識別過了臉。
「你得克服這樣的羞恥。」亞爾林當然也馬上就沒收她的反應,拉住她下顎的力道既嚴肅又認真,「若是連這一關都過不去就別想著開拓其他戲路了。」
「好吧。」
望著亞爾林不容她拒絕的眉眼,愛麗絲還是直起了肩膀。
雖然今天的排練早就結束,但她還是換上不屬於她的純白洋裝,在舞台上唱起歌來。
「為什麼呢,你的名字帶著仇恨。」愛麗絲依照著亞爾林的指示緩緩唱起來,節奏和音準都不對,但潔白的眼神令人動情,「我向星星許願,希望你不是你的名字,只是我的愛人。」
稀薄的歌聲迴盪在空曠的劇場裡,卻惹得在角落裡沒有打上聚光燈的亞爾林暗自竊喜。
「是誰向星星許了願,許我從明日起叫做玫瑰?」他迅速爬上階梯,接下愛麗絲的歌詞,「那我便不叫作我,你也不再是你。」
意識到亞爾林正在幫助她更加進入這個角色,愛麗絲俏皮的笑起來,躲開了本該隔著陽台邊的親吻,「為什麼上天要讓我與你墜入愛河?」
「這是命運的玩笑,上天賜予我們不該發生的戀情。」
愛麗絲被這句歌詞打動,周圍沒有音樂作為陪襯,卻在亞爾林的歌聲歇止之後好一段時間無法挪開視線。
他站在陽台的欄杆邊,黑髮在黯淡的燈光底下散透著明亮的星光,身上僅有一件純黑的披風,抹去所有的顏色,只剩淺淺的微笑。
「我的戀人。」她忘記這裡的旋律,只能乾澀的唸著,「愛可以粉飾一切。」
「別再害怕,亦別再掙扎。」亞爾林配合著她停止歌唱,也沒有如劇本上那樣走近。「做我永恆的愛人。」
過於親暱的台詞愛麗絲總算是克服了,她緩步朝前走,將舞台規則與劇本一瞬間全都拋諸腦後,向個真正的新娘一般走向她的戀人。
卻換亞爾林躲開了擁抱。
「我得走了。」情緒快速轉換向來是他的拿手好戲,「我殺了人,被這個世界放逐了。」
「不!」愛麗絲出戲,忘記這裡本不該絕望,慌忙大喊起來,「我需要你!」
「去找公爵,他欠了我人情,他一定會幫忙我們的。」
「不……」愛麗絲跟在亞爾林身後爬下樓梯的動作還是慢了幾拍,「我不相信你殺了人,我不相信!」
「那就在約定好的地方等我。」
慌忙繞過舞台佈景,愛麗絲仍記得去取來被事先放在舞台角落上的小瓶,她緊緊握著,擁抱自己所選擇的終曲。
「我在這裡等著你!」毫無猶豫就飲下手裡清白的液體,繼續執行劇本上根本找不到的台詞,「我不相信那些人的鬼話,我相信你!」
大量的安眠藥讓她倒下的姿勢恍若真正的屍首。
「你看,我承諾過的,我們的愛情會永恆不朽。」
良久之後,本該被放逐的王子回到聚光燈的中央。
「真的是你嗎?」愛麗絲黏膩而稀碎的聲音斷斷續續,聽不出她抽離角色與否,「肯定是這假死藥劑給了我夢一般的幻覺。」
「為了讓你的父母相信你已死去,這是有必要的。」將倒臥在地上的愛麗絲抱入自己懷裡,「只是你得留點給我。」
她害怕,卻也如同那句錯誤的台詞,肉身不再掙扎。
「瓶子裡的不夠我倆一同赴死,愛麗絲,我得從你溫熱的唇上找一點。」
亞爾林俯下身親吻他已是彌留之際的愛人,那對水藍的雙眼在聚光燈底下仍顯得水靈動人,興許是因為映照了戀人的面龐。
很快他也僵直了身體,將他的愛人永遠裹在懷裡。
xxx
「如果這不是歌舞劇,情緒迸發過多導致的脫稿演出沒問題的。」良久之後亞爾林仍維持著相同的姿勢,「但音樂劇會被樂曲限制。」
愛麗絲將所有最後的意識都拿來望著亞爾林,沒有回應。
「但就算是為了入戲,你也不必喝這麼多吧?」晃了晃一旁的空瓶,淺而淡的杏仁味道隨著他的動作飄散到空氣中,「不然因為毒藥太少,我無法死去就太可笑了,正式演出機會可只有一次。」
懷中的人已然閉上雙眼,亞爾林仍抱著她。
貪戀的又親吻了幾下那冰涼的唇,找尋最後一絲的體溫,欣賞自己這最後的作品。
隨後他從外套裡掏出有些半融化的冰柱抵在自己胸口,冰涼的椎體比起他懷裡的溫度甚至還高了些許。
「愛吧。」他獨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