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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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幽明羽麟還有點睏,便被大哥無非喊了起來。

梳洗一番後,才慢吞吞地開始扣襯衫上的鈕扣。幽明無非已經換好了西裝,灰色的襯衫、黑色的外套長褲,正在整理袖口。

「二姊起床了嗎?她會不會吵到無缺大哥啊?」

幽明無非噗哧一笑,「有你這麼當弟弟的嗎?無缺是給你下蠱了吧?」他拿起放在櫃上的手機,看了眼訊息,「有沒有吵到不曉得,回我的是無缺。」

幽明羽麟恨鐵不成鋼地嘆口氣,「無缺大哥對二姊還是太好了,她這麼呆……」

「無缺不過說了一次你像瞳朦的哥哥,這也能得意這麼久。」幽明無非搖搖頭,三弟倒很合友人的眼緣,少年也對其無比崇拜,甚至還幫著管起了自家姊姊。

幽明羽麟煞有介事地哼哼,胡亂繫好領帶,「好啦,去接二姊了!」

幽明無非攔下人,把那亂七八糟的領結解開,重又綁了一遍,替少年理順衣襟,「走吧!」

 

月無缺回完訊息,轉頭望著正在鏡前整理衣裙的人。

女友今日穿了最平淡無奇的黑色套裝,粉色的髮也仔細盤在腦後,除了那張毫無死角的嬌麗臉容透著起早的蒼白外,倒添了幾許成熟俐落──看起來不那麼笨。

「無非說十五分鐘後到。」

幽明瞳朦抬睫去看鏡中走近的男友,「你要回去睡覺嗎?瞳朦自己下去就好了。」

月無缺替她別上一個開滿鈴蘭花的髮夾,「這麼幾步路而已。」

「你今天也要回家吧?可別睡過頭喔。」

「還用妳說?」

他在玄關等著女友套好黑色低跟鞋,向她伸出手,幽明瞳朦愣了一下,下意識牽住他,便被月無缺使勁一帶,圈著臀部抱了起來。她按著他的肩,下望男友貌美無匹的臉上滿是睏倦,笑著親了他的鼻尖,「快去睡吧,你不是還要跟琴心、風雲準備禮物嗎?」

月無缺挑眉,「是風雲那小子提議的,我可沒說要幫忙。」

說完,他仰面以眼神示意,幽明瞳朦暗暗好笑,垂首吻到那淡色的脣顏,月無缺也就這樣抬著女友親了好一會,直至她口袋的震動響起,才把人重新放回地上。

「路上小心。」他打了個呵欠,送她進了電梯才回屋。

 

幽明瞳朦本來沒覺得如何,出了大門看到在車前等著自己的兄弟,才發現心頭熱熱的。

男友一向只在一些特殊的日子老實。

雖然今天的節日自己還過不上,但或許有一天能跟對方一起過呢?

不知不覺她也有一個等自己回家的人啦。

「本來以為無缺大哥沒送她下來,她會不高興耶。」幽明羽麟想起上回送二姊回家一事仍心有餘悸,平常月無缺就已十分護短,在見識過他為幽明瞳朦發火後,才知道這人還能更恐怖。

「你也太小看瞳朦了,說不定是瞳朦要自己下來的呢?」幽明無非拍拍少年的頭,幽明羽麟狐疑地瞧著快步走來的姊姊,「喔,二姊也是會進步的嘛。」

「哥哥、阿麟早啊!你們剛才在說什麼呀?」幽明瞳朦見弟弟奇怪地看著自己,不住檢查起自己的裙裝,確認不是衣服穿反了,才又道:「該不會是阿麟又在說我壞話?」

「阿姊妳腦子真的越來越好了,無缺大哥真厲害耶。」

「你信不信我揍你?這種事才不需要他教!」

幽明瞳朦上前便朝弟弟的面頰一陣搓揉,幽明無非笑了笑,也沒勸架,自顧自地去開車,「你們再不上車我可走了。」

姊弟倆忙不迭鑽入後座,嘴上卻沒停,「可惡,阿姊的頭髮梳得太整齊,我不能還手啊!」

幽明瞳朦氣鼓鼓地瞪著他,「我是姊姊,你怎麼老是想著還手啊?」

幽明羽麟翻了白眼,「不然我還讓著妳?無缺大哥說妳要讓我!」

「月無缺到底都教你什麼呀……」

男友很久之前就與自家大哥是朋友,幽明瞳朦是後來才曉得。至於和羽麟相處如此融洽,純粹是合眼緣,且月無缺對羽麟儼然另一個弟弟,然他對親人、朋友界線鮮明,是以從未有過認乾親的想法,卻不妨礙羽麟享受多個哥哥的待遇。

「這妳就不用知道了啦。」

知道月無缺的原則,幽明羽麟不能強求,只能惆悵地冀望姊姊爭爭氣,把無缺大哥打包回家,他就是理所當然的小舅子,小舅子也是順利成章的兄弟嘛。

 

驅車四十分鐘,他們抵達墓園,姊弟倆抱著訂好的花束,跟隨幽明無非一路往那碧綠如茵的草地行去。走至他們熟悉的墓碑前,乾淨的臺座上,隨意擱著一枝玫瑰,鮮豔欲滴的紅色,放在潔亮的大理石面上,映射日光格外刺目。

幽明無非沒有去動那枝花,轉過身將他們手中的花束安置於前,三人蹲下身向墓碑致意,幽明瞳朦仔仔細細瞧著墓碑上的照片,她和羽麟沒有關於母親的記憶,真正見過父母相處、有過親子時光的人,僅有無非一人。

可從有意識以來,父兄之間的關係就十分冷淡,無非甚至帶著弟弟去外頭住,當時以羽麟上下學方便為由,父親亦未置一詞,但從後來見面來看,無論是無非還是羽麟,都變得比從前更開心。

而她上了大學便同月無缺住在一起,偶爾回家,感覺確實與過去不一樣了。

說是更開心……也不至於,她本來就是家中唯一能和父親說上話的人。

幽明瞳朦起身,便見羽麟朝自己努努嘴,她看了眼依然凝視著墓碑的無非,只得半推半就地往一旁的樹蔭下走。

「阿姊,妳沒看大哥想跟母親說話嗎?給點空間好不好?」

「我這不就走了嗎?剛才是在想事情。」

羽麟本想再說幾句,聽她這麼說,立刻笑得賊兮兮地,「在想無缺大哥?」

「不是啊。」

眼見自家傻姊姊如此老實,羽麟不住困擾地搔搔頭,「這種時候也要說是好嗎?不然我怎麼問下去啊!」

幽明瞳朦覷他一眼,「你們不是很要好嗎?輪不到你來問我他的事吧。」

羽麟立時衝她大方地笑,「是沒錯啦……啊,阿姊是在吃醋嗎?」

「什麼吃醋?」幽明瞳朦奇怪地望著一臉發現新大陸的胞弟,羽麟盯著她看了好一會,搭上她的雙肩狠狠嘆了氣,「妳再這麼蠢,小心無缺大哥不要妳了!」

說完,羽麟悄悄抬睫看她神色,豈知他的姊姊少根筋之名一如既往、名副其實,對他試探的言語無動於衷。

「他不要我喔……那瞳朦只好搬回家住了吧。」

「啊?」

幽明瞳朦蹲下身撿起碧綠的落葉,捏在指尖轉了轉,「不然呢?他又不可能讓我賴著不走。」

羽麟忙湊上前,氣呼呼地道:「問題是那個嗎!妳不是應該大聲告訴我『才不會』嗎?」

見弟弟棕瞳亮晶晶的,眉毛卻皺得緊緊的,忍俊不禁,「瞳朦又不知道未來的事情,如果真的發生了,也只能這樣呀。」

這回答得隨意,羽麟倒聽出了幾分認真,欲言又止好半晌,才糾結道:「妳就這麼乾脆放棄?無缺大哥要是知道妳這樣想,肯定修理妳一頓。」

「瞳朦不是放棄呀,可以的話,當然要一直在一起;但若不行,就算很難過,也要趕快分開。」

「長痛不如短痛嗎?」

「你想啊,月無缺如果做出這個決定,他的痛苦一定是比瞳朦更漫長、更沉重……只要想到自己讓他這麼痛苦,就一定要速戰速決才行。」

羽麟聽著聽著,若有所感,瞧見二姊脣邊淡淡的笑,忽然有些陌生,「阿姊自己呢?妳如果痛苦,就不會想跟無缺大哥分開嗎?」

幽明瞳朦立馬撇下嘴,狐疑地打量著他,一副他吃錯藥的模樣,「跟月無缺在一起不會痛苦啦,也不會想跟他分開。」

她想了想,翻過掌心,落葉便從她指尖滑到草坪上,依舊是一片綠油油的。

「因為他想得比我多,假如真的感到痛苦,他會讓我知道的。」

羽麟有心想說點什麼,不過見當事人如此安然自適,只好憋回肚子裡。

「所以,瞳朦要好好享受跟他在一起的時間。」

「聽起來,無缺大哥才是比較可憐的那個耶……」

「阿麟!我不理你了喔!」

 

祭拜完母親,手足三人一道吃過午飯,無非便打算送妹妹回家。

車還沒到樓下,羽麟已經睡得東倒西歪,果然還是個小孩子。

幽明瞳朦笑瞇瞇地拿了無非的外套,仔細蓋在少年身上,才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個動作還是在跟某人在一起以後,才逐漸熟稔起來。

從小到大,自己總是受到照顧的那個,就連現在也是,即使不用特意去做什麼,月無缺還是會因為瞭解她──有多笨?有多糟糕?有多任性?而有所體諒。

雖然對方的個性在外人眼裡,更是狂妄、囂張得令人髮指,卻偏偏比她更有章法。

幽明瞳朦倒是不需要去學那學不來的「章法」,她只需要知道,他實際上是個怎麼樣的人就行了。

越是瞭解,心就會被他放入許多東西,他的溫柔、他的敏感,還有脆弱。

月無缺說過,他會讓她看,即使那些情緒令自己難堪,可是他會讓她知道。

不是為了揭自己的底,只是因為他喜歡她。

月無缺生命中,有太多重要的人了。

幽明瞳朦也不是生來便沒有嫉妒心,相反,她挺愛吃醋,只是家裡人正好都滿足了她,比如父親最寵她;無非雖然照顧羽麟,但也對她關懷備至;羽麟更不必說,竟把她當成妹妹一樣掛記。

於是她接觸到月無缺的世界時,震驚是大過醋意的。他不把自己當成重要的人,或者自己不是排在第一位,他是不是最愛自己,老實說,幽明瞳朦壓根沒在想。

月無缺擁有好多愛他的人,所以重要的人非常多。

她從來不是他口中重要的人。

她是他唯一喜歡的人。

幽明瞳朦對他心底的界線只有模糊的認知,但她知道,於他而言是必須的。

如果她不能接受,自然就會離開,更別談月無缺喜歡她了。

所以,她頭一次為自己下了重大的決定。

幽明瞳朦要和月無缺一起開心過每一天。

她來享受與他相處的日子,不是為了在他心裡證明什麼。

她會愛他所愛,悲他所悲,他們隨時能將彼此擺在最後。

他是她的唯一。

 

回到家裡,男友早就出門了,幽明瞳朦自個兒泡了澡,換好居家服,便躺在床上,考慮要不要午睡。

處在晚上有可能睡不著的時間點,也不想溫習功課,於是點開手機訊息,向兄長詢問到家了沒,羽麟怎麼樣之類的話;無非一一回了,還叮囑她不要直接躺到床上,先換過衣服再睡。幽明瞳朦笑了笑,輸入完「瞳朦洗好澡啦,大哥也要好好休息喔」,便放下手機。

月無缺的母親節都是和兄長一起過的,劍謫仙一年能過兩個專屬節日:父親節、母親節。劍風雲加入後,替劍謫仙過節日的家人又多了一個。

今年舒龍琴心和劍風雲約好要一起做頓飯孝敬劍謫仙,硬是拉上月無缺打下手,月無缺雖然沒有破壞廚房的能力──歸功於他一直以來有自知之明,加上兄長照顧有加,但廚藝的確不怎麼樣。

幽明瞳朦原先也不怎麼樣。後來會變好一些,有一半是自主性加強,另外一半是月無缺明明可以偷偷吐掉但還是吃了好幾天,硬是沒有提議叫外送的樣子,讓幽明瞳朦笑得不行,最後良心發現,打算為了男友認真練習。

一開始她真的是為了捉弄他,才說要下廚的。

幽明瞳朦還預期最好的狀況,就是月無缺吃一口就立刻說服她打消再下廚的念頭,想不到他還是堅持了好幾餐。

說給舒龍琴心、夢丹青等人聽,大家都堅決不相信,甚至連劍謫仙都抱持懷疑。

關於月無缺吃半生不熟,或是熟了沒什麼調味的飯菜,一連吃了數天的事蹟,到現在變成獨屬於彼此的過往,之所以成為特別的回憶,還是因為大家都不相信。

月無缺不怎麼在意,也不怎麼想回憶。

但他還是會吃。

幽明瞳朦事後想了想,該不會,這就是夢丹青說的,情侶間的浪漫吧?

月無缺在這地方浪漫要幹嘛啊?真是搞不懂。

想著瑣碎的往事,幽明瞳朦果然還是──睡著了。

醒來時,天色已經黑了,她直接睡過了晚餐時間,頭還有點暈乎乎的。

轉眸便見男友正倚在床頭玩手機,看她起身才放下手裡的東西,把放在一邊的水杯遞給她,「睡得跟豬一樣。」

「瞳朦不想要剛醒來就跟男朋友吵架喔。」她就著他的手去喝水,月無缺也沒嫌,看她喝完半杯,便問:「還要嗎?」

幽明瞳朦搖搖頭,朝前挪了挪,直接趴到他身上,月無缺攬著她放好水杯,才摟著她躺下來。

「今天過得開心嗎?」她兩眼彎如月牙,眼角眉梢帶了點促狹,月無缺捏捏女友粉嫩的臉頰,聲氣卻無半點慍意,「妳說呢?」

「當然要很開心啊!不過你如果能表現出來,大家會更開心吧。」幽明瞳朦握住他的手搖了搖,月無缺低哼一聲,不以為然,「他們只會覺得我吃錯藥吧。」

幽明瞳朦想像男友毫不彆扭地笑著說「很開心」的樣子……難度太高了,她的腦內無法構成如此高級的畫面。不過,毫無憐憫心的大笑她倒是親眼看過。

月無缺對此挑釁一笑,「如果是為了噁心妳的話,我也不是不能做到。」

幽明瞳朦無比震驚,「真的呀?瞳朦想看耶。」

月無缺瞪了她一眼,確認女友是真的想看,又有點說不清的尷尬。他也是有童年生活的,既然有快樂純粹的童年,就代表他曾是毫無顧忌傻笑的小孩之一──哪怕在大家眼中完全是個混世魔王。

「還在等什麼?快來噁心瞳朦啊。」

「……妳好歹給個能夠發揮的情境吧。」

雖然不是頭一次因女友詭異的腦迴路造成無路可走的局面,月無缺仍然憑藉著多年相處,從容應對──唯語氣十足不情願。

幽明瞳朦只要好奇心占了上風,得罪男友也不在話下,自然絞盡腦汁去想月無缺需要的情境……簡單來說,就是讓他覺得特別開心的事情吧?

「嗯……像今天這樣跟家人朋友在一起,不夠開心嗎?」

月無缺平淡無奇地頷首,「算吧,但是每年都會幫兄長過,也不至於情緒高漲到噁心人的程度。」

幽明瞳朦注意力又飄到別的事情上頭,「咦!那你最後一次有超級開心的感覺是什麼時候啊?」

看著女友又一副把剛才「快來噁心瞳朦啊」的愚蠢期待拋諸腦後,月無缺波瀾不驚,只單純地隨著她跳來跳去的話題思考,超級開心──這種字眼對月無缺而言,也是高難度的要求。

套一句舒龍琴心的話,月無缺這人就是過得太順遂了,小時候要什麼劍謫仙就給,偏偏長得又好人也聰明,長大了動動手就能得到想要的。

所以目前為止的人生,毫無波折。

──不對,他有波折啊。

月無缺轉了轉碧藍若海的深眸,一派沉著地盯著面前的人。

這傢伙不就是他人生的波折嗎?

所以「超級開心」的事情……月無缺有點不敢想下去。可一旦動念,腦子便無休無止地冒出那些……不是很想回顧的過去,有些甚至不是過去,而是昨晚。

「昨晚。」

對於月無缺出乎意料的回答,幽明瞳朦著實嚇了一跳,「什麼嘛,你明明很容易開心呀……可是為什麼是昨晚啊?」

男友長長的眼睫降下一圈陰影,似乎在思考什麼,過了片刻才凝著眉心道:「我先聲明,我不是只想著上床的人,是妳問我最近一次是什麼時候的。」

幽明瞳朦神情一滯,月無缺則一臉理所當然。

然後,他那個連進行身體交流都不怎麼羞澀的女友,霎時脹紅了臉。

「不對不對,怎麼是那個呀?應該說……跟瞳朦想的不一樣啊!」

這下輪月無缺不懂了,她又換成哪個頻道了?

「妳剛才說『超級開心』的感覺不是嗎?」

「是啊,所以為什麼你的超級開心是這個……」

若換作別的時候,月無缺實在懶得在無聊的話題上打轉,但這回他自己也充滿不解,如果女友問的不是最近一次,他至少能說一個相對正常的事情來探討一下,怎麼展現「能夠噁心人的開心笑容」。

「不是!瞳朦不是說這個啦!」

「妳先說要看的,問題也是妳問的,要有什麼不對也該問妳自己吧?」

「唔……我想想,想想。」幽明瞳朦爬起身,抱著被子坐在一邊,月無缺撐著頭側身瞧著她,沉默沒有維持太久,女友很快又蹦起來,「是……是對象不對啦!你說昨晚,那就是跟瞳朦在一起耶!」

月無缺姿勢不變,上睇著她,「怎樣?」

「那怎麼會是超級開心呢?應該只有普通開心才對吧?不,就算沒有開心也很平常啊……」幽明瞳朦俯身捧住他的臉,難以置信的同時,雙頰的紅雲暈染白皙的耳廓,語氣顯得又羞又急。

月無缺發覺女友連手心都微微發燙,對於她難得一見的羞赧,總算找到一絲端睨,「蠢死了。」

「啊?」

「我說,妳真的蠢斃了。」月無缺拉著她的手坐起身,真心實意地揚起暢快的笑,「在蠢到讓我超、級、開、心這方面,妳確實無可挑剔。」

幽明瞳朦不是第一次看到他這種笑容,反正是格外沒良心的那種。

一心想看看男友溫柔無害的滿足笑容──果然還是不行啊。

畢竟她喜歡的人,可是月無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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