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7：消失的花火

「你不覺得，到我們這個年紀眼睛裡還有光的人很少了嗎？」什麼我們這個年紀啊，我們很年輕啊......，那時我是這麼回應你的，一邊漫不經心的看著人力銀行徵才廣告，從電腦資料夾裡翻找另一篇適合的履歷模組更改。雙眼注視的方向從不是你眼裡的侷促不安。什麼光啊，眼鏡都已經會濾藍光了，懶得開口的我只差沒這麼回應你而已。

我怎麼會注意到你試圖想傳達給我什麼訊息呢？直到你留下日記再也不回應隻字片語後我依舊沒有參透。即便往後的日子都像被剝層皮，連呼吸都得小心翼翼。看著那些字不成句的片段思緒，像被拿著針不停戳刺試探是否存活的生物般，觸目所及皆警醒著揭示你的傷口：痛嗎？會不會痛？這樣呢？以往總認為生活就是這樣的，我們都是這樣成長的，長到某個年紀以後我們就會習慣了。習慣成長、接受、面對，舔舐傷口，茁壯堅毅如獨立自主的成人。只是昔日的明白如今陌生如鄰，陌生如再也回不去的荒蕪之地。而你隱忍的是我站在哪都體會不到千萬分之一的羞辱凌遲。Shame, Shame, Shame.

我好像還和你說別恨，沒有用的，痛苦是生活的一部份，別怨，沒有用的。那時你沈默了一陣子問我，什麼叫生活？後來的我也想了很久，什麼造就了你我的生活。濾鏡之下的咖啡與新詩稱得上是生活嗎？你也真不再恨了，畢竟怨恨無用，我卻成了無用之人。那日我們曾一同灑掃學習的同學們再度相聚，席間笑鬧著說身旁男友喜歡的東西很娘們，我怔忡望著那人不知是否怡然的表情，想著時至今日，娘也不再只是貶低的用詞了，想著眼裡有光的人真的再也沒碰過了，想著，然後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