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寫本P4. After Gambling 

速寫本P4. After Gambling 

On the cruise

 

  這一天,他們三人又聚在一起了。


  為首的褐膚女子輕輕敲了敲杯子,示意大家時間到。


  他們停下手上的筆,將紙巾摺了兩摺,投入桌面中央的空杯裡。


  她把手伸進紅酒杯中打散籤條,最後從中抽出一張。


  「關於感情。」



  再次遇到那個和她一起打牌的少女,已經是距離賭場一遊兩天後的事。


  珠寶設計師在太陽快落入地平線時,獨自坐在酒吧裡喝酒,思考著晚上可以做什麼來打發時間——只是還沒等她想出結論,有個人直接大力拉開附近的高腳椅,用力坐下。


  「給我來杯詩貝。」


  端著自己的酒杯,安蘇拉側著頭看去,發現挾帶怒氣入座的正好是前天見過的牌友之一。對方穿著簡單又貼身的白色小可愛,牛仔熱褲和長靴的搭配是不敗的經典,一頭金褐色的短髮在肩膀上方隨著動作晃動。若說之前打牌看到的少女是冰冷鋒利的刀刃,那此時對方症是一把上了膛、打開保險的步槍。


  隨時都能噴出要命的子彈。


  可惜她向來不知道「怕」要怎麼拼。


  「怎麼了?今天輸了多少?」


  女子凶狠地瞪視過來,發現是認識的人問的話,才抿抿唇,不甘願地道,「全輸光了。」


  安蘇拉朝她比了一個拇指。


  「那天妳贏了多少?我沒仔細算,但記得當時我前面至少擺了二十萬。」


  「……八十六萬,不算本金。」女子說。


  所以粗估下來,另一個中年男子手上至少有六十萬上下。珠寶設計師嘖嘖兩聲,那天她真的是運氣太好,抱上兩條粗大腿,否則按理來說應該在牌局中途就該輸到脫褲。


  威士忌很快就上桌,少女看也沒看就一口把整杯酒喝乾。


  「別難過,明天再贏回來就好了。」設計師趁機往旁邊挪了位置,在距離對方一個座位外的椅子上重新坐下,「安蘇拉.蘇塔爾,怎麼稱呼?」


  「艾利森.米倫。」


  眼下正好接近晚餐時段,裡頭的客人並不多,為了不掩蓋眾人聊天的字句,酒吧裡放著抒情的慢歌。當她們在等待第二杯威士忌上桌時,又有人踏進靜謐的酒吧內。


  兩名女性因為無聊,所以偏過頭朝門口看了一眼,接著這裡悠閒的氣氛在下一秒便被怒吼打斷。


  「你這傢伙,跑到這裡來幹嘛!」



  感情,感情,感情。


  安蘇拉在心底默念幾次題目,最後在新的餐巾紙上寫下答案。


  當伯爵用厚厚一疊美金安撫好輸光下學期學費的賭徒後,對方便在她們的盛情邀請下,在兩人中間的空位坐定。


  三個人能在三天內再次巧遇,這確實是令人難以忽視的緣分。素昧平生的他們理所當然地叫起酒,換到酒吧裡頭的小圓桌上,準備好好認識一番。


  只是要按照平時那種虛偽客套的樣子來自我介紹未免有些無趣,五分鐘前才體驗過這種尷尬的米倫這麼說(她和安蘇拉交換姓名後就不知道能聊什麼),於是保羅.德.蘭諾伊提議:


  「那我們來玩個遊戲如何?」


  規則是每回合大家出題,從中抽出一個題目。問題只能用「關於(About)」開頭、不管是問題或是答案都不能超過五個字、每個句子裡的第一字要按照字母順序排列,最後,主題的首個字母不可以重複。犯規、寫不出問題或是無法回答者,要一口氣喝掉一組酒保特調shot作為懲罰。


  三人一至通過這個提議,安蘇拉向酒保借了兩支筆(蘭諾伊已經拿出他隨身攜帶的鋼筆),米倫將桌上的紙巾盒拆開,拿出一疊褐色的餐巾紙——萬事俱備。


  第一回合由蘭諾伊示範提問:『關於職業?』


  答案是:『珠寶設計師』『賭徒』和『伯爵』


  後來接續抽到了「甜食」、「書籍」、「飲料」和「運動」等主題。而那個出了「運動」提的米倫卻因為犯規(甜食(sweets)和運動(sports)都是S開頭的主題)被罰了六杯shot。一陣笑鬧後,他們這才繼續這個小遊戲。


  雖然才剛認識,不過安蘇拉已經習慣性地佔據了發號施令的位置。當她寫完答案,錶上的秒針也轉了三百六十度,女子再次敲了敲那支空的紅酒杯。


  「時間到,亮出答案。」


  「熱戀第十年。」賭徒率先攤開自己的紙巾。


  「不婚主義者。」伯爵這麼說。


  「誠徵男女友。」珠寶設計師不滿地揉爛手裡的紙,朝賭徒抱怨道,「這答案太噁心了,妳才幾歲啊,這就有了交往十年的對象。」


  「芳齡二一。青梅竹馬的故事聽過沒,或者日本動漫裡那種從國小到高中的美好戀愛應該也看過吧?就差不多是這樣的狀況。」說到自己的感情世界,米倫冷冰冰的臉上蕩出了十分不符合她氣質的溫柔微笑。


  安蘇拉十分慶幸自己沒有把原先閃過腦海的答案「分手三十天」寫下來,不然兩相比較,她實在過於可悲——一樣都是國小開始談戀愛,人家卻一個對象交往十年,而自己卻是十年對向一個又一個換。


  「別再笑了,這樣看起來一副快發情的樣子,好噁心。」她說。


  「我倒是希望Beta有易感期或發情期這東西。」賭徒聳肩。


  「不過沒想到伯爵會對這種話題感興趣。」珠寶設計師捻起那張紙巾,上頭的墨水因為不合適的材質微微暈開,但還是看得出原本的字體十分工整,「我原本還在想到底要不要認真回答。」


  坐在外側的伯爵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的穿著休閒,身上散發的氣質隨和,不過仔細看的話,還是能判斷出這種「休閒」的裝扮處處透漏著精緻的細節——乾淨的外表、燙平的襯衫、小巧卻有著畫龍點睛功效的胸針。除了外表看上去有種年代感,甚至連他說出來的話也和外型一樣,漫著代溝的氣息,「我還以為妳們會對這種話題有興趣,抱歉。」


  「不用道歉,如果時光倒回十年,我一定會很喜歡這個問題。」珠寶設計師沒什麼誠意地安慰道。


  賭徒冷漠地給了她一個「妳真老」的眼神,伸手拍拍男人的肩,「我是蠻有興趣知道這些的,這是個好問題。不過其實我更好奇……只是剛才還不好意思問,你的職業說是伯爵,是真的伯爵嗎?」


  雖然先前有從兄長那邊耳聞一些八卦,不過安蘇拉卻沒有站出來說什麼,只是同樣裝作好奇的樣子,期待地看向蘭諾伊。


  「是的,」只見中年男子聽到這個問題後有些失笑,但還是認真回答:「就是那個伯爵沒錯。雖然現在這種名稱只是虛設,不過我每天的工作其實和二戰前後的貴族還是沒差多少——管理土地之類的,要說的話有太多雜事,所以姑且用頭銜當職業來統稱。」


  「哇,唐頓莊園真人版。」米倫嘆道。


  ——錯了,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有錢人。


  安蘇拉暗忖。到這個年代還能繼續祖業的人,絕對有過人之處才能在近年劇烈又快速的變動中守住過去……要不然就是家族的錢多到燒不完。


  亦或者兩者皆是。


  想起對方可是能為了保持紳士風度,一個晚上隨手輸掉六十萬美金,又因為贏了別人太多錢,還把本金還給賭徒的人,她偏向後者這個答案。


  做為已經開了一間公司,深刻體會過「越大的船越難駕駛」的珠寶設計師,回想起那天晚上和兄長的對話。



  『妳知道船上有個俱樂部,只有金色船票的貴賓可以進去吧?』


  『是有金色船票的Alpha和Beta可以進去。』她糾正卡倫的話,『我是有聽說,怎麼了?克羅特人在船上養的Omega要不夠他們玩了?他們準備要向普通乘客下手?』


  『……』


  『我只是隨邊說說……還真的被我猜中啦?』


  卡倫鐵著臉,難掩焦躁地說:『我是聽有去那個俱樂部的朋友說的,就是蘭諾伊先生。那裡面的Omega已經消失大半,加上他們這樣在大庭廣眾下把Omega乘客帶走,能不讓人這麼想嗎?』


  『當然不能。其實我最近也有看到一些奇怪的事情,我還拍下來了呢,正好現在傳給你。萬一你的寶貝妹妹不幸死在這破船上,你絕對要拿這些證據把穆集團告到破產啊。』


  當她哥跳起來要她少說這些不吉利的話時,女子又轉了一個話題問:『然後那個蘭諾伊到底是誰?你連在私下提起來也要這麼畢恭畢敬的?』


  『那位是比利時蘭諾伊家族的當家,和皇室有親戚關係,按理來說應該要尊稱他伯爵才對,不過他說在船上這樣叫太招搖,所以就用先生替代了。』


  安蘇拉嗤笑道,『歐洲哪家貴族和自己國家的皇室沒一點血緣關係,有必要嗎?』


  卡倫用宛如背誦的語氣,平舖直序地說:『除了各國皇家,他家擁有的土地和不動產總值是目前全歐洲貴族之冠。』


  『……我錯了,你有他的聯絡方式嗎?不然房號也好?』


  『妳想都別想,這是我的客戶,已經簽好合約的那種,死心吧。』


  『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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