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 桔梗的花語

　　「你有沒有特別想殺死的人？」

　　「嗯，有的。」

／

　　菸草燒盡，火紋攀上表膚，纖指倏地縮起，赤紅掉落衣襬，灼出焦痕後逐漸黯淡，抽氣聲隨之而來，只聞低咒輕淺溢出唇瓣，兩指拾起濾嘴急忙扔出窗外。

　　「怎麼了？」

　　身著白衫的男子自書籍中抬眼，向彌生投來目光，溫聲詢問之際，他同時緩步走來，靠上窗檯的另一側，執起了少年細弱的手腕，俯身輕吻掌心。

　　「在發什麼呆？」男人又問了一次，總是這樣不厭其煩地，似是探究著彌生的內心世界，同時卻引領著他小心踏出步伐。

　　「沒什麼。」而那千篇一律的答覆從未變過，卸去妝彩的面容白淨無暇，垂落的眸眼掩去所有心緒，他捉起了幾絲穿過指間的髮，漫不經心的繞成一撮，忽啟唇問道：「你有過特別想要殺死的人嗎？」

　　「嗯，有的。」男人想也沒想的，給出了他的答覆。

　　／

　「彌生，我知道你是殺手。」

　　你在說什麼？我根本聽不懂。

　　　　　　　　「殺了我吧。」

　　　　　　　　　夠了，不要說了。

　　「殺了我。」

　　　我說夠了。

　　　　　　　　　　「彌生……」

　　　　　　　　　　　給我閉嘴！

　　／

　　他一直不太明白愛為何物，甚至從未探究過這個永遠與他無關的問題，可那天留在他耳畔的碰觸和請求，直至往後幾年，仍時常沒來由地刺痛著他的心臟。

　　男子最後並不是由他殺死的，而是死於墜海。在那棟崖邊的別墅裡，彌生喝下男人為他準備的香檳後，便在床事進行的過程中失去了意識，而當他從昏沉的噩夢裡清醒過來時，身旁的空位只留下一朵孤獨的桔梗花。

　　他無從得知自己是不是愛、或者喜歡了這個男人，只不過在和男人一起相處的時光裡，他曾看見過曙光透進來的景色。一束束的金色光線，從微小的空隙照射進來，猛然驚起長居暗處的塵埃，它們赤裸地在暖陽中倉皇四竄，最終慢慢安分下來，翩然起舞。

　　／

　　男人對他說，他最想殺死的人，是他自己，他還說——

　　「彌生，你要為了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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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Fi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