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dlucinato
裴回“Er aber sprach: Was hast du getan? Die Stimme des Bluts deines Bruders schreit zu mir von der Erde.”——Genesis 4:10
他跋涉於赭石之間。
疲弱的指掌向多年前誰燒得滾燙的肌膚,他坐在床邊的椅凳聽面色蒼白的青年絮叨在碼頭所見的荒謬慘事。每日每夜匍匐的斷掌、脖頸上怎麼也按揉不去的瘀痕、明明進入秋季卻總覺自己浸泡在旁人體溫的惶恐⋯⋯蒙受恩寵而活下的年輕人握不起保家衛國的武器、也舉不起現今豐收的農具,疲軟無力地躺臥在床鋪哭泣、嘔吐,無論家人如何請求亦活在另一場夢中。
惡魔蒙蔽的對方的眼,但沃特怎麼也無法對旁人說出這個結論。
與見證陌生人集體暴亡的夢境不同,醫者也曾像對方一般任由自身沈浸難以掙脫的反覆絕望。
他至今仍記得淚水是如何在烈火之中蒸散。
「你不用再當個戰士了,」男人完好的左掌握著對方被指甲刺得殘破的手,言語理所當然。「你的家人在等著你。」
「也許你能像與我分享一般,告訴他們你正在遭遇的一切,」他想起獨自一人跪伏於教堂中央的冰冷絕望。「你不一定要擔負作為保護者的所有。」
「嗜血的蠻族已經遠去。親人的支持能夠庇護人們免受惡魔侵擾,」他在胸前輕輕畫了個十字。「願主保佑安索格的眾人。」
和人們所篤信的奇蹟不同,青年的眉宇並未立刻放鬆,但那雙眼裡的霧霾已經開始緩慢散去。那人道謝的語音嘶啞,隨後飲下的水比前幾日相加都來得多。他聽見門外幼童摔倒而哭泣,走去小心塗抹聖水洗淨血跡。
以血親的指尖蘸水日日抹在病患額際,禱告之後病人絮語時傾聽而不命令,惡魔途經而留下的瘴氣自然會隨著晦澀吐露而被聖水淨化。
上帝鍾愛安索格。
——孱弱者如自身都能夠順利生存至今,這些經過惡戰也未斷去氣息者也會重歸安康。
倘若他們也能好起來、重歸原先的安然生活,那麼在他懷中一次次燃起的烙鐵總有一日也能夠熄滅吧?
沃特握著胸前的鍍金十字,躬身祈禱後離開少了幾分陰霾的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