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畢業後他回了一次家。在車站他看見和自己同樣要歸鄉學生，雙親都來迎接。等待公車的時候他想到那個家庭，他以為父母也會來，但手機裡也傳來母親在等他回家的訊息。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迎面而來的車班是自己得搭上去的。

　　他的行李擺在房間的地板上，但他卻不急著拿出來歸位。房間裡的擺設和自己離開時沒有差別，但卻沒有灰塵，母親在他回家前收拾過了，書桌上的全家福相框也被擦得乾淨。

　　他知道自己不會在這裡工作，也不會在這裡生活。

　　母親喊他的聲音從廚房裡傳來，要他和以前一樣來幫她的忙。為了慶祝兒子畢業而準備豐盛的晚餐，只可惜姊姊沒辦法回來，不過禮物也已經寄到，就擱在客廳的茶几上。

　　他回應母親對校園生活的每個問題，也分享了城市裡的大小事，直到他們一起在水槽清洗碗盤時都還有說有笑的。母親說他和高中時不一樣了，不像以前那麼愛笑，但還是一樣溫柔，果然是長大了。

　　「你要回去找工作嗎？不然得跟珍小姐談遠距離戀愛呢。」，母親將切好的水果從冰箱裡取出，像是要把話題延伸到飯後時光。「如果可以一起在這裡工作也很好！」

　　「我們分手了。」

　　「喔，是嗎？」，母親停頓了一下，但又輕快的開口，「這樣的話在本地交個新的就好，我們也比較放心。」

　　母親不是這樣的人，至少姊姊遠嫁的那個時候她從來沒表示過希望她留在本地，母親的聲音卡在他的耳畔，他卻聽不下去。

　　「也許我未來不會再找到喜歡的人。」

　　「你不能因為一次分手就這樣，親愛的。」，母親對於如同青少年般的話語樂呵呵的笑出聲來。但聲音戛然而止。她轉過身，掐著他的雙臂，從齒間逼出文字。

　　「不要說你還喜歡男的。」

　　他第一次見到如此發狂的母親，比起四年前更加憤怒，訴說被欺騙的尖銳聲音刺穿他的身體。他的臉痛得發燙，裝了果物的碗被摔破在地，父親將母親從他身邊扯開，只是將妻子擁進懷中。

　　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