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5問卷填答

　　1/17.你的人物最喜歡哪件藝術作品？

 　　● 描述一件你的人物掛在家中或辦公室裡的藝術品。

　　「嘿嘿。」

　　「笑什麼？」

　　圖書室裡只剩下零星幾個學生，彩夏遂沒了平日端莊的形象，屈起腳踩到椅子上，此刻抱住膝蓋吃吃的笑著，隨即迅速地把夾在手裡的小筆記本推到長桌的另一端。

　　「學姊。」

　　「欸──好恐怖的臉，你生氣了嗎？」

　　她嘴上喊著「好恐怖」，任慧把它拾了回來，只是裝腔作勢、小貓抓撓似的假裝去搶。少年低頭振筆疾書的側臉佔滿紙頁，長睫毛底下的眼神光采流轉，線條流麗而乾淨，空白處有可愛圓滾滾的落款。

　　「這是我最滿意的一幅畫，還有簽名，等我死掉了價格可是會翻倍的唷。」

　　「……喔。」他口氣與臉色都淡得像水，耳朵尖卻早已燒得紅透。「……題目是什麼？」

　　唰唰。撕下紙頁塞到慧的手中，少女臉上笑靨更甚。

　　「──是『我最喜歡的人』喔。」

3/7.你的人物對於變老這個問題怎麼看？

　　母親因病身故那年他回了東京一趟。妹妹的孩子已經是中學生，據說將來的志向是成為和妹妹一樣傑出的律師，因為來不及準備喪服，只能以同樣是黑色的立領制服代替，剃成板寸的腦袋規矩的低下來：「舅舅。」他好像參加了運動社團，曬得很黑。

　　不知道為什麼，記憶裡的每一場葬儀都映照著夕陽的顏色。母親已經在病榻纏綿多年，因此慧對這天的來臨早有預感。聯絡葬儀社、操辦喪禮的細項已經由妹妹與妹婿處理完畢，他只剩下出錢的份，因為母親沒有宗教信仰，辦得很簡樸，有一些已經生疏的親戚朋友來悼念，一切都簡單而莊重。

　　他以為自己很能習慣了──然而儘管已經活得夠久，人類還是無法坦然面對離別。沒能陪著母親走到臨終那一刻，記憶裡還殘留著她硬朗著責難自己、對自己發脾氣的樣子，「母親已經離開了」的實感，還是親眼見到已經變得冰冷的母親才產生的。他沒有落淚，只是張了張嘴，隨即跪坐下來，陷入沉默。

　　「哥。」

　　嘿咻。聡美也已經到了會發出這種老爺爺老婆婆才會用的發語詞的年紀了，她槌了槌跪坐得發麻的腿，挪到一動不動的慧身邊，梳得整齊的包頭裡翹出幾根白頭髮。

　　「說起來，我一直沒告訴哥。」

　　聡美的聲音已經帶上了一點沙啞，是長年過度使用產生的職業傷害吧。他抬起臉，在她眼底看到自己同樣添上皺紋、被歲月淘洗得失去光芒的雙眼。

　　「……媽說……」

　　「不用告訴我沒關係。」

　　充滿愛意的話語也好、臨死前尋求安心與慰藉的話語也好、更多的怒意也好，不是親耳聽見便沒有意義。母親的遺影拍攝的時間就在檢查出病症前不久，似乎是對自己的死亡早有預感，眼神滿是柔軟，那並非慧記憶中熟悉的她。

　　他出神地望著照片，然後一滴、兩滴，眼淚不受控制的湧了出來。老去對他而言，只是代表更不能忍受被誰拋下，遺忘在時間的河底。

　　3/12.在紙上依次編號寫下所有對你的人物而言十分重要的事情，可以包括抽象的原則如自由；物質性的東西如房子；感情上的牽掛如女兒等等。然後瀏覽一遍，看看哪樣是他將誓死爭取或維護的？

　　大學時期曾經寫過不少遺書，正式的和非正式的，積攢成厚厚一疊。無數的文字耗費無數日夜，墨水暈出污漬、透過紙面，刻得最深的筆劃，只餘下「聡美」兩字。

　　3/18.一般你的人物做夢是色彩斑斕還是只有黑白？

　　今天他夢見羽倉老師被妹妹反覆逼婚的畫面，笑得被自己做出來的糖果砸醒。

　　今天他夢見班上男同學穿起女僕裝以後反倒顯得很是風姿綽約的樣子。

　　今天他夢見大家追著他喊「暴龍糖果老師」。

　　4/20.你的人物曾經被炒過魷魚麼？如果有，原因是什麼？

　　那一瞬間筑紫慧便明白了：他失去了能繼續留在這個家的資格。

　　8/18.你的角色健康狀況怎麼樣？

　　差不多是幾年後要開始定期健康檢查的年紀，但正值青壯年的他肢體之中仍蘊含著豐沛力量。除了淺淺的近視令人困擾以外，倒是甚麼問題都沒有。

　　9/1.閉上你的眼睛，想像你的角色書房裡的書架。列出書架上書的名稱。

　　一直留著沒有動過的是過去高中時代和那個人一起選購的書，高高矮矮的平裝本始終沒有蒙上灰塵，但再也沒有翻開過。最多的還是有她落款的，被擱在了很遠很遠的架上。

　　12/16.你的角色在什麼方面最具競爭力？

　　他對此露出笑容，聲音很輕：

　　「沒什麼值得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