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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yumi黑暗當頭罩下。
背景像是被倏然抽換,古典紅磚矮房變成了冷色調的高樓大廈,玻璃與晴空相互輝映,一片尖銳的藍與白。
人們在路上奔跑,夾雜著尖叫和警笛,馬路上滿是橫七豎八的空車,號誌閃爍著危險與撤離幾個大字,最前方一群身著棕色外套的人們一面疏導人流一面拉出了一層又一層的封鎖線。
他們站在馬路中央,像是站在湍急的河水之中,不斷不斷的與人擦身。
這是怎麼回事?
我有撞的這麼大力嗎?
一月摸了摸額頭上還在淌血的傷口,是很痛,但眼前的景象讓他完全摸不著頭緒,這裡不是他幾秒前身處的帷幕前線,不是那個被徹底汙染的鄉下小鎮,甚至...不是他能理解的環境。
就連馬路的材質也沒有看過,不是柏油、不是水泥,是一層半霧面的黑色,像是橡膠,卻又有些透明,能見到底下髮絲般的線路絲絲縷縷的整齊排列著。
試圖讓大腦運轉的當兒奔逃的人群早已離他們遠去,空氣被擠壓所發出的沉沉鳴響讓困惑中的他抬起頭,而自雲層中浮現的龐然大物完全顛覆了他的認知。
「那是什麼?」黑髮碧眼的青年忍不住退了兩步,停在同伴身邊。
「我不知道。」九月盯著那幾乎覆蓋整個視線的龐然大物,主體似乎是鯨,卻長著章魚般的觸手,還有許多他叫不出名字的海洋生物肢體,它像是燒熔的彩色玻璃,在陽光底下透亮透亮,體內還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光粒。
有些迷幻、同樣令人畏懼,但與不可名狀不同,那是另一種近似於面對山崩海嘯、狂風驟雨的畏懼,而不是面對不可名狀時無法描述、無法解釋,彷彿意識深處被擰扭的噁心感。
「我們被汙染了?」一月的尾音微微顫抖。
「不,我不認為。」九月搖搖頭,他雖然無法給出肯定的答案,但某種原始的認知告訴他眼前景象並非汙染造成的。
遠處突然爆起了一陣槍林彈雨,鯨魚滿是觸手的腹部炸開一片光屑,而鄰近大樓的窗戶紛紛打開,那些穿著棕色外套的人們舉起武器開始對鯨魚發動攻擊,伴隨風壓摩擦大樓的呼嘯,直升機螺旋槳的巨大噪音也傳進了耳裡。
嘰---
剎車聲在兩人身邊停下,幾台軍卡車裡鑽出另一票人,這次他們穿著灰色與海軍藍的外袍,同樣手持各式武器和儀器直奔前線,而一月很快認出了其中一道身影。
「柒小姐?!」
應聲回頭的是那個熟悉的水色長捲髮女子,她仍是一身簡練的裝扮,斗篷式外套、低胸襯衫,窄裙與高跟鞋,奇怪的是她正揹著一把經典的K98k步槍。
她似乎有一瞬間的困惑,但很快的開口道。「若非作戰人員,請兩位盡速撤離。」
「這是怎麼回事?」一月很明顯能聽出柒語氣中的陌生和疏離,但那些在眼下已經無暇顧及。「那是什麼東西?」
「S級Capls,警報已經發布,此處視同戰區。重複,若非作戰人員,請兩位盡速撤離---若需要醫療資源,請至後方白色醫療專車尋求協助,失陪了。」語畢柒朝他們微微頷首,像是變魔術一樣抬手叫出好幾面跑動著各種數據圖表的浮動螢幕,快步離開了。
「到底...」一月簡直要哭出來,雖然態度同樣淡定有禮,卻讓他覺得那個人並不是他所熟知的柒小姐。
「先別管那些了。」九月喚回同伴的注意力,伸手指向不遠處的路燈。
那上頭正盤踞著一團不斷扭動的黑霧,宛如羽毛雜亂的巨大烏鴉,埋藏在漆黑羽毛中的確是一張帶笑的人面,死白的膚色、鮮紅的眼球和唇舌,正是方才與他們纏鬥的不可名狀。
「我們做我們的事,無論如何,先清除它再說。」不管這裡是何處,現實也好夢境也罷,這鬼東西的存在都不會有什麼正面影響。
「知道了。」一月用袖子揩掉臉上的血,擦上霜白的軍刀刀刃。
背對著另一場無法理解的戰役,驅魔人也繼續著自己不可言說的職責。
九月舉起手掌,金色的棘冠閃出微光,再度以盾圍出了作戰界線。
烏鴉發出了刺耳的獸吼,伴隨著腥臭的風捲起,路旁倏然出現無數蒼蠅。
帷幕清除的工作無論時間空間,都必須貫徹到底。
「對了九月。」
「什麼?」
「這裡有十月嗎?」
「你不要逼我在這種時候思考這個問題!」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