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無知秋末

「你可以把他理解成是天乾的本性和氣味壓迫到了地坤的求生慾，所以賀江知突然的疏遠你這回事就別太介意了。」

曜靈注意到了他的室友一整天狀態都不太對，好不容易扳開了鐘樂笙的嘴才願意講出心事，同為天乾的他理性分析了這思春期的困惑。

可鐘樂笙也早就明白這一點。

自從分化後他就知道自己的體質與其他天乾不太一樣，味道很淡，就算有其他地坤靠近他敏銳度也不高，彷彿不存在這樣的特徵屬性。

但鐘樂笙總告訴自己也有可能是已經二十歲了才完全長開也說不定？

「……既然老師不想見到我，那就不去打擾他了吧。」鐘樂笙淡然的說。

「霍？！你倒是果斷，那個整天跟在賀江知後面的屁蟲終於要開竅了？」曜靈驚呆了，他可是親眼看著這人追了師兄好幾年的人。「長大了啊，了不起！」

「去你的，明天跟我去找師尊。」

秋風吹著舒服，這年鐘樂笙似乎真的開竅了。

自從賀江知明顯迴避後他主動去找了師尊讓他增加修煉難度，獨自一人在竹林揮劍的次數也增加了，彷彿回到了最一開始他剛獲得葬春時的勤奮。

記得那天也是個涼爽的秋末，對修煉和劍法還懵懵懂懂的小土豆兩手拿起劍都還有些陌生，可周圍的人都驚呼了，他手裡的那把劍是赫赫有名的鐵匠鍛造的，只因為那鐵匠在某一天閃到了腰疼的要命，年幼的鐘樂笙恰巧見到了扶了一把，鐵漢柔情都化在孩子上了，想不到就鍛了兩把好劍其一贈予他。

至於為何這把劍明明春燕飛來桃花開，名字卻叫葬春，新得劍的主人表示那也只是因為覺得燕子終究會回到最初的地方埋葬於此，聽起來挺酷的，瞎取的。

「沒什麼大問題吧。」鐘樂笙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劍是沒問題，你倒是問題大了。」

「什麼？」

被拉來陪著修煉的曜靈也不顧形象就把劍仍在旁邊躺在地上耍賴，一旁剛說完自己有特殊取名方式的鐘樂笙疑惑的轉頭看著。

「我也覺得你變了，而且是突然的劇變。」

「嗯？」

「變得……沒那麼孤僻又癡情？，反正我喜歡。」

「……原來你喜歡天乾啊。」

「操，少給自己臉上貼金，我可是有對象在老家等我的。」

不是第一個有人也這麼說他變了，鍾樂笙自己也不太明白。

整個上午都在練劍專研心法，兩人趁著休息時躲到了無人的空地打鬧嬉戲著，直到附近的草叢突然傳出不正常的腳步聲，這才又默契的轉過身。

「那不是……秦師兄？他在哪做什麼？」曜靈認出了那人，手肘輕推了鐘樂笙。

「不知道，找人吧。」

那人鬼鬼祟祟，但鐘樂笙看著覺得比起像在找人，不如說是在躲人？

於是他也不管曜靈的阻撓直接湊了上搭話。

「秦師兄，有東西掉在這了？要不要幫忙找？」

「啊？我……找人，你有沒有看見賀江知？」

鐘樂笙頓了頓，他下意識抬頭看向不遠處，果然也發現了老師就在另一頭，而且也在找人的樣子。

「就在那裡，他應該也在找你吧。」

「嗯，多謝。」

話說完後秦師兄又匆匆忙忙的離開了草叢，曜靈這也才湊到了鐘樂笙旁邊好奇的問。

「這是怎麼了？我看不懂？？」

「……他在躲老師。」

「霍？師兄們感情不是挺好的嗎，那位秦師兄可是你最大的情敵啊怎麼就躲著賀江知了？！」

「曜靈，你不是說老家有人在等你回去嗎，你們應該是彼此相愛吧？」鐘樂笙臉上沒什麼太大的表情，轉身撿起地上的葬春接著說。「你會為了這個人改變嗎？」

「呵當然相愛，我跟他從小就訂親了，不過你說的這事得看情況，伴侶之間本來多少要磨合禮讓，但如果是合理範圍內我當然是願意為愛改變啊。」

「哦……你倒挺理性的，意外。」

「切，你吃醋啦樂笙？」

「沒有，只是剛剛看著老師的行為有點奇怪。」

「…….我還是第一次聽到你對老師產生質疑，你沒發燒吧？！」

鐘樂笙也有點意外，自從被賀江知疏遠後他突然腦袋變得很清楚，像是煥然一新，不再是那個盲目追求，想討好喜歡的人還天天跟在後頭的仰慕者。

不對。

自己真的有喜歡過老師嗎？

不對。

他曾經說過老師是他的白月光，不敢玷污，不敢越界，那是他唯一的信仰。

不對……

那個前陣子強烈追求老師，讓他畏懼害怕的遠離自己的人是誰？

「我好像，真的發燒了。」

鐘樂笙摸了摸自己的額頭，他突然回想第一次跟賀江知見面的場景。

陌生的新環境，沒有一個人認識他，周圍的步調變得很快，他不得不配合群體融入，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定得向一把冰冷的劍發血誓，意識過來的時候自己也已經成為了門派一份子。

他覺得誰都一樣，很乏，無趣，所以本能的找到了最一開始讓他最能感到安心的地方，而在某一天那個地方闖入了一朵白色蓮花，他很美，很溫柔。

鍾樂笙本來也不習慣，起初那個人似乎在躲人，進來後就比出一個靜聲的手勢，等著外頭腳步聲離去後才鬆了口氣。

「你是新來的小師弟？」賀江知起身拍了拍衣服，整理著自己亂掉的長髮。

「……嗯。」

「在這裡看書呀，真是個認真的孩子。」

「抱、抱歉，我擅自闖入這裡……」

「怎麼就道歉起來了？沒事，師兄不會告訴任何人，但今天的事情你也別告訴別人。」賀江知露出了溫柔的笑容，他湊到了鐘樂笙面前蹲下身摸了摸他的頭，接著遞上了一顆奶糖。

「緣分難得，以後你有什麼事情都可以來找師兄，知道嗎？」

「……好！」

在那之後他的目光好像就從來沒離開過賀江知。

腦袋像是被入侵了一樣，想的越深入頭就越疼的要命，硬是撐了很久到傍晚鍾樂笙才決定回小書房休息。

有時候人類的感應還是挺靈驗的，腦內越是想著誰那人就會出現。

已經很久時間沒有在小書房聽到過其他人的聲音，可這個地方本來就不是他的，是門派學生共用的，突然像是回到家一樣的開門裡面的人大概會覺得很怪，鍾樂笙隨手就拿起了在外頭擱著的一卷畫軸，悄悄的開了房門。

裡面的人正是秦師兄跟賀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