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委託．所謂災星 / 原創 / 拉維爾維札

。故事剛開始之前，拉維爾成為聖宮騎士團長不久的事。

。下剋上

莊嚴的聖堂中，老者和緩的聲音響起。

「——從今天開始，拉維爾．薩札，您就是聖宮騎士團的團長。但願您不辱光之聖人之名，持續為聖宮、為薩奧雷菲歐亞奉獻。」

在老者面前單膝跪下，紅髮青年謙卑地接下象徵團長身分的劍，在眾人的見證下，以一介平民身分成為聖宮騎士團的團長。

拉維爾起身收劍，動作一氣呵成，與貴族出身的團長並無差別。

頓時掌聲如雷。

拉維爾環視四周，在歡慶的氛圍中，在某些人臉上看到微妙的表情。那並非嫉妒，也非期盼，而是某種夾雜著憐憫的可疑視線。

拉維爾暫時還沒能知道那些視線代表的深意，但他很快就會懂了。

……

……

儀式至此暫時結束。

最後，只要從副團長手上領到象徵團長的徽章，拉維爾就能正式成為團長。

「團長大人，請。」

負責領頭的團員僵硬的比了個「請」的姿勢，準備為他揭開團長室的門扉。

「辛苦了。」拉維爾下巴微抬，團員本該轉頭離開，這卻停下來。

「團長大人，您什麼都不知道嗎？」

拉維爾好奇道：「知道什麼？」

團員左顧右盼，緊張兮兮地壓低聲量：「您的副官是個有點特別的人物。」

按照常規，拉維爾不過是名譽子爵，不適宜任用小公爵作為副官。可是本人並未提出異議，問過其他人也只得到曖昧的答案，拉維爾只有接受這個安排。

「我知道，是齊茲貝魯諾小公爵。有什麼特別需要注意的地方嗎？」

騎士們面面相覷。

短髮的那位先開口了：「當然有，不如說實在太多了……不知道從何說起。」

「我們很高興能有同樣出身平民的騎士團長，請您務必留下來。」

拉維爾笑道：「我才剛來，怎麼說得像是我要走了？」

被騎士們用視死如歸的表情送進團長室，映入眼簾的是奇異的景象。

屋內的辦公桌後沒有椅子，不遠處的會客區坐著一名金髮金瞳的少年，此刻他正拄著下巴閱讀著文件。

注意到拉維爾的存在，少年嘴角微勾。

「你來了。」說著用下巴指了指對面，「隨便找位置坐吧？」

之所以這麼形容，是因為對方眼中不帶笑意。如此一來，這也不過是單純把嘴角抬起的動作。

見拉維爾沒有動作，少年抬手比了個「請」的手勢。

「請坐。現在你還不是團長，我是以齊茲貝魯諾家族繼承人的身分與名譽子爵見面。我這樣說應該足夠清楚了？」

「我明白了，公爵大人。我的名字是——」

維札以手勢制止拉維爾的自我介紹。「我不打算記得很快就會離開的人。在你得到我的認可之前，我不會是你的副官。還請您以貴族禮儀稱呼我為齊茲貝魯諾公爵。等到我承認你的那天，我會親自問你的名字。」

客觀來說，金髮金瞳的維札容姿端正、笑容爽朗，若在其他場合見面恐怕會產生雙方很好相處的印象。

可他明明是副官，卻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俯視著自己未來的上級。

此刻，拉維爾突然想起了這位小公爵的稱號——「災星」。

看樣子事情不會太輕鬆。拉維爾依言坐下。

維札從上衣口袋拿出徽章。「你應該知道團長交接的最後，會由副團長將代表騎士團的徽章交給團長。你有能力勝任團長的職務嗎？」

「我會竭盡所能。」

維札將徽章彈起——徽章在空中旋轉數圈，又重新被維札掌握手心。

「真是好孩子的答案，勉強給個五十九分好了。」

維札笑著站起來，「好了，團長大人。接下來我會親自來為你介紹騎士團，還有您的工作。我會視您的工作表現決定你未來的去向，這樣可以吧？」

這就是所謂貴族的刁難吧？

拉維爾繃著臉，沉著地點著頭，心想未來大概沒那麼好過。

嘴裡這麼說，維札還是盡責地為他介紹團長的例行工作。

緊接著，就帶著拉維爾參觀騎士團，並將這位未來團長介紹給騎士們認識。

幾天下來，除了工作繁瑣經常需要超時工作之外，工作還算順利。維札沒有想像中高傲，工作上的提問也會得到毫不敷衍的詳盡說明。

拉維爾對他的印象稍微改觀，兩人偶爾也會有公事外地對化。

以為自己會這樣順利通過災星的考驗，入夜後仍盡職地伏案工作。

……

……

一週之後個某個下午。

先前見過的騎士帶著一疊文書敲開了團長室的房門。

「團長，這是本週的工作報告，請您過目。」

拉維爾隨手翻閱，內容是一些瑣碎的事情，看來沒有大事。

騎士瞥見拉維爾桌上的墨水與紙張，瞪大眼睛。「哎，您是親自撰寫日誌？這不是副團長的……」說到一半，他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連忙住嘴。

忙碌的日子重複了數個月，拉維爾終於迎來入職來第一個休假日，在住家附近的餐廳看見悠閒喝茶的維札，兩人的視線正好對上。拉維爾臉色不變，漠然對他點了點頭。

這傢伙與其說是什麼災星，不就是靠著身分偷閒的貴族子弟？

隨著時間經過，聖宮騎士團長的工作逐漸浮現。

如今舊的問題未解，就產生了新的麻煩，汰換武器的預算被貴族們拒絕，作為團長的拉維爾夾在貴族、教廷與常務之間奔走，就算是拉維爾也逐漸湧現疲倦，趴在桌上睡著了。

「明明只是工作，乾脆放棄不就好。你這傢伙也努力過頭了吧？」

「這樣搞得我在欺負你一樣。」

聽見耳邊有人的聲音說，緊接著，是一聲帶著無奈的嘆息。

意識逐漸模糊，拉維爾進入短暫的夢鄉。再度醒來，桌上的日誌已經消失，只剩下需要團長親自核示的報告。

桌上還放著那枚象徵聖宮騎士團團長的金色徽章。

徽章底下還留下了一紙沒有署名的留言。

「辛苦了，團長。」

不知何故，堅持己見的貴族們的態度軟化、教廷也有了和談的意願。

發薪日那天，入賬的薪水是應收薪水的五倍。

膠著的事情一下子順利得恐怖。

某次維札到來，拉維爾忍不住發問。

「我算是通過公爵大人的測驗了嗎？」

「算是吧，」身邊的副官仍然語調輕漫，「喔，對了，你……您的名字？」

「拉維爾．薩札，」拉維爾有點無奈，「薪水部分也是你的指示嗎？」

「畢竟我把過去三個月的工作都丟給你，我可沒這個厚臉皮。剩下的那些算是利息，你就安心地收下。喔，對了，不接受意見。」

「……」

「另外有事情要向團長報告。接下來一週，您因為身體長期勞累獲准十天的休假，請您在這段時間好好休養生息。」

「什麼？這種事情我……」

「您現在知道了。」

維札替他闔上面前的訓練計畫，臉上依舊帶著微笑。

此刻，這名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少年終於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

「好好休息吧，團長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