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𝕺𝖎𝖔𝖘 𝕷𝖎𝖇𝖗𝖔|各自信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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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娜、何塞、娜塔莉亞


  「那本古書上原先有不可名狀……算是法術的一種,用以遮掩一些會造成人認知錯亂內容。所以那部分的內容可以給我解讀嗎?你們看我抄錄下來的內容不會受影響,但直接看……你們剛剛也體驗到後果了。對不起,我一時忘記這點。」

  「妳是怎麼忘了這種事啊?」

  娜塔莉亞替妮娜包紮,卻只有少量清洗傷口時的棉花沾血,她習慣性的往垃圾桶扔。就如當初要她改變習慣帶著可燃性污染廢棄物在身上花了很長一段時間,她一時改不了這種習慣。

  「因為我不受影響,所以我有時會忘記你們不是這樣。」妮娜說。娜塔莉亞大概是知道內情的守密人,但何塞應該不是,她揣測。

  「為什麼妳說妳不受影響?」

  何塞將書收起,拿毛巾沾水清潔臉部後洗淨收起,才坐回客廳。

  「因為我的體質特殊,至於原因我也不清楚。」

  注意到何塞收起書,妮娜叫了起來,「你不是說要借我看嗎!別收啊!我還沒看到!」

  「再怎麼說這東西很危險,就算米勒小姐體質特殊,您不是蛇神的使者,我不覺得隨意窺伺不會遭到反撲。」

  何塞的手按在書上,似乎不打算退讓。

  娜塔莉亞則十分猶豫是否應告知何塞實情,關於妮娜為何不受影響,這與所謂的信仰其實沒有關係。

  「但,鑒於米勒小姐的確幫助我找回理智,讓我得以維持現在還算滿意的生活,就借您看吧。醜話說在前頭,我沒有任何抵抗祂的方法,自求多福。」

  「好,沒問題。」妮娜答得爽快,也不清楚她是否有聽進去。她重新戴好手套,就走到何塞身邊,迫不及待想看書。何塞嘆了口氣,將手挪開。

  「說起來,阿琳醫師有看過那些被蛇咬死的屍體嗎?」妮娜邊說邊翻開了古書,「或是遇上什麼怪事?妳會來這應該是有疑惑想問吧?」

  「有。但……好吧,米勒小姐認識芙蕾.卡邦或賽倫.諾基亞嗎?我不確定那是否適合在這樣的場合,我是說,這已經超過一對一的範疇了。」

  娜塔莉亞看過去十分猶豫,何塞聞言疑問更多。

  「我不太懂妳的意思,蛇咬怎麼會與黑幫有關?是死者有黑幫身份嗎?」

  「不,死者是否與黑幫有關,也許艾倫警官會比我更清楚,我是指,卡邦小姐……呃,米勒小姐,妳懂我在說什麼吧?」

  妮娜從書中抬起頭望向他們。雖然她不認識那兩位,但大概是舊日月宗的人吧?娜塔莉亞的猶豫是因為『孤立協議』?不過從她的反應來看,她不知道自己並非舊日月宗的人。

  妮娜朝娜塔莉亞點頭,站起身面對何塞,腦中回想當初遇上的驅魔人是怎麼跟她提起這協議的……儘管她無法認同這協議,但此刻為了讓娜塔莉亞安心,只能裝一下了。

  「拉法爾先生,直面異常事物相當危險,而我們現在提起的話題恐怕與蛇神、和一些無法以常理判斷的事物有關,所以現在你有兩個選擇——」妮娜直視著何塞的雙眼,「你願意成為守密人嗎?孤立這些知識,不被一般社會大眾知道真相。」

  「又或者,這本書交由我們保管,你可以回歸正常生活。」

  「這是我們代代傳承的古籍,該由我們一族負責。況且,不讓他人知曉偉大的蛇神,這與我還有雙親所作的事無異,我習慣了。」

  不,這不是只有這樣。娜塔莉亞想。但何塞的確只有少數老人知道他的身份,大部分的人都當他是個煩人的保險業務員。

  「蛇咬的屍體我解剖過幾具,雖然有複數種類的蛇毒反應,但死因卻都是失血過多,也就是群蛇將人活生生咬死。

  「這裡面唯一能抓出的規律只有性行為當下發生,而其中一人腹腔臟器破損,並非被蛇咬破,而是從體內被炸出來一般匪夷所思。

  「我想詢問的是,就算我對兩爬生態不如專家熟悉,蛇不應這樣行動吧?」

  聽話題順利進行下去,妮娜坐下繼續低頭看書。真可惜,沒能順利騙到書,不過無論哪個選項對她而言都沒差。倒是意外確定了何塞信仰蛇神,而非當作笑談,應該能為她們解答一些事。

  「阿琳醫師,這麼說吧,若不驚擾蛇,他們必不會隨意攻擊。」

  何塞從冰箱拿出胡蘿蔔色的蔬果汁,替自己甄上一杯後,又給了她們各一杯水。

  隨後,他雙手交握於胸前。

  「以妳個人經驗,因為亂交而死亡的案子,包含其端倪,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呢?」

  娜塔莉亞聞言一愣,「遇到卡邦小姐剛好是我到職一年後……咦?」

  何塞的問法很巧妙,娜塔莉亞忽然因為這個問題開始思考過去從未想過的事。

  「我還在澳洲實習時,曾經感受到一股莫名的監視。那時出了一點狀況,輾轉來到這裡後,那樣的視線最後走到我面前……」

  何塞將果汁一口飲畢,雙手攏著杯子。

  「我以蛇神巫醫身份推論,科學信徒的妳姑且聽之。

  「馬爾多納多港只有觀光價值,以個人發展而言至少要到利馬,甚至往北去美國,外來者就此定居的人不多。但蛇開始躁動不安、甚至憤怒,時間點恰好是妳來之後。

  「或許妳不清楚,但妳的確可能帶來了什麼。」

  娜塔莉亞感到不可置信,想要出聲反駁自己起初根本一無所有,但在出口之前想起母親曾交代自己有個家傳至寶要收好,但不可閱覽。

  她曾經偷偷打開看,但裡面使用的文字十分古老且字跡潦草,Google只讀得出封面的燙金文字。

  「……難道是《宇宙本源論》?」

  妮娜本來只是感興趣地聽他們對談,但一聽到書名,她倏地抬頭,「妳是來自俄羅斯信奉大地之母的阿琳家族嗎?」

  「我是澳洲人,只是在雙親離婚後從母姓,但我也沒聽說母親有什麼信仰。是不是哪裡弄錯了?」

  「妳有現場看過死於腹腔臟器破損的人嗎?他的死狀是腹部快速脹大、有胎兒竄出……」妮娜偏頭,斟酌著詞,「嗯,說是怪物或肉塊比較好理解?總之有東西竄出後,他就死亡了?」

  「看是看過,就是遇到卡邦小姐那次。一名男病患襲擊比他魁武的警衛,之後警衛的腹部脹破出噁心的肉塊。」

  「那我想我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這下連那則看是無關的新聞也串上了。妮娜雙手托腮,端詳著臉色鐵青的娜塔莉亞說,「如果那本書還在妳手中的話,最好別看喔。」她漾開了笑,「當然,能借我確認內容就更好了!」

  「書的話借是可以,我放在宿舍,最快明天可以到醫院跟我拿。但這兩件事有任何關連嗎?」

  娜塔莉亞仍舊錯愕,那本看不懂的書是否該慶幸遇上理解價值的人?

  「等等。這件事跟黑幫沒有關係吧?那群亡命之徒我同樣沒辦法應付。

  「另外,方才我神智異常時,偉大的蛇神說祂讓蛇群驅逐不速之客,起先我還不明白,阿琳醫師,那本書是否也能讓我閱覽呢?」

  原來祖傳筆記這麼有價值!?娜塔莉亞苦笑。

  「我想還是先聽米勒小姐說明吧?」

  「我先說明一下《宇宙本源論》——大地之母,是怎樣的『信仰』。」妮娜頓了頓,儘管她清楚這信仰與蛇神同樣,以舊日月宗的分類都屬於『不可名狀』。但何塞的信仰,她無意批判。


  宇宙之源,大地之母,她降臨於森林中,走過之處帶來毀滅與創生,讓冰封的大地帶來沃土與生機,讓荒原上的生命有了繁衍的力量。

  她形如山羊,卻有鴉羽,最初的斯拉夫子民稱之與供奉為「黑山羊」


  「……感染者,又或者該說『教徒』,會尋找可繁衍的對象,有時是動物,大多是找人類,使對方誕下黑山羊之種。通常母體也是在生產階段死亡。」妮娜皺眉,「但受感染者很難提前發現症狀,都是突然發作。所以要處理的話,只能在交配當下殺掉感染者,才有機會挽回母體……」

  連自己的血都救不了的瘋狂感染者,她實在不想再碰到。

  「蛇群也許是在那時感應到了體內有黑山羊之種的人,才活生生將人咬死,避免異形出生。」妮娜攤手,「要不然這裡早就淪陷了,那些教徒可是比病毒還可怕呢!生一堆孩子感染整個城鎮大概不用花上一個月。」

  「書裡應該是有他們想要的事物,他們才千里迢迢追過來。」妮娜望向娜塔莉亞,「也許我們能透過書,找到驅逐他們的方法。」

  「又或者,讓我把書帶回俄羅斯,他們或許也會跟著離開。」

  「那還是就地研究吧,畢竟妳用的字句都是假設。無法保證絕對有效。」

  後,娜塔莉亞面向何塞,「卡邦小姐的確有黑幫背景,但實際上她背景的勢力主要在歐洲,並且目前作為和這件事沒有絕對關連。

  「倒是還有個問題,我沒看過因為蛇咬而誘發帶狀皰疹的案例,我也去翻了文獻甚至病例。儘管那名個案本身就因為工作常常發作,但一般來說進程沒這麼快,並且也應該只有身體中線單側……」

  何塞聞言只捏了眉頭,「就妳的敘述,聽起來像是蛇神的祝福。」

  「但他是歐洲人,這與蛇神信仰應該沒有直接關係?」

  又一次騙書帶走無效,不過明明感覺這方法可行呢。妮娜撇嘴,她的目光繼續追逐泛黃書頁上的字句,漫不經心地回答,「跟信仰無關,可能是體質的關係,有些人很容易被『神』看上。」畢竟是恐水人和不可名狀嘛。

  「米勒小姐說的沒錯,體質或許是原因之一。

  「但另一個可能得從蛇神的化身說起,這樣才能明白為什麼即使是歐洲人也可能與蛇神有關。」

  何塞戴上手套,無視妮娜的抗議、抽走她手上的書,但他並沒有將書轉向自己,而是熟捻的翻開某頁,夾上乾燥花書籤,再換到另一頁,「如果原文沒有明顯變化,大概是在這個位置。」

  「『蛇神的形象多變,似年輕人又似老人、似男人又似女人,為半人半蛇,全身覆鱗,常有群蛇伴隨左右。』

  「你們是否曾聽聞那伽、庫庫爾坎、梅杜莎、八岐大蛇等以蛇為形象的神話?」

  隨後他將手指向妮娜的方向挪,「『祂的足跡遍及所有角落,其盛景遠在人類出生之前。祂說,有外來者要侵略,降下流星,從此大地滿目瘡痍。

  祂再次旅行,化身各種模樣尋找往日,脆弱的人類對祂敬畏,賦予祂幻想中的名。』」

  何塞略作停頓,「歐洲比較有名的就是北歐神話的耶夢加德,或者醫師妳也知道的,世界衛生組織的標誌,是來自希臘神話的醫神阿斯克勒庇俄斯之杖。

  「蛇不會無故給予祝福,他被選中極可能是因為過往的先祖也是受到祝福之人,也就是,他的先祖曾遭蛇咬,這樣的因子被流傳下來了吧。」

  好有趣的觀點,何塞真的是很虔誠的蛇神教徒呢。妮娜瞬間忘了書被抽走的不滿,她像在聽故事一樣,興致盎然地聽何塞講述。

  故事一直是信仰中很重要的一環,闡述每個教派對世界的看法,就算知道真相不是如此,這些故事依舊令人著迷嚮往。

  妮娜本來還沉浸故事餘韻裡,突然就被冷靜的聲音打斷了。

  「抱歉,雖然說的神乎其玄,但就遺傳學而言,這個應該沒有關係。」娜塔莉亞說,「所謂流傳蛇的因子應該就只是一個『概念』,無法說明為何他被蛇咬之後只有帶狀皰疹沒有中毒問題。」

  看到何塞眉頭微皺,只差沒有真的嘆息出來。妮娜隱忍著笑,接續下去,「對,原則上沒有遺傳的可能……不過我尊重每個教派的解釋。」畢竟有的教派甚至直接把她當天使看待了,只因為她頭上有個會發光的圓圈圈。

  「『神』(不可名狀)無法以常理看待,但若是以附身的角度來看,只要有接觸就算達成目的了。」妮娜說,「因為被附身的人,通常不會再被二次附身。這樣被蛇咬的人,受到黑山羊教徒感染的機率也降低許多。」

  「就米勒小姐的論述來看,有可能的確是被蛇神使徒接觸了。我見過他胸口的皰疹,除了部分因為夢遊破損,確實乍一看很像兩爬類的鱗。

  「他說他有使用過聖水處理,有效但有限,看來的確是了。」

  何塞終於嘆息出聲,「唉……科學與實證的信徒。」

  妮娜也笑了出來,「蛇的信徒,我們現在目的一致,還是讓我們三人友好相處吧?」儘管自己說穿了只是想看書。

  娜塔莉亞看起來頭很痛,「我現在還不知道該怎麼辦,我無法保證能空出時間討論,不過書會借你們看的。」

  妮娜瞥了眼手錶,不知不覺晚上十點多了,她也差不多該離開了,「好,我們明天……」

  「等等。」何塞出聲,「還沒有談完,給妳們看古書了,那也該考慮一下保險吧?」

  「明天再考慮,一樣約這邊見?」妮娜微笑問。

  何塞嘆了口氣,最後妥協,「好吧,兩位路上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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