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魔咒中的童話】

艾狄森．皮賽羅對童年的印象是充滿粗氣與汗水的大宅。

自有記憶起，家庭稱謂中位居「父親」一職的男人，便時常或粗暴或繾綣地撫摸他的身體，流連忘返的指腹將不屬於他的體溫滲入肌膚之下，引起陣陣令人反感的電流。

──恍如被那隻大手拉進深不見底的泥淖，在那片沉重的黑暗中，只能透過屏住呼吸苟延殘喘。

唯一使他得以呼吸的時刻，是姊姊……安娜貝兒．皮賽羅輕輕推開他的房門，朝他綻放微笑的瞬間。

安娜貝兒總是用溫柔的語調向他闡述童話，耳濡目染下他彷彿跟著化身英勇的騎士，套上堅固的盔甲和寶劍，揮動武器擊退吐出毒液及惡臭的怪物，或被天馬行空的魔法賦予豐滿的羽翼，自由自在地遨遊翠綠山丘下的馥郁花田。

故事中的圓滿結局數次撫慰了他的心靈，但這份寧靜僅只維持片刻，便被「父親」的造訪打破。

當「父親」的掌心探入他的衣衫，揉弄他白嫩敏感的肌膚，命令他看向立於二人身前的鏡面的那天，所有的事情都變了樣。

擁有相同墨黑髮色的他們，面上掛著截然相反的神情，滿臉笑意的男人用壯實的手臂將他禁錮於懷，從背後扒開他的雙腿迫使他在鏡子前敞開身體。

光潔鏡面清晰地映出男孩瑩白胴體上蜿蜒爬走的殷紅、散落鎖骨與胸口牙印上的淚滴，以及覆蓋他湛藍眼眸的水霧。

鏡子裡那頂著一圈光環的「父親」俯首叼住艾狄森的耳尖，粗啞的嗓音隨之竄入耳中：「瞧！那些東西都是被你這怯懦的騷樣惹來的，生為恐水人還能待在這個家裡全是我大發慈悲。你只要享受被我庇護就好，多麼輕鬆對吧！」

「不、不要！嗚嗚……對不起！放開我、放過我！」

即便他如何哭喊，「父親」全然不顧那些懇求的話語，猙獰的深色肉柱抵在尚未被人造訪的脆弱之處，肌膚相貼的地方傳來密密麻麻的汗水觸感，濕熱的吐息一下又一下地撲上男孩白皙的頸側，濕潤的視野被灼熱霧氣蒙上一層模糊薄膜，似乎透過這種方式隔絕接下來的一切。

他沒能記清後續細節，但是安娜貝兒將他拉離「父親」手中。

取而代之的畫面是「父親」壓在姊姊身上前後擺動，無視少女的哀鳴狠戾地頂撞她的腿間。

倏地，年幼的他意識到，姊姊正在承受本應由他經歷的暴行。

──而那個賣力地將自己挺進少女身體裡的「生物」，究竟是什麼呢？

打濕地板的汗珠映出「生物」喘著粗氣的扭曲面孔，縱情貪樂的模樣宛如毫無理智的「禽獸」。

他試圖拯救痛苦哀求的安娜貝兒，卻發現自己的腳似乎被灌了鉛，緊緊地黏在原地無法動彈，只能任由止不住的顫抖支配身體。

酸澀又疼痛的感受堵塞了他胸膛下的血管，有如欲衝破肌膚般不斷撕扯他的血肉，彼時的艾狄森仍未知曉它的名字。

當冷冽的沉寂回歸，姊姊不發一語地從凌亂的被單中起身，抬起被勒出瘀痕的纖細柔荑環抱他──就好像試圖用她僅存的體溫融化他的恐懼。

作嘔的陌生氣味、紅紫的斑駁痕跡、滑落臉頰的淚水，縱使安娜貝兒身上的種種令他聯想到方才的「禽獸」，他依舊緊緊地回抱她滿是傷痕的身軀。

從那之後，安娜貝兒無數次地擋在他和「禽獸」之間，那隻哼哼嗤嗤的禽獸也總當著他的面於少女身上猛力馳騁，厲聲命令他旁觀整場獸行的同時，在姊姊心中劃下更深的傷口。

「雖然妳的身體沒那個孽子騷，但不會懷孕也很便利呢！妳說是不？主動給父親操的賤貨。」

相疊的兩具身軀灑下點點汗水，與沉悶的拍打聲交織的野蠻粗氣燻熱了空氣，壓抑的窒息感化作無形鐵鍊，扼緊他們的咽喉及手腳。

那粗魯的、滿腦性慾的野獸，倚仗雄性得天獨厚的肉體，以不容反抗的力量與威嚴肆意妄為，狂暴而又聒噪的咆哮無時無刻地衝擊他們耳畔。

他所能做的唯有懷揣著對安娜貝兒的愧疚及依戀，並把這份深惡痛絕的憎恨銘記於心。

猶似遭人囚禁於壟罩惡毒魔咒的荊棘森林的旅者，穿上把肌膚磨得鮮血淋漓的針衣與鐵鞋，強顏歡笑地在熊熊烈焰中起舞。

──將被魔咒與大火淬鍊的靈魂，隱藏於乖順臣服的面孔之下。

圖源：https://pixabay.com/zh/photos/forest-trees-woods-nature-outdoors-15290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