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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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紅色的海底爬蟲

  布蘭卡意識到新一批給諾克托的營養劑出了問題,還是在中午吃飯的時候。

  從他和瑞安.德伊發生衝突那天算起,又安穩地打了兩次下班的卡。布蘭卡還記得走入食堂時,關於連環失蹤案的討論今天第五次傳進他耳中──失蹤案引發的關注度並不小,哨兵及嚮導們莫名其妙地接連消失,沒人能抓到兇手。即便高塔位處的首都還未出現受害者,塔仍舊不敢掉以輕心,警衛的數量與平時相比又多了不少。

  布蘭卡沒有參與討論,藉著倒咖啡的間隙悄悄分出些注意力,聽著同事們七嘴八舌地說出擔憂與見解。關鍵字在他腦中盤旋,受害者的共同特徵、消失地點、分布軌跡……

  「您還要佔著機器多久,大教授?」

  雷娜.拉格的聲音從他背後幽幽響起,布蘭卡回過神來,才發現咖啡機研磨豆子的聲音已經停下,杯子裡的咖啡與牛奶融合,液體表面正打著淺淺的旋渦。

  「身為研究員就是要用黑咖啡維持一天的活力,喝什麼拿鐵。」

  「請你不要將個人喜好視為所有人的理所當然。」

  布蘭卡讓出位置,抿了一口拿鐵,滑順的奶香通過喉嚨進入胃裡。「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要喝咖啡!」

  雷娜終於沒忍住衝動,在其他人看不見的角度對著他翻了個白眼,邊伸手往熟悉的咖啡按鍵一戳──看都不用看。

  「好吧,確實是有事情要跟你說。但你確定要在咖啡機前面聽?」

  嚮導不置可否,等雷娜的杯子裝滿她心心念念的黑咖啡,兩人端著飲料與其他食物,一起往布蘭卡選在角落的座位走去。

  「我猜你和貼在你門上的調查結果通知書擦身而過了,勝利的那方每次都比較晚收到那張紙。」雷娜等不及坐下,半路上直接開口,「對,你們沒事。是那個小王八蛋先挑釁的,所以他被強迫放了兩天無薪假,真是笑死我了。」

  她口中的「小王八蛋」除了瑞安.德伊大概也不會有其他人選。布蘭卡知道他的同事總是熱衷於接收各式各樣的八卦資訊,也樂於傳播出去,具體體現在她飆得飛快的語速上:「他還自己找了個狗屁不通的藉口──『情緒不佳影響工作』?拜託,要是心情不好就可以放假,那我一定三百六十五天都在家。」

  「是從今天開始『放假』?」

  「昨天。就算他想上班也會被所有的感應認證系統趕回家的,哈哈哈哈。」

  被雷娜的幸災樂禍影響,布蘭卡唇邊掛起的一抹笑卻僵在了這一刻。

  涅格教授對自己的記憶力向來充滿自信,他清楚地記得昨天進入樣品貯藏室時正巧和瑞安擦身而過。瑞安見到他似乎有些驚慌,卻又以不滿中帶著怨恨的眼神看過來,被他下意識地歸類為對上回衝突心懷忿恨。布蘭卡懶得和對方計較,轉頭便繼續收拾自己的成果。

  他們兩人和其他幾名研究員共用的樣品貯藏室採用的是傳統電子密碼鎖,有密碼就能夠進出,也因此不會放置涉及個人研究機密的藥物。疑心病重的瑞安很少放東西在那裡,那麼被暫時停職的他又打算去做什麼?

  布蘭卡突然意識到了答案,午餐瞬間被拋在腦後,他頂著雷娜驚愕的視線邁開步伐飛奔而出。同時間,他的手機收到諾克托打了一半不慎送出的訊息,但他甚至失去了查看的餘裕。

  諾克托:布蘭卡,我感覺身體不太對勁。這樣的情況好像是在……

  喝了營養劑之後發生的。

  諾克托覺得自己彷彿置身於火場當中。

  他的身體散發著不正常的高溫,燒得他有些意識模糊,只有眼睛裡壓著狠戾的光。恍惚間,他像是回到了那個散發著消毒水與死亡氣味的密閉空間,一個又一個用黑色衣物包裹全身的惡魔在透明玻璃後面盯著他,與看著可以隨意對待的死物並無不同。

  「藥劑注射完畢,無嚴重不良反應。」

  「精神圖景的狀況如何?」

  「重建速度與二十四小時之前相比下降了百分之二十……」

  「看來這次的成分調整又失敗了……」

  破碎的屏障無力阻擋話聲,就算摀住耳朵,那些實驗數據仍舊一字不漏地被他聽了進去。他狼狽地趴在地上,忍受藥劑在他腦海當中肆意攪弄;只有趁著疼痛稍減時拉扯被風暴捲得四分五裂的圖景碎片,他才不會陷入更加痛苦的折磨。

  「呃……」

  這是幻覺。不過是區區幻覺。

  諾克托明明知道身下是柔軟的地毯,卻像是身處在遍佈針山的地獄當中──又或者是熾熱的岩漿?他眼睜睜看著手指被利針穿刺而過,又一寸寸被岩漿吞噬,從手背蔓延到指尖。在將要沒過布蘭卡為他修剪的圓潤指甲時,一切卻戛然而止。

  一隻潔白而修長的手輕輕握了上來。諾克托的鼻尖感受到一股冷意,雪花緩緩落下。他逐漸能夠聽清周圍的動靜,但另一隻冰涼的手抵在他的耳邊,引導他去感受圖景內的景象,便忽略掉了正在消退卻仍舊刺耳的幻聽。

  他的精神圖景曾經是一片茂密的叢林,歷經過荒蕪,如今再次煥發生機。區域內長出低矮的樹木,帕多藏身在樹叢後方,低沉而急促地喘著氣──好不容易脫離幻覺,他身體裡的熱度卻並未下降多少,似乎連帶著雪花也化成了水,叢林裡下起了雨。

  他的身體也出現了反應,脹痛的下身彰顯著它的存在感,終於將諾克托的所有感官拉回現實。

  ……結合熱。

  在腦中出現這三個字的瞬間,哨兵就想要甩脫布蘭卡的手,然而一切都太遲了。嚮導就半跪在他的面前,純白髮絲被汗水濡濕,緊貼著他的脖頸,顯然已經被他的費洛蒙所影響。

  兩人的喘息聲交錯,布蘭卡寶藍色的眼珠蒙上一層曖昧的潮潤。

  他知道諾克托的狀態並非單純陷入幻覺那麼簡單,極端的高熱更像是發情的前兆。被強制挑起情慾的感覺很糟糕,布蘭卡尚且能夠維持理智,但諾克托在一次甩脫他不成以後神情逐漸恍惚,此刻已經反抓住他的手腕,伸出舌頭舔舐布蘭卡的掌心。

  「……嘖……啾……啾唔……」

  嚮導從未有一刻覺得自己如此敏感,他可以清晰感受到柔軟的舌尖沿著他的掌紋來回掃動,哨兵如同獸類獵食的目光正緊緊釘在他的臉上,捕捉所有細微的表情變化。

  粗重的鼻息將掌心悶得潮意更盛,明明諾克托的理性已經所剩無幾,布蘭卡卻依舊理解了他的意思──他在尋求嚮導的許可。因而此刻布蘭卡依然能夠跪在哨兵身前,而不是被撲倒在地上,粗暴地被貫穿。

  布蘭卡垂下眼,伸出未被禁錮的手,撫過對方頸側因苦苦壓抑本能而浮出的青筋,最終貼在他的頰邊。嚮導的費洛蒙被引導著,糾纏了上去。

  這像是一個信號,在嗅聞到氣味的那一刻,諾克托喉間發出無可抑制的低吼,抓過布蘭卡的手臂,舔咬上他形狀優美的鎖骨。於是白皙無瑕的肌膚添了鮮紅色的印記,哨兵親手扯著心目中的神沾染塵世的污穢,即便意識混沌,朦朧的佔有慾還是讓諾克托興奮地又硬了幾分,隔著布料抵住嚮導同樣散發著熱度的分身。

  布蘭卡沒有發出聲音,他強忍慾望,想要解開衣服鈕扣。但顫抖的雙手實在難以控制,哨兵又只會在他身上胡亂撫摸,除了增添熱量一點忙都幫不上。諾克托看見他似乎不太配合,本來就所剩無幾的耐心告罄,用力一撕,布蘭卡的襯衫和西裝褲就這麼毀在了他的手裡。

  「本來就是想避免這種情況發生的……」

  布蘭卡就著最後一絲清明喃喃自語,諾克托的唇就靠了上來,將他的理智消耗殆盡。哨兵的舌頭先是淺淺試探,而後逐漸深入,無師自通般攫取著嚮導的氣息。布蘭卡無力制止他的動作,涎液從二人相接的唇縫留下,待到分開時,映入他們眼中的只有對方迷醉的姿態。

  被本能支配的性愛注定充滿暴力,同時賜予極致的快感──至少在諾克托的手指粗暴地進行擴張時,布蘭卡感覺到的並不只有疼痛,還有令他不可置信的欲求渴望。他的後穴隨著動作逐漸濕潤,聽著淫靡的水聲,嚮導自暴自棄般緊緊抱住哨兵,將兩人的性器一同握住,就著流出的前列腺液上下摩擦。

  他的指腹有握筆磨出的薄繭,擦過哨兵敏感的龜頭,便感覺胸前被狠狠地咬了一口。諾克托的舌尖原本就在乳頭周圍打轉,經過刺激更是大力吸著那一點凸起,讓嚮導手上的動作差點維持不住。他的手被拿開,大腿被托了起來,意識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的同時,碩大的肉棒便像是要將他劈開般捅了進來。

  「啊……呃……!」

  「布蘭卡、布蘭卡……」

  諾克托的腦海中有兩種聲音互相叫囂著,一邊想要征服眼前的嚮導,讓他完全歸屬於自己;一邊認同自己已經臣服於嚮導,只想聽從他的命令。完全矛盾的想法始終無法達成共識,於是他只知道低低喊著對方的名字,一下橫衝直撞,將性器用力撞進肉穴深處;一下克制地淺淺抽插,同時吮吸著布蘭卡的耳垂。

  布蘭卡早已被顛得渾渾噩噩,過量的快感塞進他的腦袋,他第一次體會到需要進行疏導的哨兵是什麼感受。他聽見諾克托不斷叫著他,於是用沙啞的嗓音回應:「乖,諾克托……慢一點,讓我休息一下……」

  他沒有預料到,本該只餘下本能的哨兵竟然聽話地放緩了速度。可以聽出諾克托依舊很難受,喉頭滾出類似於大貓的咕嚕聲,衝撞的力道並沒有因為慢下來而減緩,反而一下一下像是要嵌進他的身體裡。他們草率地接吻,布蘭卡溢出的呻吟被諾克托盡數吞下,隨著上下移動,銳利的犬齒劃破了嚮導的唇瓣。

  他們的精神力互相融合,在一片白光中建立更加穩固的連結。強烈的欣喜自布蘭卡胸腔蔓延開來──這股情緒不屬於他,但他感同身受。他任由諾克托舔去他嘴角的血液,終於支撐不住耗盡體力的身體,堂而皇之倒在哨兵身上。

  那股欣喜幾乎在瞬間就轉換為慌亂,他抬起頭觀察諾克托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沉穩,就像緊張地繃緊肌肉的人不是他一樣。嚮導不由得微微感到好笑,卻又想起兩人如今堪稱毫無隱私的共感,只得收斂起情緒。

  「我沒事。」

  布蘭卡閉上眼低聲說道。諾克托的雙臂環在他的腰間,下巴壓在白髮上,緩慢的磨蹭裡帶著饜足和小心翼翼。

  「布蘭卡……」

  「哼?」

  嚮導以呼出的氣音表達疑惑。但在聽見諾克托的回應之前,再次立起抵在他臀縫的肉棒已經給了他答案。

  「我還是好熱……」

  除了懇求,哨兵還學會了撒嬌。

  好吧。

  布蘭卡放棄般長歎口氣,默許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逾越。或許他也無法再催眠自己這一切都只是建立在治療的目的之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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