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世紀前聖職者關於鬧彆扭同居人的煩惱02.

他真的跑不過體能驚人的奧克茲，很快就被那個堅持要追上來的人拉近距離。

巴德尼從自己左手邊清楚聽見奧克茲讓他等一下的叫喊聲，語氣並不像是在追著他跑那樣喘都沒喘過一聲，距離卻近得再幾步就能被對方攔住。

可惡，為什麼硬要追上來啦奧克茲！都21世紀了你的察言觀色技能怎麼退步回15世紀！我以前有這樣教你……對，沒錯我確實沒有教過你但你自己給我學會啦！不對，憑甚麼像我這樣的完美英傑得躲你這個區區俗人？

在心裡抱怨到最後突然感到不爽，巴德尼放棄繼續逃跑的念頭，他在正要被追上的瞬間停下腳步，轉過頭瞪著差點迎頭撞上的奧克茲。

「哇！」

「有什麼事嗎？」他氣喘吁吁的回應，盡可能裝作若無其事，剛剛的追逐讓巴德尼看起來狼狽不堪，那件隨便從衣櫃裡拿出來穿上故意買大尺寸的薄外套幾乎都要掛在他的手臂上。

奧克茲欲言又止，伸手想要做點什麼但又不知該怎麼辦，猶豫過後還是將舉在半空無處安放的手規矩擺回身側。

「巴德尼先生……您是巴德尼先生對嗎？」

「……」

如果我說「不是。」你會乖乖讓我離開你的人生嗎？巴德尼其實很想說不，看到奧克茲差點要哭出來的臉卻只能安靜地不做任何表示。

巴德尼不知道奧克茲怎麼會在經歷了這麼多會後悔與他相遇的事之後還想要跟自己產生聯繫，跟他扯上關係一點好處也沒有，不是死在他手下就是跟他一起死，不曉得這個俗人為什麼想這麼做。

「巴德尼先生……您果然還記得。」「那又怎麼樣？」

「明明都還記得為什麼裝作不認識我呢？」

這下他真的回不了話。

「為什麼？」

為什麼？我才想問你為什麼要追上來，他咬牙說出刻薄的話想打消奧克茲繼續與他對話的念頭。

「……你，我們在這種時代好不容易才得到這樣的生活，為什麼要刻意產生交集打亂彼此的人生？這對我們兩個都沒有任何好處。」

奧克茲看上去有些為難，慣性偏過頭把手擺在後頸抓了幾下他那頭剪得俐落乾淨的短髮，「對不起」才剛脫口而出卻又似乎想到些什麼，很快又擺出從前試著要反駁巴德尼的時候會有的神情。

不，不要反駁我。

他心裡的警鈴大作，卻沒機會阻止眼前的人繼續說話。

「不，關於您說打亂我的人生……以前剛見面不久的時候雖然的確有想過這件事，但到最後我沒有後悔，您也是吧？」

又是這樣。

他找不到任何不說謊又可以反駁這個老愛跟他玩直球對決的奧克茲一個合理回應，只能緊抿著嘴像啞巴一樣瞪著奧克茲。

「我老是在想為什麼我還記得這些事，而且我一直都很想再見您一面……啊！難、難道說其實您不想見到我嗎？對、對不起我不該擅自叫住您……」「才……！我沒這樣說吧？」不要情勒我！你這個可惡的俗人！啞巴沒裝多久巴德尼就忍不住出言反駁，下一秒才又開始對自己的愚蠢行為懊惱不已。

「太好了，我以為您不想見我才逃跑，剛才真的打擊超大的。」

「呃、我哪有逃……」我有，可惡。巴德尼看到那張委屈完馬上放心下來的臉忍不住拿手扶著額角，再這樣下去他應該會為了這個人又開始該死的偏頭痛。

「……我知道了，我們找地方說。」

▼

他們在家庭餐廳靠窗邊的座位上尷尬互看。

巴德尼沒打算先開啟話題，看著奧克茲似乎想說些什麼的臉，若無其事喝著差點要被這種螞蟻甜度衝擊到吐出來的廉價含糖汽水，但他還是故作冷靜的默默把那杯東西放在一旁推遠點。

「沒想到能在這個會轉動的世界再見，我真的很開心。」

「我也沒想過除了我以外你也還記得這些事。」這世上真有神蹟，從奧克茲嘴裡說出他之前說過的話讓巴德尼心情有些微妙，他是真的記得這一切。

「還有……您在找租屋處是嗎？」

「是這樣沒錯。」

「那太好了！我也正好在找租屋處，所以、那個……」

「你繼續說。」所以是想請我幫你找嗎？呼呼，真聰明的選擇。巴德尼在心中這麼猜測。

「欸……就是說……我正在找人合租。」

「……」你不會是想說要跟我住在一起吧奧克茲？有不好預感的巴德尼試探性的接著問：「你想說什麼？」

「不嫌棄的話……要不要跟我一起合租呢？」

「……」你一定要這樣是嗎奧克茲！到底在想什麼你這個一堆怪行的俗人啊啊啊——

巴德尼在心裡大聲咆哮，但還是盡可能冷漠回應。

「為什麼提議想跟我合租？這次我說不定不會給你任何好處。」

「我很尊敬巴德尼先生，況且之前讓我知道地動說的意義、讓我感受到『希望』，把那個『好像』變成『絕對』的不就是您嗎？這難道不是一種好處？還有，您跟我一起合租的話我也能省下一筆錢……這、這絕對是好處沒錯吧？」

「……」一堆歪理。但他確實覺得合租能省錢是個用來說服他不錯的理由。

「而且，也、也許只有一點點，說不定我能幫到您的忙。」

你知道你現在在說什麼嗎？巴德尼深吸了一口氣，雖然還不確定自己該不該這麼做，不過如果住在一起能讓奧克茲打消繼續跟自己有交集的念頭那或許也不是件很糟的決定。

「……好吧，既然你說我不該『太過排擠他人』那我就試著這麼做吧。」

「啊，您還記得那些話啊……」

之後他們順利找到一間兩人都挺滿意的租屋處，簽約也不可思議的沒受到任何阻礙，搬進新家前他刻意跟奧克茲說自己需要比較大的空間好節省這個窮困俗人的開銷，順帶提出一些強人所難（他現在知道這很強人所難了，畢竟21世紀是人人平等的時代）的條件，沒想到奧克茲卻照單全收了，真是個讓人難以理解的俗人。

「以後家事分工是9：1，當然你是9，畢竟我在研究所沒什麼時間回來處理家務，但我會給你一點零用錢作為報酬。」

「怎、怎麼這樣……啊，不過我早就知道會是這樣了，好吧。」

當時他是這麼說的。

過了一陣子他發現奧克茲雖然試圖做家務，卻不得要領的把家裡搞得一團糟。倒垃圾跟普通清掃還算勉強能夠接受，但奧克茲在煮飯洗衣還有更進一步的清潔上根本就是個不做家事的敷衍臭直男。

「你家事能力未免也太差了。」吃到據說是荷包蛋的皮鞋底時巴德尼真的差點被難吃到過世（他還是硬著頭皮吃完了），看見一團亂的廚房地獄繪卷他更想直接蒙主恩召。

「對、對不起……」

「不用道歉了，快點動起來一起整理。」

之後他毅然決然買了洗碗機、掃拖合一機器人跟一台有烘衣功能的洗衣機。

罵歸罵，但回到家裡有人在的感覺讓巴德尼突然覺得這個決定其實真的蠻不錯的。

如果他當時有記得敲敲廁所門，別發現奧克茲在裡面享受個人時間的話那又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