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里雅斯特，欧洲的复兴之子

芭拉•弗朗辛说：“我们的里雅斯特人过去总是觉得自己的城市‘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现在我们开始意识到，我们正处于繁华喧嚣的中心。”弗朗辛是ITS（“国际人才支持基金会”）的主席和艺术总监，该基金会主要以2002年首次举行的年度ITS竞赛而闻名。该奖项是一项面向年轻时装、配饰和珠宝设计师的全球竞赛，每年赛后会举办一场星光熠熠的盛会。该奖项已成为新兴人才的主要招募平台：之前的入围者包括两位时尚界最炙手可热的创意总监，宝缇嘉(Bottega Veneta)的马蒂厄•布莱希(Matthieu Blazy)和巴黎世家(Balenciaga)的Demna。

但在意大利东北部边境弗留利-威尼斯朱利亚大区(Friuli-Venezia Giulia，的里雅斯特是该地区的首府）的资助下，ITS正在拓宽视野。今年4月，该基金会将在的里雅斯特市中心一座建于19世纪末的气派银行大厦四楼开放ITS Arcademy时尚艺术博物馆。

港口附近的戈普切维奇宫

ITS主席和艺术总监芭芭拉•弗朗辛(Barbara Franchin)在ITS图书馆内

"Arcademy"这个名字中额外的“r”并非错别字：用弗朗辛的话说，这个新空间将以“学院、方舟和档案馆”的形式出现。这也将为的里雅斯特的游客提供更多的理由来参观这座城市，它曾是哈布斯堡帝国通往世界的海上门户，但这段辉煌历史已经是一个多世纪之前的事了。

ITS成立20年来，收到了来自时尚、设计和摄影学校学生的14000多份作品投稿——装在文件夹里、行李箱里、冰雕成的盒子里，甚至是气球里。所有这些都被保存了下来，入围者（迄今为止共有688人）为颁奖典礼制作的原型服装、配饰和摄影作品也被保存了起来。奥利维耶•赛亚赫(Olivier Saillard)是巴黎加莱拉宫(Palais Galliera)时装博物馆的前馆长，他受命在这些素材中发掘精华，创建一个展览。

但观众们在这里可不会看到老生常谈的历代服饰展。赛亚赫将他策划的空间描述为“第一个完全致力于我们这个时代最现代形式和表达的时尚博物馆”，弗朗辛喜欢强调新博物馆名称中的“艺术”部分。她说：“我不会被动追逐时尚，我不参加米兰的时装秀，也不追星模特。我感兴趣的是创造力，以及人们用服饰讲述故事的方式。”

从的里雅斯特大运河上看到的圣安东尼奥•陶马特戈教堂

意大利统一广场上的Caffè Degli Specchi餐厅

在游客路线的起点附近，有一个从地板到天花板都排满了文件夹的图书馆，这里就展现了一些“以服饰讲故事”的例子。这些文件夹里有每年呼声最高的候选人寄来的作品。在图书馆的中心，陈列着过去入围者的部分项目。Tomohiro Sato是2013年的日本决赛选手，他想象了一个完整的主题公园，旨在抚慰他在痛苦中去世的祖父的灵魂。以色列决赛选手阿哈龙•以色列•吉尼什(Aharon Israel Genish)的2020年项目探讨了他被极端正统社区的拉比性虐待的个人经历。在ITS博物馆参观时，你会不断被提醒，衣服与绘画或视频艺术不同，它能接触到我们的皮肤。

ITS同时还担负重要的教育职责。通过连接全球新兴年轻创意人士的，它还试图“发现可能的未来”，正如弗朗辛所言。ITS的出版的在线杂志《地震学家》中描绘了诸多这样的未来。她告诉我，2020年有很多作品提及面具或防护服；2021年则是她所说的“我在家里能找到的任何东西”的一年，而2022年的10个决赛作品中约有4个以某种方式提到了祖父母，弗兰钦认为，这一方面反映了年轻人们对疫情夺去祖父母生命的恐惧，另一方面则体现了“在被我们的父辈搞砸的世界中，祖父母辈成为英雄”的情绪。

卡瓦那区的一条小巷

塞尔维亚东正教教堂SantissimaTrinità

意大利诗人、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尤金尼奥•蒙塔莱(Eugenio Montale)曾将这座城市称为“唯一一座从作家那里获得荣耀的意大利城市”，因此，在这座城市开设一个以时尚来构建叙事的文化空间似乎再恰当不过。

詹姆斯•乔伊斯(James Joyce)在1904年至1915年间曾断断续续住在的里雅斯特，在写作《都柏林人》(Dubliners)和《尤利西斯》(Ulysses)期间靠教英语为生；他的学生之一是伊塔洛•斯维沃(Italo Svevo)，他是变形忏悔小说《芝诺的良心》的作者。在学校和乔伊斯狭小的家庭公寓的隔壁，意大利在两战间隙年代最伟大的诗人之一翁贝托•萨巴(Umberto Saba)经营着一家古物书店，至今仍然存在。当时，的里雅斯特是一个繁荣的民族、金融和文化十字路口。乔伊斯将其描述为“迷你欧洲”——整个欧洲浓缩在一个狭小空间里。然而，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里雅斯特发现自己处于被南斯拉夫领土包围的狭窄陆地走廊的尽头。从罗马的角度来看，这座城市变成了“废墟中的城市”，尽管它继续涌现出作家——比如史诗文学游记《多瑙河》的作者克劳迪奥•马格里斯(Claudio Magris)——但它的文化和多元文化黄金时代似乎已成为过去。2002年，当我第一次到访时，也就是扬•莫里斯(Jan Morris)的书《的里雅斯特和无处的意义》(Trieste and the Measure of Nohere)将这座城市奉为“一站式的存在主义无聊商店”时，即便是辉煌的维也纳风格的圣马可咖啡馆(CaffèSan Marco)，也沦落到在大屏幕上直播意甲足球比赛。

走进圣马可咖啡馆，玻璃门上写着它开店的年份…

卡米拉•格洛里奥索

…和内部装饰壁画

卡米拉•格洛里奥索

圣马可咖啡馆是一个拥有自己的书店的文化中心

然而，不久之后，的里雅斯特又开始一定程度的“复兴”。斯洛文尼亚于2004年加入欧盟，为它恢复了一些原有的生存空间，旅游业开始复苏。法比奥•阿库尔索(Fabio Accurso)是一位鲁特琴乐手，我在市中心一家名为Knulp的咖啡馆和音乐演出场所参加由法国和克罗地亚音乐家组成的鼓和合成器二人组合演出时遇到了他。他透露说：“20年前，你如果在的里雅特站火车站下车，这里可能只有你或者其他几个人，因为其他人都在威尼斯下车了……现在你是几十分之一。” 芭芭拉•弗朗辛也表示赞同：“这些天你听到的都是行李箱手推车轮子的声音。”

虽然它仍然落后于同侪，但该市的酒店行业正慢慢走上正轨。即将成立的意大利酒店集团The Begin Hotels的经营者基多•吉迪(Guido Guidi)在2021年夏天接管了“现代人”(The Modernist)和另外两家的里雅斯特四星级酒店。吉迪认为，的里雅斯特目前处于吸引投资的有利地位，“在各种领域......它是国际化的，它是一个大熔炉，它是聪明和创新的，它可以根据你的心情展现优雅或是摇滚的面貌”。国际酒店业者也一直在关注：2025年，恩尼斯摩尔(Ennismore)将在曾属于意大利国家铁路公司的一个建于19世纪末的巨大堆料场开设一家拥有160间客房的的里雅斯特“25小时”酒店（他们的口号是：“在每个很酷的城市都有一家25小时酒店”）。

位于市中心的“现代人酒店”的外墙

现代人酒店的现代风格卧室

即使是的里雅斯特最宏伟的老式大酒店，位于意大利统一广场的古老的Duchi d'Aosta酒店，也已经振作起来，重新内部装修，并聘请了一对年轻的厨师Matteo Metullio和Davide De Pra，他们带领酒店的美食餐厅“哈里的短笛”(Harry's Piccolo)获得了两颗米其林星，这在该城市是第一次。

哈里的短笛餐厅和意大利统一广场另一边的维也纳风格咖啡馆Caffè degli Specchi如今已成为的里雅斯特高档餐饮和休闲场所的两大支柱。但是，意大利统一广场作为这个城市最著名的开放空间，有些太呆板，而且面积很大，不适合举办夜间活动。为此，你需要向西南方向走几个街区，到卡瓦纳区(Cavana)，一个在中世纪修建的古老地区。从步行街Via di Cavana出来的狭窄小巷，或从这里蜿蜒上山到高高矗立的大教堂，到处都是工艺品店、酒吧和餐厅，如引人入胜的Cemût，它专门提供弗留利区的葡萄酒和小吃。

意大利统一广场

意大利统一广场上的Duchi d'Aosta大饭店

目前，卡瓦那区正不断向西南推进，向该市繁荣的商业港口的大码头推进（在那里你会看到Stazione Rogers，一个可爱的加油站，由先锋现代主义建筑师埃内斯托•内森•罗杰斯在50年代初设计，现已被修复并重新利用为一个咖啡馆和活动空间）。对来到的里雅斯特的游客来说，港口本身没什么吸引力——然而，这个由仓库、铁路侧线和巨大的吊车组成的无边无际的地方，距离市中心的景点如雷沃尔特拉博物馆(Museo Revoltella)只有几步之遥，是的里雅斯特现在如此充满活力的重要原因之一。

的里雅斯特港总裁泽诺•达戈斯蒂诺(Zeno D’Agostino)深受多数本地人以及商业同行喜爱。他在2022年11月被一致推选为欧洲海港管理局的主席。他是一个具有干练幽默感的实用主义者，2019年12月，达戈斯蒂诺从上海签署合作谅解备忘录归来，当时美国驻意大利大使刘易斯•M•艾森伯格立刻上门拜访。这位美国外交官想知道，中国有可能给的里雅斯特带来什么。“（中国带来了）美国大使，”达戈斯蒂诺回击道。在他的领导下，该港口已被证明能够驾驭当今汹涌的地缘政治风浪。由新冠疫情引起的现象，如“近岸服务”（把供应链转移到距离本国更近的地区）和“双重来源”（安排后备供应链以防万一）意味着的里雅斯特处于有利地位，可以从不需要通过苏伊士运河的地中海集装箱运输中获益。例如，土耳其已经接过了远东的一些制造业产能——就在土耳其大地震之前，达戈斯蒂诺估计，进入欧洲的所有土耳其货物中有70%是通过的里雅斯特港的。这场灾难将如何影响这一数字，还有待观察。

意大利统一广场前海滨的“的里雅斯特拉少女”雕像

电影导演劳拉•萨曼尼在海边，头发被的里雅斯特著名的东北风(la bora)吹乱

的里雅斯特与海的关系也体现在巴尔科拉纳(Barcolana)比赛中，这是一个丰富多彩的十月帆船赛，是世界上最热闹的比赛之一。在比赛期间，当地人对他们的海滨浴场的喜爱尽显无疑，像著名的El Pedocin浴场，在海滩上仍有一堵墙将男女区域分开（到目前为止，要求拆除它的呼声一直受到抵制——尤其是女性的抵制）。正如当地电影导演劳拉•萨马尼(Laura Samani)所指出的，”在夏天，人们从办公室出来时已经穿着人字拖，直接前往海滩"。

萨曼妮(Samani)的精彩处女作《小身体》(Small Body)最近获得了2022年欧洲电影节的“欧洲探索奖”(Europe Discovery prize)。她在罗马生活了10年，但无法逃离家乡的影响——以至于她的下一部电影——一部正在拍摄的有关儿童长大成人的剧情片——“的里雅斯特在其中成为一个角色”。她建议游客超越宏伟的纪念性建筑的城市景观，转而探索城市背后的喀斯特地貌高原，距离的里雅斯特市中心只有20分钟车程的意大利-斯洛文尼亚乡村文化。这里完全是另外一个世界。或者去看看这座城市充满活力的街头艺术、草根戏剧和音乐场景，它们在离大学不远的Teatri机库等重新利用的城市空间蓬勃发展。

的里雅斯特大学只是该城30多家意大利和国际教育和研究机构中的一小部分，这些机构为的里雅斯特赢得了“科学之城”的称号，并成为人均研究人员比例最高的欧洲城市。其中包括SISSA（一所数学家、物理学家和神经科学家云集的精英大学）和位于该市西北部哈布斯堡时代米拉马雷城堡公园(Miramare Castle Park)附近的阿卜杜斯•萨拉姆国际理论物理中心。它是1964年由诺贝尔奖得主、巴基斯坦物理学家阿卜杜斯•萨拉姆(Abdus Salam)建立的，他是曾经汇集在这座具有悠久文化共存历史的边境城市的诸多国际创意人才之一。

斯贝奇咖啡馆的外墙

圣安东尼奥新广场

你只要看看门铃上的户主姓氏就会意识到，拥有大量讲斯洛文尼亚语的少数民族的的里雅斯特，并不是一座普通的意大利城市。在上个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在罗西(Rossis)、方达(Fondas)、瓦斯科托(Vascottos)和德格拉西(Degrassis)这些典型意大利语名字间隙，你会看到一些科斯洛维奇(Cosloviches)、波洛帕特(Poropat)，也许还有赫希(Hirsch)或斯坦纳(Steiner)。今天，的里雅斯特居民中还不乏“陈”、迪奥普斯、史密斯、杜邦和本赛德(Bensaïds)等世界各国姓氏。"的里雅斯特电影节的艺术总监尼科莱塔-罗密欧(Nicoletta Romeo)说：“的里雅斯特正在再次成为一个真正的多元文化城市。” 的里雅斯特电影节每年一月举行，长期以来一直促进跨越国界的交流和友爱，其重点是中欧和东欧电影以及为制片人和行业专业人士举办的”当东方遇到西方 "的论坛。

在劳拉•萨曼尼的建议下，我决定再次尝试圣马可咖啡馆，距离我上次访问已有20年。真是彻头彻尾的愉快。1914年以维也纳分裂派风格建造的内部装潢已被修复，直到环绕四周的咖啡植物饰带上最小的叶子，巨细无遗。咖啡馆的一翼现在是一家书店，在那里举行演讲、阅读和音乐会。这家咖啡馆甚至制作和销售自己品牌的咖啡，从家族拥有的进口商Sandalj（专业咖啡烘焙界的的传奇人物）那里购买青咖啡豆。这一改变要归功于希腊血统的的里雅斯特出版商亚历山德罗斯•德利塔纳西斯(Alexandros Delithanassis)，他在关闭一年后于2013年重新开放了这家历史悠久的咖啡馆。“亚历山德罗斯将圣马可酒店恢复为一家沙龙，”就在马路对面长大的萨曼尼说。“他很善于与人沟通。”

“现在的里雅斯特，其迷人之处在于，”在备受欢迎的卡瓦纳区餐厅Chimera di Bacco，芭芭拉•弗朗辛一边品尝一盘螃蟹和番茄酱意大利面，一边说道，“很多人来到这里生活，做有趣的事情，而不必太在意这座城市所谓的差异。的里雅斯特不再是一个例外。这只是一个非常好的生活和创意的地方。”

如何在的里雅斯特度过

圣马可咖啡馆的咖啡和蛋糕

卡米拉•格洛里奥索

住宿

2021年，Duchi d'Aosta大酒店（Grand Hotel Duchi d’Aosta A）重新装修，为的里雅斯特海滨意大利统一广场（Piazza Unitád’Italia）上这座古老的五星级酒店增添了光彩，但鲁贝利(Rubelli)和贝维拉夸(Bevilacqua)的织物和大理石的绑带保持了奢华的形象。duchidosta.com网站

“现代人”酒店的酷炫现代主义卧室天花板上印有文学语录，但这家位于市中心的四星级酒店的精华是一楼的临街餐厅。themodernisthotel.it

餐饮

Buffet Da Pepi自1897年以来，这家位于市中心的餐馆一直是的里雅斯特传统炖肉菜的传承者。戴好餐巾，大快朵颐吧 burretdapepi.it

圣马可咖啡馆是欧洲著名的文艺咖啡馆之一，拥有珠宝盒般精美的装潢和繁忙的活动日程。自有品牌的咖啡也相当不错。caffesanmarco.com

Cemût在卡瓦纳区开始向古老的古城攀登的地方，这家年轻而简朴的酒吧专门经营来自弗留利大区的美酒。facebook.com/cemuttrieste网站

Chimera di Bacco这家位于古老犹太区的友好家庭经营的海鲜餐厅以其优雅的法式风格装饰，在美味和精致之间达到了完美的平衡。chimeradbacco.com

Giovinto这家位于Borgo Teresiano区的熟食店和葡萄酒酒吧供应一系列简单的新鲜菜肴。giovinoto.easy-delivery.it

哈利短笛附属于Duchi d‘Aosta酒店，这是一个为严肃的美食家而设的安静的避难所，是的里雅斯特餐饮体验中的一大亮点：两位年轻厨师，八张桌子，每天只服务24桌客人。harrystrieste.it

La Bomboniera Trieste餐厅的奥匈文化遗产在这家精致的历史咖啡馆和蛋糕店完美呈现，其华丽的内部采用雕刻和镶嵌的木材。Via Trenta Ottobre 3，+339040-632752

文化和古玩

ITS Arcademy时尚艺术博物馆

itsweb.org网站

博拉博物馆(Museo della Bora)出自里诺•隆巴迪(Rino Lombardi)的个人爱好，这个令人愉悦的空间充满了与的里雅斯特东北风有关的艺术、事实和手工艺品。它的魅力之一是一个装满来自世界各地“瓶装风”的橱柜。museobora.org网站

一位19世纪的男爵创建了这座迷人的艺术博物馆，从他自己的新文艺复兴宫殿延伸到一座由卡洛•斯卡帕(Carlo Scarpa)设计的屋顶画廊。musorevoltella.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